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臘月,雖然已經今日今年的最后一個月份。
冬季的腳步也徹底將大明各省拉入了其中,但作為偏南的雷州總督府并不顯得特別寒冷。
作為雷州府府城、以及兩廣總督及巡撫府治地的海康縣碼頭則是擠滿了從各府聚集而來觀看南伐軍團歸港的場面。
在烏壓壓的人群中,早在上個月就從呂宋府搬回雷州的姜幼微還有方和、以及薛武、薛方等各級官員也在翹首以待。
雖然兩廣自從實行新政以來多有擴建碼頭,但海康畢竟底子不足,原本顯得十分龐大的海港則是擠滿了十幾萬的圍觀群眾。
“嘟~~~嘟~~~嘟~~~”
“來啦!來啦!!!”
隨著蒸汽戰艦的聲音發出,碼頭上圍觀的百姓也看到了從天邊逐漸冒起的黑煙。
蒸汽戰艦的黑煙早就傳遍的兩廣及南洋各地。
要知道薛仲就是憑著那二十多艘戰艦掃平了南洋各國的艦隊,再加上無帆為桅桿的外貌,兩廣的百姓對此很是好奇。
當黑煙逐漸升起變近,遠在海邊天際的北歸艦隊也逐漸出現在了海面上。
不過當艦隊行駛到離海康碼頭三十里的位置后,數百艘海船的艦隊便一分為二了。
以林家主為首的海商代表則是向東北駛去,畢竟兩廣行商的大本營在廣州,跟到這里已經差不多了。
而作為南伐軍團的戰艦,一百四十多艘戰艦直接駛入了海港內部。
好在薛方提前讓不必要的一些商船離開了港灣,不然薛仲的這一百多艘艦船還走不進來。
碰!!!
隨著戰船與碼頭水泥墻的碰撞聲響起,戰艦上的水兵立馬放下了船梯。
作為迎接儀式的最高將領,薛武和方和也早就派人將船只靠停處的空間給清理出來了。
“幼微!”
“相公!”
作為兩廣的金字塔人物,薛仲在水兵放下船梯后就率先走下了坐艦,而姜幼微及薛方一群人也及時的走到了船梯前。
不得不說久別勝新婚,自九月離開呂宋后,至今薛仲和姜幼微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面了。
一看到姜幼微出現在身前,作為這種比較莊重的場景,薛仲還是忍住了內心想抱住對方的沖動,只是上前輕點了點姜幼微的額頭,隨后便望向了薛武、薛方這些安撫后方的功臣。
“辛苦了!”
望著比自己出發南伐前更顯憔悴的幾人,薛仲也不知道說什么。
縱使內心千言萬語,所表達出來的也只能如此。而薛方等人則是搖搖頭連忙稱不敢。
這次停靠雷州不過是薛仲臨時起意的想法。
首先自己離別姜幼微過久,其次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能好好看兩廣的發展情況了。
最后是使臣團的確在海上有些累了,薛仲不得不停靠雷州,讓這些使臣在驛館好好休息休息。
不過由于時間趕得緊,使團的船隊明日下午就要啟程,由鄭家水師的四十條戰船負責護航,等過幾日后薛仲則會乘坐十艘蒸汽戰艦跟上。
“唉!你們快看!那些人穿著真奇怪!”
“孤陋寡聞!那是紅毛夷還有南洋人!旁邊的還有南掌和東吁的人!”
人群中,當各國使臣團下船后,迅速引起了百姓們的熱議。
一些見識淺薄的認為荷蘭人還有西班牙人長得有些嚇人。
中南各國和南洋各國的過于漆黑,而一些見多識廣的則是在人群中普及知識。
“薛詢!安排各國使臣到驛館歇息!”
“遵命!!!”
看到使團紛紛走下戰船,薛仲立馬讓待不住的薛詢去安排去了。
此時的薛詢想著城內的美食早就腹中鳴叫不已了,去到驛館剛好可以讓人下廚做飯,于是行了一個軍禮后,立馬就和身后的人打了招呼。
“大人!李沖和張虎怎么不見?還有戰俘……”
看到薛仲讓薛詢安排了使臣團,作為巡撫的薛方立馬問起了張虎還有李沖的動向,至于戰俘…..那只是順帶問的。
“呵呵…..李沖正在督撫南洋呢,張虎我讓他去琉球去了,至于戰俘嘛,就關在船上吧,使臣團明日便啟程,戰俘也跟船而去。”
當薛仲說到最后的時候,身旁的姜幼微雖沒有說話,但神情卻是異常緊張,而薛仲也想到了姜幼微擔憂的事,于是直接抓起了姜幼微的手牽了起來。
“放心!我會在海康陪你一些日子。”
聽到薛仲這么說,姜幼微也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薛仲只待一天,所以便迫不及待的跑到碼頭接風來了,沒想到薛仲這么關心自己。
“那相公你們聊,我就先回府內令后廚的伙夫給諸位弄一桌好菜。”
得到薛仲的答應后,姜幼微立馬微笑著將薛仲推到了薛方等人身前,自己則是行了一禮,退回了不遠處的馬車。
而薛仲也沒有留在碼頭,而是示意眾人上車,表示到府中再說正事沒等姜幼微上車,薛仲就直接跟著她一同坐到了馬車內。
一路上,薛仲特意挑了這些日子有趣的事情和姜幼微說。
尤其是張虎和方策之間的耍寶,將姜幼微弄得是笑聲不止,而周圍圍觀的百姓見使團還有薛仲離去,也紛紛散開了。
碰!!!
