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南城十里繁華，寒冬臘月大雪茸城，南河兩岸商賈往來好不熱鬧。
二哥林瀟陪著林浩逛了沒多久，便在一瓦肆口子停下挪不開步了，這瓦肆按百姓口頭叫瓦子，也稱瓦市，和城中心繽紛五彩的高樓翹角相比，這瓦肆多開在城內偏遠的百姓居住區，因居住區平民房頂層層疊疊的廉價瓦片而得名，肆內多小吃、雜玩，有的偏肆還有妓院和賭坊。
林浩大病初愈，二哥自然是不會帶他去縱情聲色，之所以停下腳步還是手癢了，南國與北契的邊防疆域多苦寒之地，軍營漢子閑暇時間只能摸牌賭骰，這不，又想玩兩把了。
“三弟，你平生還未賭過錢吧，要不今日試一試？”
一聽二哥這話，林浩笑了，自己好歹是有十幾萬歡樂豆的大財主，平日川麻廣麻贛麻也沒少搓：“行，二哥帶我瞧上一瞧。”
兩人朝肆內賭坊走去，一路上總有胭脂濃抹的大姐大媽喊著“進來玩”，都被林瀟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倒是林浩，不經意間往里瞟著。
進了賭坊，幾十個老少爺們圍著幾張大桌賭性四起，喧鬧哀嘆此起彼伏，嗆鼻的土煙草混雜沖烈的汗臭，彌漫在潮濕的賭坊。
林浩進門后還有些拘謹，倒是林瀟罩著他肩頭，強壯身軀往前一擠，兩個骰子桌的桌邊位就被這么硬擠出來了。
那賭坊的骰郎拿著著竹制博具上下搖晃，兩個骰子在博具內四撞交響，嘴里念念有詞：
“各位爺~壓大壓小！”
話音落，博具已是結結實實蓋在了賭桌上，等著一圈賭客壓錢。
周圈老少各念各經，各求各法，各種聲調的“大”“小”充斥于耳，沒多猶豫，林瀟先壓了一兩銀子“大”，試試手氣。
瞧著桌上兩片大小區已壓滿了各式官銀、碎銀、銅板，骰郎確定沒人繼續投錢后，便再次高聲起調：
“財神保佑，買定離手~”
這“手”字拖一長音后，周圈的老少都成了應援團的迷妹，高聲喊著各自的“大”“小”愛豆。
待大伙都喊的有些疲了，聲勢漸弱，骰郎才在千呼萬喚中高喊一聲：“開！”
“4，1，5點小！”
賭桌圍的幾圈老少喜的喜，哀的哀，林瀟也因輸了頭手搖了搖頭。
第二手，林瀟依舊壓“大”，還是一兩。
“2，2，4點小！”
第三手，林瀟換到了“小”，仍然一兩。
“6，3，9點大！”
連輸三手，林瀟耐不住性子了，本想借著三弟的鴻運搏搏年關的彩頭，如今卻一手沒成，這下一次壓了三兩，想著一次性賺回本來，哪想著……
三兩。
五兩。
十兩。
十來分鐘的時間，林瀟越輸越多，越壓越大，最后輸到賭坊未禁，已是輸了五十兩銀子。
“快未禁了，各位爺，明日辰開再來玩吧。”骰郎說著，賭坊的掌柜已經出來準備收賬了，打雜的幾個下手也拿著掃帚抹布出來準備打掃了。
“二哥，這未禁和辰開是什么意思？”林浩不解道。
林瀟輸得臉都青了，可當下三弟詢問，還是耐著性子解答：“按咱南國的律法，賭坊不能在下午和晚上開坊，只能早上辰時開，這叫辰開，開到中午午時后，就要在未時前閉坊，這叫未禁，怎么你也想賭一手？”
林浩猶豫著，又是問道：“現在時辰到了嗎？”
“快了吧，賭坊一般都會提前閉坊，而且肆里的更夫也還沒敲。”
“那就借我點銀兩吧，等下還你。”
三弟人生頭一遭找自己借錢，林瀟這個當哥哥的自然沒半點猶豫，將錢袋從納戒中取出后直接打開給林浩看，里面只剩一小錠十兩的官銀和幾十枚銅錢。
林浩拿出銀錠，擺在了準備合賬的骰郎桌前：“莊家，時間還夠，再賭一手怎么樣？”
這骰郎身形瘦小，裹著黑色大棉襖，中分短發八字胡，就這賊眉鼠眼的模樣都愣是在城里娶了三房妻妾，靠的就是一手骰子，別說大小，就是幾點都能搖出來，半點不出差錯，道上人稱“神搖子”。
這賭坊幾十個老少賭客里，一半都是托，賺的就是林瀟這種不清門道漢子的錢。
“神搖子”抬眼瞧了林浩一眼，方才他倆兄弟的談話早就入了耳，開賭坊當莊最忌諱的就是贏絕斷根，要的就是細水長流、小刀慢剮，加上倆兄弟富貴打扮，當下還是穩妥道：“明日再來吧，掌柜這要合帳了。”
“這毛孩年紀不大，賭性不小啊。”圍觀賭客隨口一話，眾人逗得直樂，其他桌散了場的賭客也聽著笑聲接二連三圍了過來。
笑聲漸弱，林浩終于有機會開了口：“莊家，找書苑 www.ｚhaoｓhｕyuan.cｏｍ 給我個機會回回本啊，要不這樣，我先壓，你再搖？”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笑聲震得二樓的木板都在抖，坊外的老鴇驚得摔一跤，瓦肆口子的路人都聞聲朝里遠望。
整個賭坊都在笑，就連林浩也跟著大伙一起笑，唯獨林瀟笑不出口，甚至有些尷尬，先搖骰子后壓錢是賭骰的入門規矩，人盡皆知，防的就是老骰郎耍活，這三弟初來乍到輸錢事小，若是損了林家的顏面，那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又得被父親責罰了。
林瀟扯了扯林浩衣角，俯耳小聲道：“三弟，別鬧了。”
林浩回頭邪魅一笑，“放心，哥。”
林浩從小受蠱毒之苦，氣虛體弱，靈脈盡封，十幾年來，林瀟還是頭一次見三弟笑得這般自信，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別送錢了，回家玩去，小娃。”神搖子打發道，往日輸瘋的賭客不少見，像這么瘋的，還是頭一回。
“送的錢都不要？”話落，林浩已是把銀錠壓在了“大”。
“哼~”神搖子輕笑著，無奈搖了搖頭，隨手拿起博具一揮，骰子撞聲三兩下便落了桌，開了博具后連瞧都沒瞧上一眼，便同身旁的掌柜說道，“再添十兩。”
掌柜瞧了眼骰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坊內的幾十賭客看著骰子，驚得說不出話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神搖子也有今天？
瞧著掌柜和眾人神情不對勁，神搖子低眼一看。
5，3，8點大！
來自神搖子的怒能量：+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