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叔?”
這般對主子忠誠的精神,又讓了然想起了五胡。
就在刀落下時,了然從原地消失不見。
下一刻,已出現在冷叔的身旁,一個鐘型真氣將他和冷叔籠罩了起來。
這是他還在低階武僧時便學會的武技,金鐘罩。
金鐘罩在施展時會爆發出極強的真氣沖擊力,可以借助這個沖擊力以極快的速度向目標沖刺一段距離,并施展出金鐘罩對自己周圍的一圈保護起來。
在他還是高階武僧的時候,真氣強度足以讓他支撐四秒,但突破到了善緣境后,他還沒試過,想必應該會更持久一些。
沙盜首領連續砍了幾刀,卻始終破不了這道鐘型真氣,便停下手問道:“你是誰?”
了然施了一記佛禮,“阿彌陀佛,施主,我是一個盲眼僧人,你可以叫我盲僧。”
能將真氣外放的,最少都是后天大武者,沙盜首領看到和尚的真氣,有些忌憚的說道:“和尚,你這般多管閑事,不怕引火燒身嗎?”
了然一直保持著佛禮,說道:“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要再造殺孽,就此離去罷。”
這時,金鐘罩漸漸的散去了,了然粗略的估了估,應當有十來秒的時間。
沙盜首領見和尚的真氣散去,壓力頓時小了不少,于是又說道:“和尚,不要以為你是后天大武者,我們便怕你,先不要說你是個瞎子,就算你是正常人,憑我們這三十多名武者,也留得下你。”
那名女子扶著冷叔站了起來,說道:“大師,多謝你的援手,你就此離去吧,此事與你無關,他們不會傷你。”
女子的話讓了然對她的好感增加了不少,一般這種情況下,看到有人相助,巴不得狠狠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也不會管這根稻草能否承載得起這份重量。
了然雖心生好感,卻并未理會女子,而是對沙盜首領說道:“阿彌陀佛,施主,你不需留小僧,小僧不走便是。”
“你……”了然的話,差點讓沙盜首領吐出一口老血。
講道理,他們三十幾個人未必真能留下一名后天大武者,剛才的話只是說出來讓和尚權衡利弊的,再說他根本不知道和尚的深淺。
面對一個實力遠超越自己而又不知深淺的對手,這是很危險的,但這個時候,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大家一起上,殺了這和尚!”
“阿彌陀佛,了然不想殺生!”
“你們退后!”了然見戰斗不可避免,就大手一揮,一股真氣將冷叔和女子送到了柜臺前。
面對著圍過來的十數名沙盜,了然依舊持著單手佛禮不變,神色不僅沒有半點驚慌,似乎還在等著什么。
終于近了。
了然抬腳猛地踏向地面,大地仿佛不堪重負劇烈的震動起來,不僅如此,地上似乎還隱隱閃著電弧。
這十幾名沙盜,頓時覺得全身麻痹,強行維持身體平衡,不讓自己倒下。
緊接著,又是一記橫掃。
“嘭嘭嘭……”
十幾名沙盜瞬間倒地,想要撐著身子爬起,卻發現雙腳已經失去了知覺。
了然是有所保留,沒想殺生,不然這一擊,就不是震碎筋骨那么簡單了。
剛才所施展的,是了然在懸空寺學的另一個武技,天雷破和摧筋斷骨,乃是一式兩招的連環武技。
受傷倒地的,還包括那名首領。
此刻他正側坐在地上,抱著雙腳一臉哭喪的道:“你不是說,不殺生嗎?”
了然輕輕搖頭道:“小僧未曾殺生。”
隨后又說道:“對了,我師傅跟我說過,如果別人要殺我,我可以超度他。”
余下還有十幾名沙盜,看到剛才那等場面,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是沒有一人再敢上前了。
這些人和了然無仇無怨,留下他們也沒有什么意義,便說道:“你們走吧。”
十幾名沙盜猶豫了片刻,便將廢了的那十幾名沙盜扶起帶走了。
望著離去的背影,了然輕輕搖了搖頭。
“多謝大師出手相救。”
女子帶著冷叔來到他的身后,行禮道謝。
剛才了然展現出來的實力,都落在二人的眼里,那看向了然的眼神,無不充滿敬畏。
劫后余生,他們的道謝實誠而又真摯。
他未回頭,“施主,不需客氣。”
倒不是他不懂禮貌,而是他已經從納袋里拿出木魚,敲了起來,同時念叨著經文: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
待他念完后,女子問道:“你念的什么?”
了然答道:“往生咒。”
隨后又補充道:“他們死在這荒漠中,極易變成游魂野鬼,我助他們早日投胎。”
女子問道:“這個世界真的有鬼嗎?”