“豈有此理!這些鄉紳居然敢私底下耍這種陰謀!”
總督府內,當薛仲將林家主的信件遞給了下面的眾人后,作為年紀最長的薛方直接忍不住怒氣排起了桌子。
“哼!大人!只要您說,我立馬讓人把名單上的這些鄉紳解決!”
就在薛方說完后,作為受到薛仲賞識之恩的郝虎直接挑了挑眉,隨后提出了這個大膽的建議。
此時堂上的薛仲哪里還有剛才與姜幼微在馬車上的喜笑顏開?滿臉的寒霜直接告訴了眾人薛仲此刻的心情。
“不要如此急躁!薛武!方和!你們怎么覺得?”
雖然薛仲也很想給這些各地的鄉紳一點顏色看看,但目前兩廣的實力還是稍稍的弱了一些。
況且如果對各地鄉紳動手,難免會再起流寇之患,到時候北面的多爾袞也不是吃素的。
“大人!我覺得此時不用著急,目前當務之急是將軍工廠的產量提上去,現在軍工廠雖然用上了蒸汽機,但每月只能生產五千支火槍,現在兩廣陸地三大軍團仍有近四萬人沒有武器和甲胄,等咱們補足了武器和甲胄擊敗遼東的建奴,到時候再來收拾這些家伙不遲!”
作為兩廣陸軍第一人,薛武無疑看到要遠些,直接將兩廣現在最大的阻礙給說了出來。
的確!自來到兩廣兩年,新軍的裝備一直沒有全部到手。
目前除了南伐軍團的六萬人馬有武器外,就只有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全部裝備了武器。
第三軍團還有一萬多人都沒有武器,而甲胄則是更加缺乏了。
目前兩廣新軍算上南伐軍團共接近十七萬人馬,但其中有甲胄在身的只不多九萬人罷了。
沒有防護的士兵在戰場上一旦被近身,那便是宣告了死亡。
“大人!我覺得咱們應該擴兵了!”
面對前面薛武的發言,作為更加穩重且顧全大局的方和沒有選擇“茍”而是慫恿起薛仲招兵的事情。
“大伙別這么看我!”
看到眾人紛紛向看怪物一樣看自己,方和只好細做起了解釋:
“大人!如今我們雖然有十七萬人馬,但南洋便牽制住了六萬人馬,本地駐地最少也需要六萬人馬,如此一來,實際上咱們也不過五萬可以動用的人馬,若是擊破建奴,等清算天下鄉紳的時候,大明十二布政司實際分下來,每處咱們也就能丟進去五千人馬,您說說….這五千人馬夠干嘛?我建議咱們可以擴編軍工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后等大人出兵遼東,咱們再招一批人馬,最好再招十三萬,湊個整!”
“方和!你有考慮過后勤嗎?三十萬人馬,一年的軍餉伙食就是一千六百多萬兩,若是遇到戰事調動,這軍餉還得翻一倍!如今兩廣稅收加起來也不過九百萬兩,紡織廠、鋼鐵廠、馬六甲稅收這些東西一年到底如何大家還不知道,就算能達到八百萬兩,那兩兩相加也不過一千七百萬兩,農賦一年三季相加也不過一千八百萬石糧草,每年咱們還有北運最少四百萬兩白銀和五百萬石糧草,養十七萬兵馬已經是我們掏老底的情況了!”
聽方和還想招兵,作為兩廣政事的一把手,薛方立馬指出了其中的不妥之處。
的確!要不是薛仲攻下馬尼拉還有南洋各國這些地方所收繳的金銀入庫,那兩廣的局面的確有些吃緊。
一千八百多萬石糧草和一千七百萬兩白銀的數目的確很大,兩兩相加差不多近四千多萬兩。
但是別忘了,如今流寇已經平定,一兩年后只要中原恢復生產,糧價就會逐漸回落。
要知道薛仲不僅要養兵,還要養兩廣和南洋的官員,還要在各處大興土木搞建設,單單官員、工匠和軍隊就能吃掉兩千萬兩。
各地礦場的民夫也需要近千萬兩,而且糧食還不能全賣,還要入庫防止荒年無糧。
這些種種加在一起之后,再拋出北運的錢糧,薛仲這才發現自己手中還真沒幾分錢了。
要知道自己僅憑兩廣和一個南洋就超越了大明的財政收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