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高速上飛馳，轟鳴的馬達聲中，秦鳶尾笑著湊在蘇葉耳邊輕說，“如果一切從頭來一次，我仍舊要找你。”
蘇葉動情地摸了摸她的頭，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凌峰看到這一幕，轉頭看向陳夕顏，她正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凌峰輕笑，向她的地方挪了挪身子，將她搖搖晃晃的頭擱在自己的肩上，也閉上了眼睛。
直到快下高速，陳夕顏才醒，她紅著臉離開凌峰寬厚的肩膀，往旁邊挪了挪身子。凌峰睜開眼，發出微不可聞的輕笑聲。
陳夕顏瞪了他一眼，咬唇扭頭看向窗外，瞬間被城市的入口擺放著按比例放大版的龍泉窯鬲式爐吸引了眼球。
“這高速出口擺著那么大個爐子，有什么講究嗎？我記得這個爐子的學名好像是鬲式爐，但我一直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稱呼它。”陳夕顏眨了眨眼睛，雖然她是修復師，但大多的時間也只是修玉石和紫砂，對古董還是懂的不多。
“它的確是叫鬲式爐。”凌峰順著陳夕顏的目光往窗外看去，身子微傾，向陳夕顏那邊湊了湊，“宋代是文化強國，當時崇古之風盛行，所以會有很多仿青銅禮器的造型。”
“這爐子是仿青銅禮器的？”陳夕顏扭頭。
“對。”凌峰靠回座椅椅背上，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這造型就是仿的西周時期的青銅鬲，不過商周的青銅器大多都是烹食器，到了宋代才將這款造型重新設計改為香爐。所以它的學名拆來開的意思就是仿鬲式樣的香爐。”
“原來是這樣。”陳夕顏恍然大悟。
“你們看，前面還有其他造型的。”副駕駛的秦鳶尾也看到了。這個城市太有意思了，特點十分鮮明。
“嗯，這是琮式瓶。那是簋式爐，還有鼎式爐、鳳尾瓶、紙槌瓶。”
這條進城的路上整一排都是南宋龍泉窯瓷器的經典造型，凌峰一一詳解它們這造型的演變和來歷。
原來，瓷器的造型都不是與生俱來的，都是有模板和范本的。
龍泉市是個縣級市，并不大。
他們順著導航進城，很快到了位于龍泉市人民廣場地下一層的古玩市場。
蘇葉下車，伸展了一下手腳，“媽呀，四個多小時，可累死我了。”說著，他湊到凌峰耳邊小聲說，“為了能讓你和她靠在一起睡，我犧牲好大。”
凌峰眼里閃過一絲促狹地笑，“你要是回去也犧牲那么大，我就請你吃飯。”
蘇葉揉了揉腰，“沒良心。”
凌峰看他揉著腰，拍拍他的肩，一本正經地說，“我說了不要經常開車，腰會斷。”
說完，他便笑著往古玩市場走去。
蘇葉咬咬牙，跟了上去。
因為今天是周四，好多店都關了門。
古董市場里的店家要么就是圍在一起打牌，要么就是在打游戲，根本沒有杭州市場那么熱鬧。
他們四人漫無目的地閑逛，看看有什么能夠吸引他們的寶貝。
經過過道，凌峰看到有一家家店櫥窗里東西不錯，便走了進去。
立在他們眼前的是個尺寸很大的龍泉窯琮式瓶。
瓶身高達60多公分。四方貼合而成，上面由均勻排列的凹凸紋組成。通體施青釉，釉水飽滿，色澤瑩潤，只不過大半個都是用石膏修復的，瓷片部分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大小。
“老板，這個請個價。”凌峰有禮貌地用圈內術語問價。
“那個啊，一萬二。”
凌峰先是一愣，這賣家怎么不用行話開價。
可他轉念一想，這也能理解。畢竟這么個殘件破損程度很高，一般人很難能夠想到如此高的價格。假如他用行話說一塊二，很容易被誤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ｍ
“謝謝。”凌峰回應一句，便拖著驚愕的蘇葉走出了門。
“這是什么破玩意兒，那么貴。”蘇葉也是漸漸熟悉了古董行當的規矩，等到走出店門才忍不住問道。
圈里的規矩。在別人店里對其藏品還是少說話，少點評為好。
如果你是在夸寶，賣家會認為你是識貨之人，就會把賣價提高，或是狠狠地咬死價格；如果你是在損寶，賣家會認為你是來砸場子的，不會給你好臉色，交易自然就不會很愉快。
所以買貨時，在別人店里閉口不言是最佳的選擇。
“那個是南宋龍泉窯琮式瓶。”凌峰答道。
蘇葉瞇了瞇眼睛，“我們剛進城的時候路邊看到的那個造型？”
“對。”凌峰點了點頭，“那可是南宋龍泉窯的經典造型之一，也是仿商周古玉而設計的器皿。琮，天圓地方，是古代祭祀用的禮器。它的等級和地位非常高，就算在古代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了的東西。況且這個造型的瓷器，我只在在書上見過。”
“既然這東西那么好，我去把他買來。”蘇葉說著便要往回走去。
“回來。”凌峰一把拉住了他，“東西好歸好，也要看價格，這價格也實在是太高了。”
“凌大老板不是挺能還價的，怎么現在那么摳了？”蘇葉戲說著，便看了旁邊陳夕顏一眼。
“跟你說正經的，別帶跑偏了啊。”凌峰想要強行解釋，以證清白，“我是覺得平時我們買殘件標本，最貴的都是小幾千，如今這價確實太高，不合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