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視野中墻縫透明又晶瑩的，由金閃閃的磚砌成的墻吸引住了，“這墻真炫！”
“當然啦，金子磚頭做的嘛。雖說金子比較軟不適合用來砌墻，防御能力也沒有石頭那樣出色，但它們真的很漂亮啊，而且很干凈，不容易弄臟。德倫茨的國王們雖然性格迥異，但很有趣地都對這種顏色情有獨鐘。嘿嘿，其實別說是國王了我們人民也很喜歡這顏色。”
“這叫金子……”我看著這些金閃閃的物質，總感覺它是一種很昂貴的寶物，“金子，它到處都是嗎？”
“對于德倫茨來說是的，這里的地下有很多座金山，甚至還有金河，金山的開采和地下城的建設同時進行，畢竟也沒有誰會閑的沒事挖金子嘛。”他說道，同時順手拉走了看著金子兩眼發光的我。
“‘閑的沒事挖金子’是什么話？金子那么帥，肯定誰都想要吧？”
“德倫茨有好幾座地下城，每次建地下城的時候都會挖到金山。為了儲存那些金山被挖出來的部分，我們至今都修建了好幾座倉庫，我是說國庫級大倉庫，這些倉庫全都堆得滿滿的，還有好多金子被拿去和其他星球交易，甚至遠銷星系外，連地球的一些地下組織都在我們手下買過金子，只是他們好像覺得我們賣得太便宜了，一次總能買很多，也多虧他們這些主顧，我們才能保持幾十年來不修建新倉庫來堆金子呢。不過說實在的，金子確實是相當優秀的材料，無論是在科技還是魔法方面；哦不，我糾正一下，是法術。”
（我去地球以后看見地球的金子都小件小件的，總是精雕細琢，真的很漂亮，但價格簡直貴的不可思議，甚至有人會想到去做假金來賣。那只是金子而已，還如此玲瓏小巧，就算加上手藝人的辛苦血汗，能賣到那等價格也已經是貴得離譜了，看來地球的金子是真少的可憐了。也難怪地球的地下組織會欣喜若狂地給我們買金子了。）
“那……金河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還不心夠，想問個清楚。
“流著金子的河。至于它究竟怎么來的，有一位加鉑斯游歷家（音譯無實際含義，加鉑斯，之后我將寫作Jabos，種族姓氏）為了探索金河的源頭，消失在地下世界。幾年后他發表了德倫茨超深層地下存在金河之源的文章。文章中的金河之源是一顆神奇的金核心，金光閃閃，金河就以它為中心，像噴泉一樣涌出。”
“最開始德倫茨地下并沒有這么多座金山，其實也就是許多有著金礦脈的礦洞和一些金丘，那些礦洞就是現在金河的河道。當金水接觸到金子之后就會慢慢沉積，硬化，過不了多久金水便成為了金子，大量金子堆積起來，越堆越多，形成地下金山。”
“按常理來說金山的形成肯定會堵塞金河的河道，但金河卻有靈性一般地能夠自己開辟新河道——它能將泥石同化成金子，但那些泥石變的金子密度遠不及真正的金子，被金河再一沖就只能碎成金粉。這些金粉又被金河帶到金山邊，成為金山的一份子。聽上去感覺德倫茨地下仿佛一天一天被掏空對吧？其實并沒有，那個加鉑斯游歷家的文章還說，他發現當金河離開德倫茨地下流入海洋以后，就會變成普通的水，因此他花了很長時間在德倫茨地下打了很多個連通海洋的洞，用單行線之術保證海水不會倒流而金河可以流到海里。”
“看完這篇文章的大量外來者、各國的游歷者、想要靠金子在外星取得暴利的商人在那段時間里蜂擁而至，經過長達兩個多月的尋找后他們終于到了‘那個地方’，但擺在他們面前的卻還是從洞壁上流出的金河、挖開洞壁卻沒有源頭的懸空流下的金河，不深的，沒有任何其他洞穴與之相連的，突兀存在的金河。多年之間，金河之源再不為任何人所見。人們否定了金河之源，金河之源成為了德倫茨乃至全大陸最荒唐的謊言之一，后來便沒人再相信金河之源的傳說。”
我正聽得起勁，他的聲音突然變小了，腳步也加快了些。
“——除了我。那顆核心仍舊還在地下，在那位加鉑斯所描述的地方。當他看見來到那里的我的時候，他真是無比驚訝，緊接著與我宣戰，很顯然他想把我封口。不過他自己意識到自己打不過我，在我出招之前他就投降認輸了，并以一種苦苦哀求的臉色看著我。”
“我作為后來人，跟他說了幾句，才得知他居然已經一百二十多歲，算是個老大爺了，結果看上去卻只是個二三十歲最多也就四十歲的青年模樣。他說金河之源所釋放的金子的力量強到可以‘讓生命流逝’減速，而且能夠達到‘極慢之極’的程度，所以他在這將近一百年中，其實也就消耗了大概七年不到的壽命。”
