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將服威風凜凜,劉武駕馬出了滄州城,距樂合城需趕數日路程。
寒雪鋪滿地,涼風冷徹骨。
鵝毛雪紛飛,天地間盡是一片蕭瑟光景。
行了兩日路程,距樂合城尚有百余里,前方便是邊境最后一處關隘,名作鐵嵐山。
剛至城門隘口,一隊百余人兵卒迎面而至,為首的騎一頭火焰王獸,皇朝貴族專屬坐騎。
劉武正牽著馬準備通過隘口,忽聽前方獸吼刺耳,那火焰王獸竟是突然發狂,風馳電掣般對著隘口通關眾人沖來。
血盆大口遙遙張開,濺起一片茫茫飛雪。
眼見火焰王獸眨眼便至,四周眾人四散躲閃,卻因隘口狹窄而難以避開。
劉武此刻欲退出隘口,身后盡皆是行路的商人,已無路可退。
無可退,只能逼停那火焰王獸,否則被這么一撞,縱然如他也承受不住。
迅速自馬背之上取下虎威亮銀戟,戰戟寒芒熠熠,于白雪紛飛中更散幽幽冷芒。
本為皇家子,卻已身無一物,只余兵器常伴身。
雙腳牢牢釘入雪地,于眾人皆尖叫絕望時,劉武持戰戟刺出,速如閃電,猛若驚雷,生生釘入火焰王獸之身。
“咄!”
口中低喝,劉武面冠如玉,雙臂持擎天之力生生將火焰王獸挑起,砸上隘口巨石。
嘭……
火焰王獸落在地上口吐鮮血,連連抽搐。
而那原本坐于其上之人卻早已騰空而起,是個蒙面女子,此刻飄飄落地,竟是揮動手中血紅長鞭,噼啪作響間,閃著紅芒抽向劉武。
“大膽,竟敢傷我王獸!”
這女人嗓音清脆悅耳,若天籟般動人。
但劉武此刻并無心思欣賞,戟桿便是纏住了回來的皮鞭,猛地一抽之下,那襲殺而至的女子便是身形向前撲倒而來。
深知不可傷人,劉武手中戰戟便是向旁側開,那女子呼啦啦撲進了他懷里,面紗則被刮開。
摟住這女子細腰,他后退半步才穩住身形。
驚鴻一瞥之下,貌若天仙、膚白如玉,眼瞳若星鉆,眉宇之間媚氣蕩漾,顫動的睫毛若蝴蝶撲閃翅膀般動人美麗。
這樣的女子,絕對是人間尤物。
身上飄香,嗅入鼻中之時,竟也讓劉武神魂意動。
“大膽狂徒!”
呼啦啦上來數十人將劉武圍住,刀劍相向。
而這女子此刻也愣住,口中吐出的熱氣化作白霧在兩人面前緩緩向上。
劉武急忙松手,退后兩步抱拳低頭,說道:“保命之舉,還望恕罪。”
倒不是懦弱膽小,而是這火焰王獸乃皇朝貴族象征,非普通人所能騎坐。
女子急忙轉身戴好面紗,順勢抽回了皮鞭。
“來人,將這狂徒拿下!”一名身穿將服的男子喝令道,在他身旁的棗紅馬上還跟坐著一面容冷峻的紅衣女人。
“慢著,”面紗女子抬手制止,遂即將目光投向劉武,“姓名,官職,去往何處?”
此刻冷靜下來,她蹙著眉打量劉武,一身皇朝將服,英氣逼人,身周有罡風護體。
皇朝將官,亦不可隨意亂殺。
“劉武,都尉,往樂合城。”劉武答。
劉武?
面紗女子神色一動,回頭問那馬上的紅衣女人,“葉珊,你那夫婿可是也叫劉武,看看是不是此人。”
喚作葉珊的紅衣女人還沒回答,一旁那將官搶先冷哼道:“區區亡國皇子也想娶走葉珊?這婚事我可從未認過,待有機會,我自會取下那賊人狗頭了結珊珊心頭針刺。”
葉珊面目冰冷,道:“我尚未婚配,又哪來的夫婿?從未見過叫劉武之人。”
話落,她卻是一記馬鞭抽在劉武身上。
“你可是那要與公主和親的劉武?”
劉武心頭一怔,沒曾想那逃婚的妻子竟是到了此地。更沒想到,眼前這蒙面女人會是他曾要和親的皇朝公主。
兩個女人和他都有著道不明的關系,此刻卻只能把頭低得更深。
心中倍感屈辱,又只能忍氣吞聲。
現在,他只是皇朝一普通都尉,已非玄國皇子,無數人皆想要他性命,能不承認便不多言。
“天下重名之人眾多,那亡國皇子可沒膽量離開葉氏,否則必將身首異處。”將官男人冷笑。
劉武身體微不可察一動,旋即又壓住情緒。
但就那么剎那,他散出的殺意被公主所捕捉到,當即便是蹙起眉頭,嘴角揚起詭譎。
“看你也是虛境武者,何必往那樂合城送死?不如留在我身邊做個侍衛,可愿?”
