潮州是個方圓三里的小城,秦漢時屬南海郡,地處閩廣之間,負山帶海川原肥沃,是東南門戶之地。在殲滅虔潮聯軍之后,劉隱率軍占據了這座空城,至于虔州譚全播所領殘軍,只能等到回軍之后再慢慢商議此事,劉隱一時鞭長莫及。
此戰收獲循、潮兩州,循州刺史死于埋伏,潮州刺史也在亂軍中被殺,占領城池之后,劉隱沒有動兩州的官員,任命州長史暫領刺史府日常工作,其他官員照常上班,貼出安民告示,告知百姓兩州換了主人,同時嚴令軍隊不得搶掠。兩州秩序迅速恢復穩定。
這一戰抓了一萬五千多俘虜,繳獲無數,劉隱拿出部分繳獲犒賞士卒,剩余的全讓船隊拉回了廣州。隨著掌控區域越來越大,劉隱日益感到自己兵力不足,趁這次抓了大量俘虜,索性將各軍軍額再度提高。其中李安伏波軍從俘虜中挑選了兩千人,湊滿五千兵卒,駐扎潮州。又讓蘇章挑選一千人補充進親衛都,靜波軍統軍劉淮遠在韶州,劉隱讓他派來的部將指揮使劉連選了兩千,至此靜波軍軍力已經接近八千,實力為諸軍之冠,廣州軍全軍人數也逼近兩萬大關。
剩余俘虜挑出光棍運到建設兵團去墾荒,還余四千多有家有室的放回原籍。當然,在釋放之前,派出宣講隊向他們灌輸廣州軍一日三餐頓頓有肉待遇優厚,社會地位高受人尊敬,廣州軍優待俘虜,回家之后一定要知道感恩,向街旁鄰居宣傳廣州軍政策云云。
留下李安以后,劉隱回軍廣州城。此時的黃埔人山人海,廣州統軍府官員以及自發前來的百姓擠滿了碼頭,劉隱船隊出現在港口讓百姓們的歡呼達到頂點,許多年輕官員收到感染,也振臂高呼起來。亂世中,沒有什么比跟對主君更重要的了,劉隱主政廣州一來,屢克強敵戰無不勝,用人也能公正公平,無疑在這些少壯派官員眼中是值得追隨之人。
登上碼頭,“萬勝”的聲音此起彼伏。劉隱內心也激動起來,三年時間,自己由封州小小一刺史變成現在嶺南最大的軍閥頭子,每次戰斗自己都參與其中,甚至命根子差點都中了一箭,才有了現在的地盤人馬,不容易啊。
“恭迎使君,使君披堅執銳親冒矢石,破強敵如摧枯拉朽,屬下等為使君賀。”
劉隱上前扶起老周杰,說道:“沒了將士們沙場搏命浴血廝殺,我劉隱不會有今天;沒了諸位在后方調撥物資運籌帷幄,劉隱也難取勝。功勞是屬于大家的,并非某一人的。”
眾人入城來到統軍府,隨后府前廣場還要舉行一場盛大慶典表彰作戰有功之人。劉隱那來自后世的思維,帶著后世的習慣什么都喜歡大的,比如表彰大會,動員大會,對此潭琳兒深表贊同。
眾人落座后,周杰首先說道:“使君,屬下想問此次犒賞能否以實物為主?”
劉隱奇怪道:“這是為何?”
周杰道:“這次作戰,統軍府籌備軍資,發放賞賜,錢已不敷使用,軍府中銅錢僅余二十萬貫。”
倪曙也說道:“國朝錢幣數量一直不足,也并非我廣州一地如此。各地古今錢幣雜用,歷朝錢幣在民間都有流通,嶺南開府以來,漢五銖錢,開元通寶錢,今上乾寧通寶錢都有使用,一些地區錢荒,還在以物易物。”
劉隱對錢財沒什么概念,問道:“既如此,朝廷為何不增鑄錢幣?”
周杰回答道:“大唐雖然疆域遼闊,但銅礦不多。再加上各地節度使把持礦場,私自開采鑄錢,錢幣更加不夠使用。”
“你剛剛說各地私鑄錢幣?”
“有銅礦的節度府,無不自鑄錢幣,甚至百姓也在私鑄牟利。只是我廣州并無大的銅礦,并無鑄錢條件。”
這在劉隱看來簡直天方夜譚,一個政府怎么會缺少貨幣呢,還不是印鈔機一開要多少有多少?哦,明白了,那是紙幣,不需要成本。想到這里脫口而出:“為何不用紙幣?只要解決了防偽問題,錢荒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旁邊的梁文志說道:“使君所謂紙幣,屬下倒有所了解。我等商家大宗貨物結算,常常遇到錢幣不夠的情況,這時相熟的商家便會用帶有暗記的信物代替錢幣結算。對方只要拿著信物就能提到自己的貨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這種情況只限于長期的合作伙伴,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這樣做。”
倪曙道:“紙幣很難流通,老百姓不會信這個,各地節度使也很難接受。”
這就涉及到政府信用問題,確實是現在統軍府難以做到的。而且依梁文志所言,信物能提貨的關鍵在于雙方合作很久,且雙方手中都是有大宗貨物的,信物其實就代表著那些貨物。統軍府想要印紙幣,手中也得有能讓人看到、相信的“貨物”,這就是儲備金,沒有儲備金紙幣只是廢紙而已。
這時又聽周杰道:“其實銅幣使用確有弊端。歷朝初期政治清明,銅幣足值足重,并無什么問題,但使用太久錢幣磨損,重量越來越輕,再有奸民剪鑿錢幣,劣質錢幣充斥民間。尤其戰亂之時,朝廷為籌集物資,鑄造重量不足的錢幣使之流入民間,搜刮民脂民膏。奸詭之輩見有利可圖紛紛盜鑄,良幣不復見于民間。”
劉隱不期然想到劣幣驅逐良幣這種現象。其實要想這種現象不發生很簡單,只要放開鑄幣權,讓各地區自行鑄造錢幣,使錢幣流入市場,漸漸劣幣就會被市場淘汰。但這種方法無論哪個政府都不愿意這樣做,很簡單,放開鑄幣權就意味著失去干預市場的能力,同時也失去了利用錢幣抽取財富的能力,傻子才干。
“這樣,以后百姓租稅部分折錢繳納,官員俸祿發放部分實物。統軍府借此積聚錢幣。”
“至于紙幣一事需從長計議,先解決眼前犒賞士卒的問題吧。就依周判官所言,此次犒賞以實物為主。”
眾人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