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峰獨自一人來到西安的扶風縣法門寺。
恰逢周六,法門寺的游客特別多,放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
凌峰買了門票隨著人群進去游覽參觀。
參觀完法門寺外部情況后,凌峰看到拐角處有個小僧人正在掃地,便走了過去。
“小師傅,請問無念方丈現在在何處,不知是否有佛緣能見到他?”凌峰雙手合十,畢恭畢敬地問道。
小僧人扶著掃帚,單手行禮道,“阿彌陀佛,方丈師父云游去了,并不在寺中。”
凌峰知道無念方丈今天在寺里,昨天拜托師父聯系過他。不過小僧人這一番推辭倒是也能理解,畢竟每天想找無念方丈的人那么多,總要想辦法拒絕的。
凌峰繼續雙手合十回應,“麻煩小師傅幫忙通告一聲,孫啟昌的徒弟凌峰前來向方丈師父請教佛學。”
小僧人思考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請施主稍等,我去問一下師兄。”說完,他便拿著掃帚離開了。
已值秋季,金黃的梧桐葉緩緩飄落,如輕盈的舞蝶,帶著最后一縷絕美的柔逐漸離開。它們飄落、散去,在新的土地上,又凝成一幅畫。
凌峰坐在長凳上,看著眼前的景象,這何嘗不是一種美麗。
過了一會兒,小僧人回來了,“凌施主,請跟我來。”
凌峰跟著小僧人來到寺廟后院,那里坐著一個白眉老和尚。看上去他已經很大年紀了,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有幾塊老年斑,但他的精神狀態都很好,依舊精神抖擻的。他身穿明黃色僧袍,披著紅色袈裟,脖子上還戴著一串佛珠。
小僧人雙手合十,“方丈師父。”
凌峰也雙手合十,彎腰作揖,“無念師父。”
無念方丈見凌峰行禮,起身也還了個禮,笑道,“小峰,不必客氣。”
凌峰是第一次見這種級別的大方丈,沒想到方丈居然基本都用俗語交流,而且沒有一點架子,平易近人。
而且昨天師父在電話里說,無念方丈跟他關系特別好,可以與他悉心交談。
無念方丈請凌峰坐下,讓小僧人看茶。他笑意盈盈地問道,“孫老近來可好?”
“師父他很好,最近他都在忙北京那邊的事。”
無念方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我和你師父可是故交,本以為他會孤單過一生,沒想到居然收了個小徒弟。
“是我有幸能拜他老人家為師。”
閑談幾句后,逐漸切入主題。無念方丈樂呵呵地問道,“聽你師父說,你今天來是想去法門寺地宮的佛塔里邊看看?”
“是的,無念師父。”凌峰點了點頭,誠摯地說道,“我一直仰慕佛指舍利,恰逢最近在西安游學,不知今日是否能有幸見到。”
“自然是能見到的。”無念方丈捻著手里的佛珠說,“你師父曾有恩于我們,二十多年前多虧了他,本寺才得以追回失竊的文物。這點要求,定然會滿足你。”
凌峰一聽師父曾經幫忙追回失竊的文物,心里特別好奇。他剛想開口詢問,卻見無念方丈已經站起身,朝他揮了揮手,“你隨我來。”
凌峰看著無念方丈的背影,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急忙起身追了上去。心里卻盤算著下回見到師父得纏著他問一問這個故事,僧人、文物、竊賊,怎么串聯都像是一段刀光劍影、蕩氣回腸的傳奇。
在無念方丈領著凌峰前往合十舍利塔的路上,每有小僧人向方丈行禮,他都會停頓一下朝他們微笑點頭。
這般和善可親的模樣著實讓凌峰更敬佩了。
無念方丈有些年紀,但他步伐沉穩,擲地有聲。
走了一段路,他們便來到了地宮的入口處。“小峰,這便是我寺地宮佛塔入口。”
凌峰微微點頭,但凡是古董圈內人必然知道法門寺地宮的地位,這其中的有全世界僅此一枚的釋迦牟尼真身佛骨舍利子,有武皇的衣服,有唐僖宗御用的茶具,還有有且僅有的十四件“瓷秘色”。
如今這神圣的入口就在眼前,凌峰內心有些激動。
不過,眼下來來往往的游客很多,為了不造成開啟入口后的混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念方丈決定讓弟子們清出一片區域,隔絕閑人。
他捻了捻手上的佛串,看著地宮沉聲說道,“二十八年前,就是從這里發現了地宮真相。這座寶塔當年被天雷劈倒一半,現在國家剛搶修完畢,里面的寶藏可都是圣物。”
他一邊說著,又看了一眼被隔絕的游客,“所以不對外開放。”
聽到了無念方丈的解釋,凌峰回頭看了一眼,不由皺了皺眉,“那么多人,萬一有人想進去,突然鬧事怎么辦?”
無念方丈擺了擺手,沉聲道,“無妨。”
說話間,塔門已經打開了。
無念方丈和凌峰剛走進去幾步,外面便傳來劇烈的爭吵聲。
“佛門禁地,不得大聲喧嘩。”
一眾僧人用木棍頂住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的人群往前擠,前面的人又被僧棍頂得連連后退,場面非常混亂。
越來越多的游客涌入,將要沖破一層阻隔,還有的人叫嚷著也想進去一探究竟。
這時,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聲:“不公平!”
霎時眾人響應。
無念方丈原本已經走進塔內,聽到外面吵嚷聲,便轉身又走了出來。
他目光犀利,冷冷地看著前方。前面的游客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到,都紛紛閉了口,只剩后面少部分人仍在高聲叫嚷。
無念方丈氣沉丹田,“山川河流都不公平,何況是人呢。”
聲如洪鐘,穿云裂石。
原本哄鬧的場景,瞬間安靜下來。
無念方丈掄起長袖,轉身走入合十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