“軍令在身,縱死亦往。”劉武答。
內、虛、化、宗、圣五大武者等級,死去的玄國國主便是化境九層,踏入宗師武者僅差臨門一腳。
而漢皇朝帝主則是宗師七層,如今壽元將近,要破開修為又受傷,恐已無望。
“哼,”公主轉過頭鼻息冷哼,“要送死趕緊滾,別等我改變主意。”
雖也想知道此劉武是不是彼劉武,但想來也沒那么巧合。
劉武應了一聲,牽著馬繩低頭離開。
然而當他經過公主身邊時,異變橫生。
咻……
數十支鋒利弩箭突然飛射而出,原本擋在隘口處的眾多商人竟瞬間化作了殺手。
“保護公主!”
四周將士高喝,第一反應便是兇手沖著她來的。
想要阻攔已來不及,弩箭射程短,但射速快,近距離殺傷極強,并且還是能對武者產生傷害的破冰箭!
百年玄冰所鑄,不融不化,要是被數十支射中,虛境武者都得死。
劉武眼中寒芒掠閃,未來及多想,手中戰戟旋轉而起,嘡嘡之聲不絕于耳。
破冰箭,玄國產物!
心里明白,眼前這些人是沖他來的,且只是先期試探,真正的高手并未出現。
血腥味瞬間彌漫空氣,墻洞內掀起一片殺戮。
周圍的兵卒盡皆沒逃過弩箭的射殺,剎那之間,這墻洞內立刻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擋路之人成了抽搐流血的死人。
只有劉武與公主還站立于原地!
戰戟旋轉間,公主只覺凌厲勁風撲面,刮在臉上,似能把她的頭顱都割下來似的。
身后那將官領著兵卒要往里沖,生生被漫天的弩箭給壓制住。
“殺!”
劉武低喝,眼中殺意涌動,目光如電,身影掠動作狂風。
內心的憋屈和仇恨,仿佛要在這一刻宣泄出來。
如虎入羊群,又似戰神再生。
他手中的戰戟就像索命的無常,沾上就亡,碰上就死,硬生生將沖進墻洞的殺手給推了出去,無一人能碰他絲毫。
“無敵之姿!”
公主心中暗驚,看出劉武似忌憚著某些因素,還不曾展現最強實力。
戰力,已無限接近化境武者!
血灑墻洞……
公主看得呆了,頭一次撞見那么血腥的殺戮,否則也不會被鎮住。
寒風凜冽,她面色逐漸蒼白。
那身影太暴力和兇殘,戰戟一出,走走停停間,十余人盡數伏誅,倒地哀嚎。
僅有最后面的少數幾人逃走,公主也被眾兵卒圍在中間保護著。
“若是你那夫婿也這般強,是否還會考慮不逃婚?亦或者回去生個娃!”公主回頭打笑葉珊。
“不達宗師,終為螻蟻,強又有何用?一人殺不死,那便十人、千人、萬人,總得被堆死。”葉珊冷笑譏諷。
人多力量大!
武者修為越高,戰力就越強,但也并非無敵不死,力終有盡時,用人頭來堆也能耗死。
“看來,你是準備逃婚到底了。”公主說。
“早晚有一日,我自會捏爆那人的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終結恥辱。”葉珊神色異常陰冷,“倒是公主,你本該是那人的和親對象,要不你試試給他生個娃?”
公主笑了笑,沒接話。
生在帝王家,情緒很快就穩定下來,每一個精密的算計都在她心中。
錚……
劉武將最后一名殺手生生釘死在墻上,抽出戰戟時,沒人看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嫁給他就是恥辱?
他劉武真就那么不堪?
布滿血絲的懾人眸子低垂而下,劉武提著戰戟要走,戰馬則被射殺于墻洞之內,只能徒步前往樂合城。
“給你,”公主扔出一塊貼身腰牌給劉武,“欠你一命,但有所求,可差人來幽州鐵騎營尋我。”
話落,她又讓后面的人將戰馬給了一匹由劉武帶走。
“謝公主!”劉武急忙抱拳施禮,眼中卻閃過異色。
這皇朝公主為何要助他?
葉珊皺眉,總感覺有什么蹊蹺,但劉武的確救了公主,賞賜腰牌雖勉強,但也說得過去。
出了墻洞,迅速通過隘口,他揚鞭策馬,消失在皚皚白雪之中。
看來,樂合城形勢極度不樂觀。
但即使如此,卻無人愿出一兵一卒救援,這皇朝的所有人皆在保存實力。
帝主一死,天下必將大亂。
幽州與滄州毗鄰,樂合城又位于兩州交界,同時還為皇朝邊境,真屬于三不管地帶。
葉氏掌控滄州,也僅是派出了劉武這個在他們眼中的替死鬼!
天下將亂之際,是他崛起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