“他發了文章不久就后悔了，擔心會有心懷不軌之徒前來帶走金河之源。他曾思考過如果可以帶走一點點金河之源，把它分給缺乏金子的國家，那么這些國家既能在科技和法術方面得到良好的發展，又能夠省下給別國買金子的錢，經濟開銷大大減少，這樣就能為大陸做出些貢獻了。他先將一杯金水帶上地面，離開地下不久杯子里的金水全部萎縮，最后變成了一小杯金粉。之后他想金河之源會不會也這樣子，便盡可能少地切下薄薄的一片正流淌著金水的金河之源，帶到地面上，可出人意料地，那片金河之源不再流出金水，不出一分鐘也全碎成了金粉。要是讓人不管以什么理由把金河之源整個帶回地面，那么德倫茨金的奇跡將就此消失。”
“為了保護這個奇跡，他讀遍了他能得到的所有法術典籍和禁術卷軸，在金河之源所在地的洞壁中創造了一個正好能容下金河之源的于洞壁重疊存在的新空間，然后，他將他創造的空間與原本的這個空間相連，把金河之源轉移進去，還在金河之源旁造了個空間供他自己住。因此，這個空間的人無法接觸那個空間，金河之源流出的金河與金河之源被攔腰截斷，這就是為什么人們到那里時只能看見突兀流出的沒有源也沒有任何洞窟與之相連的金河。”
“他想得很多，甚至想到這世上還存在一些‘不信邪’的家伙，為防止那些想到空間問題的人用空間科技來突破，他還加了好幾道咒術來隱蔽、加密。不過，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有我這樣一個小輩一路找到他的空間，還破了他的術。”他終于說完了故事，舒了口氣，“他餓了就在入海洞口釣魚，渴了喝點深海水，守護了金河之源將近一百年。對于我沒有把金河之源的真相公之于眾的事，他也是相當的感激啊。嘿，其實話說回來，他做的那個隱蔽術，能隱蔽掉幾乎可以說是100%的靈力波動了，我那時都沒能察覺絲毫。如果沒有我的第六感和高超技術的完美結合，恐怕我就是叫了上神都沒法找到金河之源呢。”
“那人不怕孤獨的嗎……哦不等等，他現在還在守護著金河之源嗎？”我小聲地說，“我是說他現在在哪？把事情說簡單一點。”
“怎么……你無法理解嗎？還是說你覺得我說的太扯了，你難以接受？”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沮喪。
“才沒有呢。”其實他說的東西我很容易就理解了，感覺并不難接受，“我只是不知為何，聽多了居然會心煩，你長話短說就好了，差不多就行，我想知道來龍去脈的話會詳細問你的。”
“哈哈哈哈～”又來了，他的招牌大笑，“知道了，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理解不了呢。他現在不再守護金河之源了，他已經沒有繼續守護下去的必要了。現在他是我的衛靈，所謂衛靈，跟魂警一樣，也是靈類生物。衛靈有野的，也就是從野外抓來馴的；也有人變的，一個人可以通過效忠契約來變成另一個人的衛靈，也就是用魔法把自己燒光，最后魔法陣里剩下的東西就是這個人變的衛靈；還有一種，就是一個人曾經的衛靈被托付給別人的傳承衛靈。那位游歷者就是通過效忠契約變成我的衛靈的。”
在愉快的談話中，目的地已經到了——Trihohe的家。比較讓人在意的是，這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洋道。
“歡迎來到德倫茨圣柏城。”Trihohe說道，“這個名字來自于德倫茨的偉大之樹，柏樹（音譯＋英文化：Botree，中文化：柏bó樹）”
“偉大之樹，柏樹？那是什么？圣柏城以它來命名嗎？”
“那種樹有著大宮殿支梁柱一般的粗壯的樹枝，像十字星一樣的鈷藍樹葉；它的樹冠大得出奇，就像降落在粗而高大的樹干上的藍色云朵。很久以前，這里是一片柏樹林，人們在柏樹上建起樹屋，一間、十間，起初只有一間孤零零的樹屋的那個樹冠上有了小村落。交錯的樹枝把每一棵樹上的樹屋們彼此聯系在一起，漸漸人們也學會了自己培育樹枝，用生長的樹枝來做路和街道。多年后，在那片柏樹林上，出現了一座城市，由一個個樹冠上的樹屋們和相互交錯的樹枝組成的‘柏樹上的城市’，于是人們把它叫做‘圣柏城’。”
