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黑影的輪廓也逐漸清晰起來。
一路上都有血跡,看來受傷不輕。
戌道子緊跟其后,他越看越覺得前面的黑衣人像一個人,
可是心中又不敢相信,畢竟那個人算來已經去世了快20年了,
怎可能還在世上?也許是自己太過思念她了?
可是那流星鏢可是真真切切的呀,或許這世上還有另外的人也會使用?
戌道子一路上思緒萬千,可是不管怎樣,這次他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哇---哇----哇---”嬰兒的啼哭聲再次響起,
黑衣人并未減慢速度,只見她手上多了一枚骨笛,
“噓---------”一聲尖銳的笛音劃破長空,
十幾個裝扮一模一樣的黑衣人飛身落下,
嬰兒也被他們從一個人手里傳到另一個人手里,
剛才的那個黑衣人混在其中,這些人化作黑霧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柔姬!”戌道子對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大喊了一聲,
沒有任何人回答他,只是他沒有看到,
數十丈外一個黑色身形短暫地停滯了片刻,
隨后捂著受傷的肩頭離開了。
師徒三人重新回到天御鎮,
三人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讓讓!讓讓!迎新娘的隊伍來了!都閃開些”
令狐元青被看熱鬧的人群擠到街邊,
遠遠地,一隊火紅的人馬過來了,
前面吹嗩吶的,打鼓的,擊鈸的,
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人們都自動退讓到街道兩邊,伸長了脖子向街心張望,
小孩子們則在隊伍當中穿來穿去,
撿人家放過的炮仗玩耍。
“大娘,敢問這是誰家迎親啊?”阿野向身旁的一個婦人問道,
“還能是誰家呀,不就是馬財主家嗎?”婦人道
“馬財主?他家少夫人不是剛失蹤嗎?”
“哎呀,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呀,那少夫人和小少爺是被妖怪給擄了去,
請了很多和尚道人都沒辦法,這么久了,說不定早被妖怪給吃掉了”
“萬一少夫人沒事呢?”
“那又有什么要緊?馬財主家有的是錢,
原先那個少夫人還不是花錢從人販子手里買來的,
當丫頭使喚的,聽人說呀每天非打即罵,
要不是后來懷孕生下了小少爺,說不定早就被打死了。”
婦人越說越興奮,說得口水四濺,這種事情大概是她們平日里最感興趣的話題,
婦人放低了聲音
“這馬家三代單傳,馬老爺肯定著急呀,這不急吼吼地又從小門戶人家中挑了個兒媳婦么?”
阿野越過人群望過去,只見戴著紅花的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男子,
紅袍加身卻并沒有襯托出他的喜慶,倒是讓他看起來更加傻氣了,
癡癡呆呆的面容,嘴角咧著,嘴里還一直嘟啷著“娶媳婦,哈-----,娶媳婦,哈----”
后面的八抬大轎紅紅火火,
“新娘子來嘍,新娘子來嘍。。。。。”孩子們歡快的喊著,
嗩吶吹得更響亮了,鼓鈸也敲得更起勁了,
愛看熱鬧的人群跟著迎親隊伍遠去了,街道上一下子空曠起來,
似乎剛剛的喧囂并未發生過。
“師尊,我們還要將婉兒的事情告訴馬家么?”
戌道子的臉色很差,阿野莫名有些害怕
“有什么好告訴的?沒看見嗎?人家新媳婦都已經娶進門了,
再說了,既然那妖怪已死,就不要再引起大家的恐慌了”
阿野小心翼翼道“師尊說的是!師尊,我們什么時候回無云峰?”
“回什么回?那嬰兒還未找到,元青,你怎么看?”
令狐元青心中還在為那黑郎和婉兒感到可惜,聽師尊問自己便道
“元青在想,那嬰兒有何特別之處讓那黑衣人甘愿冒這么大的風險來搶奪?”
“那孩子不就是黑郎和婉兒生的么?”阿野插話道“哦,我知道了,這孩子最大的特別之處就是妖和人生的孩子,不過話說妖和人真能生出孩子來么?”
令狐元青給了他一記白眼,這不廢話么,不是明擺著的嗎,
“被黑郎輕薄過的婦人應該還有許多,曾經留宿過般若寺的婦人應該都是,
其中有孕的應該還有,待孩子出生之時,那黑衣人一定會再行動,
到時候我們只要。。。。。。。”
“守株待兔,對吧?師弟”令狐元青話未說完便被阿野接了去,
“嗯,現在我們阿野也變聰明了”戌道子臉色稍好了些,
“黑衣人搶奪這些嬰兒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我懷疑與那七煞圣君有關,
為師還要回錦云峰將這件事情稟報給你們掌門師伯,再做定奪,
你倆就暫時留在這鎮上暗自查訪
有什么消息及時向我匯報。”
“是,師尊!”阿野和令狐元青同時道,阿野的表情頗為興奮,
太好了,這天御鎮上多好玩呀,他以前在無云峰整整待了五年,
早就悶得要死了,不過這也是托了師弟的福,師尊才這么放心地讓他們單獨在外面辦事。
“師尊,您肚子餓不餓,咱們先去吃飯,還是去芙蓉酒家吧,他家的酒您愛喝”從昨晚到現在還未進過食,阿野肚子早餓得咕咕叫了,
戌道子轉身給了阿野一記爆栗子
“你這孩子,也就吃飯積極,教你那么多咒語你可都熟練了?
