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亭一戰,很快傳遍修煉界。邪刀之名,如同颶風一般,再次席卷珈藍皇朝。
李邪不想出名,然而出名也有出名的好處,至少省去了不少麻煩。
風雨停都放棄了斬妖除魔,其他一些正道人士,也收起了自己的正義之心。風神宗封山,神刀門裝聾作啞,珈藍皇朝的正道勢力基本上偃旗息鼓了。除魔聯盟的事,再也無人提及。
風雨亭一役,三十幾位無我境巔峰修行者慘敗,以及風雨亭之前的千里血光,令珈藍皇朝的邪道力量也銷聲匿跡了。
每一個想要打李邪主意的人,事先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或者說自己又能聚集多少能量。
沒有風雨停,風雨依舊停了。
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也沒有人懷疑你的力量,再也不會有人抱有僥幸心理。
貪婪與嫉妒將會轉化為敬畏與羨慕。
李邪難得清閑一段時間,坐在車轅上喝著小酒,總算感受到了旅途的愉快。
沒有正邪兩道的滋擾,腳程也快了些。
殘雪越來越薄,官道越來越泥濘。
徙地八千里,故國終相望。
艱苦跋涉兩月有余,已經可以遠遠地看到月輪國的影子了。李邪有些激動,同時又有些忐忑。
關于李家集的記憶,還停留在八年前,那時不識風月,幾許童趣早已沉沒在記憶深處。
八年。
山中不知歲月,轉眼間離開故土已有八年。
在這八年里除了修行還是修行,似乎并沒有多少故事,也沒有多少回憶。
皎皎月光映著殘雪,微微涼。
內心忐忑之于還有不安。
今夜又是月圓夜。
九嬰來還是不來?
“咳咳……”
咳嗽聲驚擾了夜風,也驚擾了風晴。
“邪,你怎么了?”
風晴探出身子,一臉關切地望著李邪。
“我沒事,風涼,你還是回馬車休息吧。”
大修行者自然不怕風寒,然而這種關切已經持續了八年,早已成為彼此習慣。一個習慣于關心,一個習慣于被關心。
風晴總覺得李邪心情有些沉重,再次問道:“邪,你好像有心事?”
“近鄉情更怯嘛。”李邪展顏一笑道:“聽話,回去休息,我沒事的。”
“哦。”風晴狐疑地看了一眼李邪,最終還是拗不過李邪執拗的眼神。
“馬夫。”李邪見風晴回到馬車,又對馬夫說道:“一會兒我要修行,若有什么異象,不必大驚小怪。”
“好的,少爺。”
馬夫回道,繼續趕車。
李邪跳上馬車頂上,閉目調息,靜待九嬰降臨。
“邪,你怎么去車頂上修行?”
跳上車頂的動靜自然瞞不住風晴,平日里李邪都是躺著修行的,為何今夜去了車頂?風晴微微有些不安。
李邪解釋道:“吸收月光精華,有益于修行。”
“那我也試試。”
“車頂太小,下次吧。”
李邪暗想:如果還有下次,已經回了李家集。
馬夫知道李邪為什么要上車頂,卻沒有解釋。少爺不想讓三小姐知道,三小姐還是別知道好了。
九嬰確實很強大,難道還比少爺強大么?上次不是灰溜溜滾蛋了么?
癡兒的心思永遠只有癡兒知道。
隨著時間的流逝,李邪越發緊張。上一次九嬰失望而歸,這一次必定會有備而來。
轉眼間月上中天,再到明月西垂,李邪等待的九嬰并沒有到來。
九嬰呢?
李邪暗暗皺眉,自己與九嬰相比,如同螢火與皓月爭輝,九嬰不可能忌憚自己。當初九嬰退走時,那句還會再來,整個云霄大陸都聽見了,那種勢在必得的決心昭然若揭。
如今或許已經不是簡單的邪魂入體了,九嬰必定有著更大的圖謀,究竟所謀何事,暫時還沒有線索。
沒有來,最好。
自己現在也沒有足夠的準備應付九嬰。
叮咚——
九嬰沒來琴音來。
聽到琴聲,李邪臉色有些難看。
他不想見的人來了。
陰小五。
琴音毫無風情雅意,聽著如同魔音貫腦,又似鬼哭狼嚎。
馬夫與風晴都沒有聽到琴聲,琴聲只是響在自己的心底。
心動境!
不到一個月,陰小五不僅入了意動,而且達到了心動境。其天賦才情,比自己也是只高不低。
不過他練就的不是天地琴心,而是天地魔心!
李邪慨然一嘆,卿本佳人,奈何入魔!
“馬夫。”李邪跳下馬車對馬夫說道:“你和晴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說著展開身法,往琴音處尋去。
踏雪無痕,雖然比不過大修行者的御空,其速度也是極快,眨眼間便去了四五里。
“馬夫,你家少爺去哪了?”
風晴剛剛還聽到李邪說話,轉眼間便失去了李邪的氣機,不由問向馬夫。
馬夫搖了搖頭道:“少爺只說去去就會,沒說去哪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風晴白了一眼馬夫,她也知曉這個癡兒的脾性,有火也懶得發了。將神念以馬車為中心四面散開,依舊沒有發現李邪的蹤跡。
“不是說修行么,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擔憂更甚于好奇,然而找不到李邪的蹤跡,也不敢貿然出去尋找。否則一旦李邪回來了,找不到他們,更加麻煩。
陰小五還是和上次一模一樣,依舊坐于涼亭內,依舊在輕弄素弦,來的也依舊是化身。
俊朗的外表倍顯陰沉,一身黑衫在夜風中,顯得孤零零的。看上去不像人中俊杰,倒像鬼中孤魂。
仇恨摧心肝!
李邪見到陰小五,不由心中一疼。
“小五……”
想要問候一聲,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自己畢竟殺了他的兄長。即便他再如何的恨我,都是應當。
“西南道一別,李師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陰小五站起身來,沖李邪行了一禮。
李邪伸手虛扶,示意陰小五不必多禮,關切道:“這些日子可好?”
“多謝李師掛懷,小五甚好。”陰小五說著隨意撥動了幾下琴弦,又道:
“承蒙李師青睞,將琴之一道傾囊相授。小五苦練琴藝二十余日,忽而有感,悟出新曲,想請李師雅正。不知是否影響到李師的歸鄉情切?”
“不會。”李邪暗嘆一聲,又道:“放心施為便是。”
陰小五約李邪前來,肯定不是為了切磋琴藝。這一點陰小五清楚,李邪自然也清楚。
所為之事,報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