“真厲害……這一路都是大街誒？”
“這條大街可不簡單，它叫‘貫城大街’。以前整個圣柏城的中心，看，就是前面大噴泉的地方，那里曾生長著整個圣柏城最大的柏樹。它的主根大到從深層地下頂出地面，長得貫穿整個柏樹林。那棵巨樹消失以后，它的根的‘遺址’被修成如今的貫城大街，貫穿了整個柏樹林。至于為什么這里沒有洋道，也和柏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如果是金河之源是德倫茨地下的奇跡，那么‘完整大地’就是德倫茨地面的奇跡。”
“完整大地？？”
“是的，很久以前，雷大陸發生過一場浩劫一般的地震，巨大的能量讓整個大陸支離破碎，它分開了原本一整塊的雷大陸，使整個大陸被分成諸多島嶼；伴隨著雷大陸的分裂，一條條猙獰的裂口遍布了幾乎每一寸土地，海水流進大大小小裂隙里變成如今的洋道。”
“但，有一塊土地，它的肉體被地下星羅棋布的遍布全國的柏樹根莖牢牢抓緊，金山作為它的骨骼死死地固定著，讓它幸免于難。它就是德倫茨，這片奇跡的土地。”
單單是Trihohe的話語，就已經讓我的心受到深深的震悚，金山，柏樹，僅憑它們，竟能夠抵抗住那樣的能讓幾乎整個大陸的土地都分崩離析的地震，那是多么偉大的奇跡啊！這時，懷著對那棵最大的柏樹的好奇，我看向Trihohe原來指著的噴泉。那噴泉的半徑至少有六十米，這就是庇護了這片土地的柏樹中最強者的縮影：超乎想象的巨大。潔白無瑕的噴泉主體浸在交錯的水流中，和周圍的堡壘一樣，那些石體上也雕刻得有十字星形的樹葉。
建造這個噴泉的人，是不是也用過Trihohe用的那種術？想到這，我突然靈光一現，扯著Trihohe的衣角，問：“一路上你用的那種紅色的紙是什么？”
聽我這樣問，他中意地“哈”起來，笑容燦爛得仿若清晨陽光。他興奮地想馬上把我提起來，便用我反應不過來的速度，一個帥氣轉身著這么一拎，我便看見他不知從哪弄來一件又臟又破又老又舊又脫線的古董襯衫。他正準備對著襯衫說話，我卻突然感覺到冷了……
“等，一，下……”我一字一頓，一本正經地說。接著Trihohe慢吞吞地把頭轉朝我這邊。
從我發現問題到采取行動的過程中大概有兩三秒的空擋，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com 在我傻站了這兩三秒之后，映入Trihohe眼簾的，是破爛褲子里的毛球，就像是從桶里探出頭來的小動物。那個奇葩青年頓時“噗”地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忍不住從眼眶里溢出來。他軟掉的手捂住肚皮，半空的襯衫竟不正不歪，恰恰好掉在我的頭上。我趕緊抖動身子，想把襯衫甩下去，結果卻被套在那件襯衫里了。被困在大襯衫里的小鬼跳著蹦著還甩著頭，最后終于從扭作一團的襯衫里掙脫出來。
與此同時，Trihohe笑得捂著肚子蹲下，雙腿抖動著，很快卻沒了力氣，他一邊笑，一邊一屁股坐在地上；或許是摔疼了，伴隨著漸漸沒了聲的狂笑，他還是鼓著力氣站了起來揉了揉屁股，結果剛站起來又被笑嗆到，可一邊咳，他竟還是忍不住地笑……
小鬼尖叫道：“不許笑！不許笑！你這個可惡的臭大叔！啊啊啊！不許笑！”這會兒，群眾們被Trihohe的笑聲吸引，聚了過來，他那關不住的笑聲卻戛然而止，立刻使了個不知什么術，群眾們頃刻間走得一個不剩。“趕走”群眾后，他居然又開始笑了！足足笑了至少一分鐘，他終于笑不動了，這個滿頭大汗，面紅耳赤的奇葩喘著氣說：“你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可算是，給這無聊的旅程，帶來些歡樂了啊！走吧，回我家去，你肯定有很多想問我的吧，回去我和你慢慢說……”
回想那時候，我算是明白了，迄今為止我對最可愛的Trihohe的些許厭煩，原來是從“初到德倫茨的褲子事件”開始的。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