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頭看出來他對這件水盂并沒有興趣，便指了指展柜說：“還有那面唐代的海獸葡萄鏡，也是那邊掃來的貨。”
之前也有聽慕容翊說過，青銅鏡最好的時代就是唐代，西安和洛陽兩地出的唐代鏡子質量都是相當高的。
不過，關于青銅鏡的鑒定，凌峰還不是很了解，所以只是隔著玻璃瞧了一眼，并沒有抬手去取。
這面鏡子直徑大概17公分左右，鏡面大部分光亮，僅左上角一點有綠銹。對著光，還能依稀襯出人的輪廓。
白胡子老頭倒也從凌峰的眼神中看出一絲不定，“哈哈，小伙子，看不懂沒關系，我教你。”老頭將鏡子拿出，一邊說一邊指著鏡背。
“這海獸葡萄鏡啊，是唐代最為常見的鏡子之一。這類品種大多流行于我們唐代的唐高宗和武則天時期。你看，這上面的就是小海獸。”
凌峰這才仔細看鏡背，發現這上面的浮雕紋飾非常鮮明立體。
鏡背主題圖案以葡萄和海獸組成，這兩者皆是唐代時期的西域之物，很好地體現了唐代各區域文化交融的特點。內區為數只海獸相互追逐嬉戲，海獸之間為蔓枝葡萄的葉子和果實，外區為飛禽葡萄蔓枝葉實。
“老板，這么奇怪的動物，我也是頭一次見啊。這海獸是人們想象出來的神獸嗎？”
白胡子老頭皺了皺眉，“你這問題，可是難住我了。這海獸葡萄鏡的學名是從宋代的古籍上來的，至于這是什么獸，我也不清楚，據說是波斯那邊祭祀的一種動物。”
凌峰“嗯”的輕輕應了一聲，雙手小心地接過白胡子老板手中的鏡子，然后仔細得觀察細節。末了，還閉上眼，用指尖接觸銅銹處，但他能力尚淺還是感覺不到鑒定法門。
看完之后，他仍然把鏡子小心地歸為原處。
白胡子老頭見他沒有買貨的欲望，也就不再細說了，又守在店門口抽起了手中的長煙，“今天是獵殺的第三天，這店里的貨價格相對也會降價。不過，這其中的好貨也所剩無幾了。”
說著，白胡子老頭揚揚下頜，點了點另一邊說，繼續說，“你看那邊單獨的玻璃柜里擺著的三彩馬，那是這家店最好的貨了。但就是價格太大，現在我們這些開店的都不敢輕易下手買，畢竟壓在手里，那也是筆巨額的死資金。況且啊，所有人都想撿便宜。照這么看，如果到了第七天還沒有賣掉的話，這匹馬就會在這里被競拍，誰出價高誰得。不過，我估計我沒什么機會，哈哈。”
聽白胡子老頭這么一說，凌峰便往那桌上看去。
那是匹三彩馬高四十公分，大體部分施黑釉，頭部微勾，豎耳，披鬃，背部置有紅釉鞍韉，上面還搭有錦袱，盤尾，直立于長方形臺板之上。形態飽滿，神情自若，如一個鮮活的生命躍然于眼前。
“這三彩馬有多貴啊？”
凌峰其實也只是隨口一問。杭州也見不到這路貨，況且他對唐三彩了解甚少，對這三彩馬也沒那么感興趣，就算把它買下了，那么大尺寸，又不能帶上飛機，也是很難帶回杭州的。
“市場價大概一百二十塊。”白胡子老頭呼出一口煙，然后緩緩說道。
“那么貴！”凌峰本以為其價格在二十萬左右差不多，店家說的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定了定神，忍不住又問道，“唐三彩不都是陪葬品嗎？冥器也賣那么貴？”
凌峰的呼聲被對門的中年老板聽見了，他不樂意地看了凌峰一眼，“沒想到你年紀輕輕，還那么迷信，是誰規定了，陪葬品就不是古董藝術品了，就不值錢了？”
還沒等凌峰有所回應，對門的中年老板又接著說，“再說了，找書苑 www.ｚhaoshuyｕan．coｍ 你哪聽來的唐三彩都是冥器？網上那些都是亂寫的。唐三彩是唐代最有代表性的藝術品，它有很多器皿都是日用器和陳設器。它絢麗的色彩華美無比，展現的就是大唐昔日的榮光。再退一步講，就算是陪葬品又能如何？是陪葬品就不能把玩了？我們玩的這些古董哪個不是從土里出來的？”
凌峰聽著對門的中年老板夾槍帶棒冷嘲熱諷的一番話，啞口無言。
就算是陪葬品又如何，確實改變不了它極致華美的事實。
就在他們在談論著鎮店之寶三彩馬的時候，獵人走出來沖著圍觀群眾吆喝了一聲。“還有最后一小時就關門了，還有要來買貨的，抓緊時間啊。”
“還有一小時關門？”凌峰立馬看了一下表。
已經九點了，那么晚了！
“那兩位老板，先不說了，我去那店里看看。”告別了白胡子老頭，凌峰直沖獵人的古董店。
“老哥，這個紫檀筆筒一塊二行不？”
“帥老板，這個光緒青花盤一塊錢一對賣嗎？”
“老伙計，那個唐代的素面青銅貢盤五毛錢，我可以帶走嗎？”
凌峰剛走進店，就看見獵人身邊圍滿了人，他們手里都各自捧著自己想要的寶貝。
獵人就坐在太師椅上讓買家說價，覺得價錢合適就迅速成交，然后收錢數錢，生意興隆，買賣興旺。
在這樣熱鬧的氛圍感染下，凌峰現在也是購買欲十足。
不過，他也只盯著那些杭州買不著的貨，畢竟他來北方的目的是為了學習，而不是為賺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