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歸屬于工人代表路易斯先生的房屋中,深黑粘稠的不明液體,從天花板上一滴一滴地落下,很快就在那并不便宜的地毯上匯成了小小的一灘。
“歡迎您的到來,我尊敬的主教大人!”站在窗前,背對屋內的費奇牧師,像是腦后長了眼睛一般,在那灘不明液體開始在地毯上翻滾蠕動的時候,就很是“積極”地招呼道。
若非他并沒有移動半步,臉上的那對雙目還在盯著窗外那鉛灰色的迷霧,這招呼真就跟好客的主人差不多了。
不待費奇牧師的招呼聲,在這幽暗空闊的房屋中落下,那灘深黑粘稠的不明液體中,就緩緩升起了一個同樣深黑粘稠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就是由那不明液體所構成的,雖然有個人體輪廓,面目五官卻是十分的模糊,但這并不妨礙他的“發聲”。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低沉富有磁性的中年男低音,從那身影的“口中”傳出,似是在質問仍舊佇立在窗前的費奇牧師,卻一點也聽不出憤怒的意味。
富有磁性,卻又冷漠異常,說得大概就是“他”這種聲音吧?!
“為什么?當然是為了吾主啊!”稍稍側過面龐,在微弱光線的照耀下,可以看到費奇那蒼白的面龐之下,似乎有無數異物在不停地蠕動,“喧囂與安樂之神,無盡自由之主,需要更盛大的歡迎儀式,歡迎他在這污濁世間的降生。”
“已經被邪神的血肉組織徹底污染了嗎?”仿若自語一般的輕聲低喃,在那由不明液體匯聚而成的身影“口中”響起,原本冷漠的聲音,此時竟帶上了一丁點的惋惜。
“那么,祝你好運,七號實驗體費奇,希望在我的國度中還能看見你的靈魂。”
那被費奇稱為“主教大人”的詭異身影,在留下這么一句不知該不該被稱為祝福的話語后,就重新變回了松散的不明液體,重新灑落回了地毯之上。
且隨著這些不明液體的回歸,深黑粘稠的水灘很快就像被高溫蒸發了一般,在幾個呼吸間就消失不見了,不管是天花板,還是地毯上,都找不見它曾經存留過的痕跡。
似乎是沒料到那被自己當做達摩克利斯之劍的“主教大人”會放棄得這么利索,直到不明液體徹底消失的幾個呼吸之后,身體上已經出現更多異變的費奇牧師才反應過來。
“為什么?為什么不留下來見證我的成功,見證吾主的偉大?!”從低沉到高昂,從平靜到聲嘶力竭,只是短短的一句話,費奇牧師的身上就展現了正常人到瘋子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
“不!還不遲,瓦爾特·卡隆,我要展示給你看,展示給世界看吾主的偉大!”
隨著那不似人聲的咆哮響起,費奇背后的窗戶中,出現了一道刺破迷霧,接天連地的紫黑色光柱。
……
“吼——!”一聲聲既像野獸又似亡靈的咆哮,打斷了林恩的思路,剛從游行者身上提取到與鉛灰色迷霧相似成分,并作出簡單分析的林恩,不得不一拳錘翻自己面前那突然暴躁起來的游行者。
“這迷霧應該是被邪神污染扭曲過的夢境力量,在現實中的展現,若受‘污染’的人群不多,應該不難處理。”想著自己簡單分析出來的結論,林恩也不管那些被幽魂按在地上仍舊不斷掙扎咆哮的游行者,轉而看向了自己書房的落地窗。
在窗外,在不遠的街區之外,無數剛剛還很正常的游行者,就像被喪尸和足球流氓同時附身了一般,匯成浪潮,狂吼著沖向了由沙袋,阻攔網,以及從天而降的辣椒水共同組成的防線。
若只是迷霧侵染,只是因“內亂”而越加搖搖欲墜的防線,還不足以令林恩發愁。
不會被扭曲的夢境力量所影響的亡靈生物,林恩這里還是有很多的。
借助別墅內以及墓園中的魔法布置,形成的可以籠罩幾個街區的超劣化版亡靈天幕,也足以讓這片街區免受迷霧的進一步侵害。
可引發亂局的只有那參雜了邪神力量的迷霧,和那些倒霉的游行者嗎?
那十二根接天連地,一看就令人心底生寒的紫黑色光柱又是什么?
“六芒星?唔,我應該慶幸這不是國土煉成陣嗎?!”凝視窗外,輕聲低喃著這個世界中,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梗,林恩的心卻是越來越沉了。
就在剛才,由狼化食尸鬼組成的“后備隊”,在第三層沙袋防線與那些神志不清的游行者展開了第一次交鋒,結果自然是一邊倒的,普通人就算是狂化了,也打不過林恩的狼化食尸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都不用攢射骨刺,單揮舞利爪,狼化食尸鬼就足以給那些沖擊防線的家伙,帶來可怕的傷亡了。
可也就是這大游行中,第一次展現在林恩面前的傷亡,令他憂心,只因在他的亡靈視覺中,每一個死亡的游行者,身上都會騰起一道紫黑色的光芒,直沖天穹,匯入仍舊迷蒙一片的云端。
天上有什么,林恩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無力阻止這一切。只因即便他讓麾下的亡靈生物盡量減少殺戮,可別的地方呢?別的地方發生的殺戮沖突呢?
等等,別的地方?
靈光在腦海中劃過,林恩注意到了更多他早前并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那混雜著邪神力量,可以使人瘋狂的迷霧,似乎并不是無差別侵染的。
透過處于超劣化版亡靈天幕之外的亡靈眼線,林恩注意到那些沒有參加罷工游行的利貝爾城居民,有很大一部分都沒有陷入瘋狂。
“這是差別對待?還是引發瘋狂的邪神力量,必須要有一個思想或行為上的引子?”林恩一時間卻是搞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但他知道這一發現所代表的意義:
瘋狂的人群遠比想象之中的要少得多。
利貝爾城還有被拯救的價值。
只要堅持住,肯定會有高階超凡者騰出手來收拾爛攤子。
“不過我也不能這么等著,查看并營救露西姐,毀滅這些看起來就是大麻煩的光柱,就是我現在該做的!”理順思路的林恩,嘴角微微翹起,一頓手中新買的胡桃木手杖,無數亡靈的咆哮聲隨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