見了妖怪手無縛雞之力,等這件事辦完,回了無云峰再不好好練功,天天都不許吃晚飯!”
阿野捂著頭,慌忙道“是,是,師尊教訓的是,弟子記下了!”
師徒三人一路說著話便到了芙蓉酒家,
“仙師快請,我家老板已經回來了,著我在此等候”胡言迎上來將他們帶到了樓上的雅間。
遠遠地令狐元青便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香氣,
果然,一身藍色衣衫,胸前一朵大大的芙蓉花的慕容凌風早已候在雅間門口,見到他們便拱手道
“仙師里面請,凌風老家有些小事耽擱了幾天,
今日幾位仙師賞光真是凌風之幸啊”
令狐元青在心里冷哼一聲,這慕容凌風倒真是八面玲瓏,話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呢,
別以為你心底的那點想法別人不知道。
待大家在八仙桌上坐好,“上菜,上酒!”慕容凌風一聲喊,
小廝將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源源不斷地端了上來,
五香醬鴨,松鼠桂魚,油燜大蝦,炙烤鹿肉,紅燒獅子頭,叫花雞,辣子雞丁,白斬雞,
紅燒雞塊。。。。。。。。。
將一張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看得阿野食欲大開。
“來,這是我新釀的荷花釀,淡雅清香,大家都嘗嘗。”慕容凌風給每人都滿上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酒,端起來道“仙師昨日捉妖,為民除害,凌風十分佩服,敬各位一杯!”一仰頭便喝了下去。
令狐元青心道:你消息倒是靈通,還為民除害呢,說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戌道子端起酒杯道“慕容老板過譽了,修行之人,職責所在,謝過!”也干了。
“祝慕容老板青春永駐,風流瀟灑,生意興隆”慕容凌風近看確實英俊,而且氣度不凡,阿野的奉承話不自覺地便溜了出來。
令狐元青聽了臉色一暗,嫌棄地看了阿野一眼,心道:你是沒見過美男子么,這么個浮夸自大的東西居然值得你如此奉承,唉,沒眼光啊
“哈哈哈,”這話顯然讓慕容凌風十分受用,他特意看了令狐元青一眼,臉有得色,
“即墨兄年少有為,失敬失敬!”
“慕容老板說笑了”阿野說著話將酒喝了,果真清香撲鼻,回味淡雅。
輪到令狐元青了,慕容凌風道“葉公子久仰久仰”,拿眼一直看著令狐元青,
知他不喜飲酒,便不強勸,
誰知令狐元青說聲“承讓承讓”,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昨夜黑郎和婉兒之事令他心中郁結,他第一次見到人和妖之間也可癡情至此,
甚至可以為對方付出生命,鮮活的生命在他面前殞去,
未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書上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所以他決定今日一醉方休,將這件事帶給他的情緒通通忘掉。
喝過了一巡酒之后,大家的話開始多了起來,
“仙師此次下山便在凌風這里多盤橫幾日,后院樓上有的是房間,凌風也好多向仙師討教”
“我另有公務在身,就不叨擾了,不過我這兩個弟子有事還得多留幾日,
若是方便的話,倒是要麻煩慕容老板了”
“仙師說哪里話來,兩位小仙師俱是品貌俱佳的人物,平日里求都求不來呢”
“阿野謝過慕容老板!”不知為何,阿野覺得這慕容凌風舉手投足都雅致非常,且人情練達,讓人覺得十分投緣。
令狐元青拉著臉,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對別人的談話都不甚在意。
“師弟,酒少喝些,別喝醉了,多吃些菜,”阿野感覺到令狐元青的反常,他用筷子夾了一個雞腿放在令狐元青的碗里,
“喝,你讓他喝!大丈夫不能喝酒何以平天下!”戌道子指著阿野道,聽起來已是有些醉了。
這時胡語端來了果盤進來,笑著對戌道子道“仙師上次說了要收我家老板為外門弟子的話可還作數?”
戌道子迷迷瞪瞪的,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況且人家的酒也喝了,飯也吃了,再說不答應的話是不是顯得太那什么了。
再說那外門弟子也就是掛個名頭而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不用當真傳授他多少功法,其他各峰這種情況也是有的,那玉錦老兒問起來也說得過去,
遂道“怎的不作數,今日便將你收了可好?”笑著看向慕容凌風,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慕容凌風喜形于色,
連那胡語都高興,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無云峰看望公子了。
戌道子道“既是外門弟子便不用一直待在天御門中,
你還做你的生意,時常去無云峰看看為師就行了”
這話正中慕容凌風下懷,他才不愿意修什么真呢,再說也自知沒有那個資質,
他只需要這么個名頭待在離令狐元青不遠的地方便可。
“師弟!”阿野熱情地叫道,雖是年齡比慕容凌風小,按拜師先后順序也該當如此。
戌道子趁著酒意,將外門弟子需要遵守的規章制度細細跟慕容凌風說了,
慕容凌風都一一應了,
“咚!”的一聲響,令狐元青的頭重重地磕在了桌上,
倒把阿野嚇了一跳,他扶著令狐元青肩膀晃了晃“師弟,你怎么了?”
胡語白了慕容凌風一眼,怪他讓令狐元青喝酒,
慕容凌風兩手一攤,眼神無辜,
心道:又不關我的事,是你們公子自己要喝,我可不敢管。
“葉公子許是喝醉了,要不我將他扶到樓上廂房中休息一下”
話語間滿是關心,眼中全是擔憂。
說著便要去扶,“不要,不要。。。”令狐元青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