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本源之力為食,著實震驚了楊策和錢云忠。
但巫麟龍接下來的話,才讓他們真正知道,什么叫入不敷出、無能為力!
“第一流派的巫師,一生中要吃七次本源之力,一次比一次多,而且每次間隔的時間,不能超過半年。”
錢云忠驚道:“你是什么時候,把本源之力給他的?”
巫麟龍道:“九個月前。”
錢云忠皺眉道:“你還要給?”
巫麟龍輕輕點頭。
錢云忠又問:“不給會怎樣?”
巫麟龍嘆道:“那光明第一流派的修行資質,就會消失。”
錢云忠怒道:“那就不給!你兒子的脾性我了解,真要讓他成長起來,對世道的威脅,絲毫不比黑暗軍團來的小!”
巫麟龍知道老友也是為了自己好,嘆道:“你知道光明現在這樣,和我有莫大的關系。作為父親,我了解他,他的本性是好的,不然我也不會以‘光明’二字,作為他的名字。他現在的脾氣、性格,都和他的樣子有關。鬼童之身,我要是他,也會性格扭曲,進而瘋狂。其實他現在還保有理智,我很欣慰。”
錢云忠冷靜下來道:“你讓他走第一流派,是為了什么?”
巫麟龍道:“《巫典》中有說,鬼童要想擺脫陰間軀體,只有一個辦法,獲得神位,也就是成神。第一流派的巫師,只要堅持走下去,就能水到渠成,因此我想以吾之殘軀,讓光明重獲新生。”
錢云忠苦澀道:“可你會死的!并且照你所說,要吃七次本源之力,你的本源之力不夠,怎么辦?總不能前六次湊夠,第七次沒有,前功盡棄吧!那還不如現在就放棄!”
巫麟龍不想因為自己,讓老友的心情變差,笑道:“這事不急著談,而且我有想法,應該能湊足七次之數。其實今晚你要是早點醒來,跟我聯手,那個與我交手的魔眾,還有程小牧,都會成為我們的囊中之物。”
“沒錯,本源之力不夠,可以從魔眾、暗黑術士這些壞種身上獲取,但他們當老鼠的本領太厲害,躲起來,你根本找不著!而且……”錢云忠看他一眼道:“我未醒來前,借助金鱗,觀察過你們的戰斗。程小牧手中的黑陶罐,我估摸著不止是圣器,而是半魔器,或者是真正的魔器。以有心算無意,我們并不能留下他們。”
魔器,魔神擁有。
神器,神明擁有。
它們統稱為神魔器,是一個級別的法寶。
在它們之下是圣器,天眾才有資格煉制,具有部分神魔器的特性。
天眾以下,也就是八階、七階這些修士,他們能獲得的最好法寶是真器,比如已死的武道大豪朱平,他手中能變幻形態的鐵釬,就是上等真器。
巫麟龍臉色凝重道:“那黑陶罐給我很大的壓力,并且似乎對破陣很擅長。今晚神殿強者操縱的大陣,先一個陰陽武烈陣,后一個萬軍劍陣,都被它輕松撕裂。”
一直旁聽的楊策,這時插話道:“你們知道操縱大陣的人是誰嗎?”
錢云忠想了想道:“今晚的兩座大陣,它們的擁有者都不是朝廷,而是神殿。因為天國名義上是朝廷在管理,其實神殿的影響力更大,畢竟它不可能把自身的安危,都放在別人身上,尤其是七十年前的那次黑暗動亂,朝堂上的一群混蛋投敵,偷偷打開城門,讓整座外城淪陷,這是恥辱,更是教訓,讓神殿后來在內外城,都布下只有它自己能控制的大陣。不管是陰陽武烈陣,還是萬軍劍陣,都是很高級的陣法。如果我的感知沒錯,控制它們的人在內城。距離這么遠,卻能輕松掌控,除了那三位殿主,我想不到別人。因為他們有傳承圣器,可以借助信仰,無視一定距離的阻礙。”
聽了半天,沒有聽到答案,楊策有些焦急,但突然眼前一亮。
錢云忠道:“今晚操縱陣法的,應該是三殿主,梁夢龍,因為另外兩個殿主,都不大管事。大殿主李鶴霖,十七年前追殺高申,重傷回來后,就一直在閉關,我去見,沒見到,否則就能知道高申是死是活了……”
楊策一邊聽,一邊困惑很多。
“梁夢龍?”
“他是我在白天,在神殿見到的金袍男子嗎?”
“他今晚救我的初心是什么,是保護,還是想親自動手?”
突然他驚訝道:“高申死了!”
錢云忠搖頭道:“不能確定,但當初李鶴霖追殺高申的畫面,從這一地到另一地,有很多人見過。高申處于下風,因為李鶴霖是拼了命不要,豁出去殺的。我想就算他沒死,到現在也沒恢復過來。”
楊策道:“那二殿主呢?”