了然點頭。
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鬼怪不侵的懸空寺,沒機會見鬼,當然也不知道到底有不有,但他師傅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他是信的,上一世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能夠在這個世界重生,他沒理由不信。
女子身高只有剛到他肩膀的位置,近距離看他時需得仰視,此時她便仰著頭問道:“你真是和尚?”
了然面色疑惑,“怎么,施主覺得小僧不像?”
女子笑道:“不像,哪有這么俊的和尚?”
“如果把你罩在眼睛上的那根紅綾取下來,怕是能迷倒萬千女子。”
師傅和師侄們都曾說他長得一副俊美皮囊,但他連自己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偌大一個懸空寺里連一塊鏡子都沒有,雖說他能三百六十度看清周圍事,但唯獨看不到自己,他嘗試過用清水當鏡子,但也只能看個大致輪廓。
了然未理會她的話,而是拿出一瓶藥,說道:“施主,這是創靈藥,你拿去給他敷在傷口上!”
“嗯!”
女子接過藥,然后便來到了冷叔跟前。
了然問道:“兩位施主你們此番是要去何處?”
女子道:“我們去唐國長安城。”
了然身體怔了怔,那也是他要去的地方,那里有他的執念,要去除執念,便必須去那里。
查明真相,替父報仇。
那里還有他的至親之人。
他問道:“小僧也要去長安,不知能否與兩位同行?”
冷叔說道:“大師,您和我們同行,我們當然歡迎,但只怕會給你招來無盡的兇險啊。”
了然道:“兩位帶小僧去長安,作為報答,我護你們周全。”
冷叔感激涕零,雙手合十,頷首道謝:“多謝大師。”
之前的戰斗歷歷在目,有這樣的強者保護他們,他們當然求之不得,這是花錢都不一定請得來的好事。
懸空寺的外傷靈藥有著奇特的療效,半炷香的時間,冷叔的傷口就結了痂,并且還有持續愈合的征兆。
在葬了死去的人后,他們三人便上了路。
他們商隊里有一輛馬車,女子擔心他眼盲不便騎馬,硬邀他坐在馬車里,冷叔傷口愈合后,又非要當馬夫的角色。
無奈之下,便只得跟女子同在一個轎廂里。
在剛才他三人也分別作了介紹。
冷叔全名叫冷烈,女子叫仟雪。
了然早已看出他們不是商人,但對于他們的其他身份,他并不想問,因為不重要。
仟雪突然摘下了面紗,同處不大的轎廂,讓了然有些尷尬。
她的面容實在長得太過驚艷,驚艷得他翻了兩世的記憶,都沒找出與之媲美的女子。
這種美,是和前世里那些用各種化妝品堆砌出來的美,亦或經過美圖精修的那種美完全不一樣。
白皙如玉的臉頰,彎彎且濃郁的眉毛,水靈而透水的眸子,潔美又秀挺的鼻梁,紅潤且翹美的朱唇,不施粉黛,已是傾國傾城。
這時,她伸出手在了然的紅綾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便向著紅綾抓去。
但下一刻,她的手卻被突然出現的手給抓住了。
“了然大師,你這眼睛當真看不見嗎?”
了然點頭,“出家人,不打誑語。”
她不信,問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抓你的紅綾?”
了然說道:“用心看。”
她不明白用心看是何意,又問道:“了然大師,你真是出家人?”
了然點頭:“真是!”
她突然笑了起來,“那了然大師,一定名不正經的出家人。”
了然不解,問道:“為何如此說?”
仟雪再笑道:“如果是正經出家人,為何一直抓著奴家的手。”
了然這才發現自己還抓著她的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于是趕緊收手作了一記佛禮,“阿彌陀佛。”
在上一世,他就覺得女人是個莫名其妙的動物,最易擾人心智,又不知該如何相處,所以到死都還是個處子之身。
而這一世,方丈和廟里的和尚都說女人是老虎,經過上一世的接觸,又聯想到此時的處境,他覺得此話不假。
仟雪掩嘴一笑,“了然大師,你救了奴家的命,不要說讓你摸摸手,就算讓你摸摸其它地方也是不打緊的。”
了然一聽,腦海馬上閃過諸多香艷的畫面,暗道女子真是洪水猛獸,越是漂亮女子越是厲害。
他立即雙手合十,念起了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仟雪一聽,有些不悅,“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了然這才停了下來。
她問道:“了然大師,你去長安是為何?”
了然答道:“了卻心中執念。”
她又問:“什么執念?”
了然又答:“報仇。”
她再問:“什么仇?”
了然再答:“殺父之仇。”
“出家人不是講究慈悲為懷嗎?”
“我先是為人子,再才是出家人。”
“你的仇家是誰?”
“不知。”
“你的父親叫什么名字?”
“不可說。”
仟雪或是知道追問無果,便不再問了,只在心里期盼,他的仇家,可萬萬要與她無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