錢云忠笑道:“他雖沒閉關,但跟閉關無異。他是個研究狂人,一直待在地獄牢籠中,研究和墮落者有關的一切事物。”
“地獄牢籠?”楊策驚訝,他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一個人墮落,就會被關進修羅場。
修羅場,被民眾叫成“黑窟窿”,意思是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但修羅場有很多種。
首先要明白的是,墮落者很危險,關押它們的勢力,必須很厲害。
在光輝大陸,論勢力強弱、底蘊深厚,恐怕沒幾個能比得上王國和神殿,所以它們的修羅場,很出名。
朝廷的修羅場,叫圣地,別名“水牢”。
神殿的修羅場,叫靈山,別名“地獄牢籠”。
不管是水牢,還是地獄牢籠,都關押大量的墮落者,讓那里的環境很惡劣,長久待在里面,墮落的風險,是外界的許多倍。
二殿主為了研究,一直待在地獄牢籠中,確實稱得上是研究狂人!
楊策略微猶豫,問出心中的疑惑:“梁夢龍這人怎樣?”
錢云忠不著痕跡,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道:“資質很好,德行不錯,年屆五十,卻已是老牌圣位強者,估摸著此生有希望更進一步,成為九階圣者,但我并不喜歡他!”
楊策不解道:“為什么?”
巫麟龍在旁笑著說:“云忠覺得他很裝,但你要是讓云忠說出他哪里裝了,又說不出來,反正是天生的不對付,覺得反感。每次云忠看到梁夢龍,都沒給好臉色,但梁夢龍都不以為意,笑臉有加,讓云忠有脾氣發不出來。”
錢云忠哼道:“要是他犯錯,讓我狠揍一頓,我還能對他高看一分,現在嘛,總是以自身的道德標準要求別人,太異想天開了!”
巫麟龍無奈的笑笑,老友這脾氣,他勸不動。
這時他的目光掃到楊策,想起今晚的戰斗中,楊策以巷口的掌運寶物為根基,快速布置出一座大陣……
他知道楊策可以調用氣運之力的原因。
當初錢云忠在戰場上起死回生,扭轉乾坤的真相,只有他一人知曉。
只是他沒想到楊策在陣法上的造詣,如此之高。
當然,也能理解。
楊策的來歷之神秘,他們深有體會。
雖然有許多疑問,卻沒問出,他們看出楊策不想回答,一直在隱藏什么。
巫麟龍道:“楊老弟,你覺得程小牧手中的黑陶罐,是不是專門克制陣法的?”
錢云忠也好奇的看過去,想聽恩公怎么說。
他們的一生都在跟天魔的爪牙戰斗,程小牧的突然強大,讓他們不得不防。
在七十二年前,程小牧還只是一個半只腳踏入超八階領域的修行天才,還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但幾十過去,就成九階了?
還擁有一件疑似神魔器的超級法寶!
他肯定有奇遇!
而且這奇遇,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能覆蓋到整個黑暗軍團殘部,或者是魔眾,那他的威脅,恐怕不亞于當初的高申!
因此他們很想知道程小牧的那只黑陶罐,到底有什么妙用!
知道了,就能管中窺豹,猜測程小牧的陰謀。
楊策回憶程小牧拿出黑陶罐的場景,當時他還躺在地上,看不清楚,也不在意,但此刻見錢云忠和巫麟龍都很重視,他也凝重起來,越回憶越心驚。
這程小牧,好像是自己克星似的!
“他手里的黑陶罐……”
楊策頓了頓,似乎在想用什么詞語來形容,突然眼前一亮,道:“那是一件陣法重器!”
錢云忠聽的一臉茫然。
巫麟龍也差不多。
陣法重器?
沒聽過。
楊策知道《乾坤手札》上的詞語,讓他們糊涂了,解釋說:“陣法重器的意思是,程小牧手中的黑陶罐,本質上是一座陣法。只不過這陣法有點特殊,以陶罐的形態存在。你們還不懂?知道固定式法器是怎么煉制的嗎?在法器上刻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讓法器擁有某一固定的能力。這能力,就是刻在上面的陣法效果。”
錢云忠挑眉道:“照你這么說,黑陶罐,也還是法器啊?”
楊策搖頭道:“不一樣。我們說的法器,抹去上面的陣法,它還是法器,因為陣法不占主導,再刻一個就好,但陣法重器不一樣。就拿黑陶罐來說,它存在的意義,就是已經刻在上面的陣法,如果把這陣法抹去,它就等同于廢品。怎么說呢,你想象一座非常厲害的陣法,比如內城的十方圣徒陣,把它濃縮成一顆珠子。你揮動珠子,就等于在用十方圣徒陣攻擊,是不是非常厲害?這就是陣法重器,一座強大的陣法!你把它當作法器,是侮辱它。”
錢云忠道:“那黑陶罐?”
楊策凝重道:“我可以確定,它是一件神魔器級別的法寶。因為天眾,哪怕是半神,也制作不出陣法重器。不過程小牧手里的黑陶罐,似乎有缺陷,讓他無法發揮出全部威力,每用一次,都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還有,黑陶罐的恐怖之處,就在于它像是被專門制造出來,破陣的!一切陣,它都能撼動!不過如果它的制作者是神魔,有此威能,也是可以理解的。”
錢云忠和巫麟龍對視一眼,有種不好的預感。
論道大會還有半年開啟,程小牧卻攜帶神器級別的陣法重器入城,還有許多八階、超八階手下,其用心不得不讓人堤防!
還有!
他們看向床上昏迷,生機越來越弱的周嘯天,心情沉重。
總覺得程小牧攻擊周嘯天的手段,藏著一個大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