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揮了揮手,控制著靈力將周圍隔絕了起來,問道:“你是如何判定我就是元帥府公子的?”
“你來長安的這幾天,除了今日,你就只去過三個地方,護國寺、皇宮、元帥府。”
“皇宮你是被迫請去的,來護國寺是你要在長安有落腳之處,唯獨你主動去了元帥府,而你出元帥府時,我感到你有一絲悲傷之色。”
“元帥府公子十二年前失蹤時五歲,現在十七歲,和你年紀吻合!”
“起初我問你時,實際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看到你后面的表情,我就確認了。”
了然對未劍生的心思之縝密感到由衷的佩服,但有一點了然感到有些奇怪,那就是未劍生今日的話實在是太多了,認識他是這些日子以來,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今天這么多。
未劍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一定好奇為什么我會突然說這么多。”
了然沉默。
未劍生道:“那是因為我現在很想殺了你!”
了然提了提眉,一副不解的神色看著未劍生。
未劍生又道:“如果不是你們父子,我的父母,我的爺爺奶奶,我的叔叔阿姨,我所有的童年伙伴都不會死。”
了然沉默,未劍生的話信息量太大了。
未劍生又道:“我是十二年前,土場鎮六十五戶里僅存的幸存者。”
十二年前,卸甲歸來的尹明勛帶著兒子外出打獵,途徑土場鎮夜宿,尹明勛和四名貼身護衛慘遭殺害。
而一道被殺的還有土場鎮里的所有百姓。
未劍生原名未奇,那年十歲,在官兵殺害百姓時,他的父親捆住他的手腳,并塞住了他的嘴,把他丟進了茅坑里,這才躲過了一劫。
他在茅坑里泡了兩天,直到繩子被泡得腐敗了,他才掙脫逃出來。
按這樣算來,他和父親當真成了殺害土場鎮數百口人的間接兇手。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了然聽后,心里十分沉重,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半晌后,才問道:“你想殺我報仇,但你殺不了我,為何卻又告訴我這些?”
未劍生說道:“從懷疑你的那天開始,我其實就在糾結,但后來我想通了,這是天意,怪你也沒有任何意義,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如果。”
“我要殺你,也必須是堂堂正正,光光明明的讓你敗在我的劍下,再殺你。”
“在這之前,需得把仇報了,至少我們之間還有著共同的仇人。”
了然點了點頭,也在此時,在心中下了個決定。
未劍生之前的話,說得很對,當你真正想盡孝時,卻發現那個讓你盡孝的人已經老了。
為何不早早珍惜?
他決定,春耕祭祀后便與娘親相認。
以他現在的實力,保護娘親終歸應該是能做到的,再說,他可以選擇不對外公開關系,并讓娘親保密。
了然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
“我現在想去一個地方。”
“行,我幫你,論打架我不如你,論殺人,你不如我。”
了然不由得感嘆,未劍生簡直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蟲,不過他說的倒是真的。
前世,是一個法制十分健全且分明的世界,他也算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穿越后還當了和尚,天天受佛法熏陶,因此,下手時也總想著留人一線。
*
十里長安街,指的是貫穿長安城南北城門與皇城相連的一條大道,由于各國使臣,過往商賈都是出入南北的城門,長安大道還兼顧著唐國形象的功能。
因此設立在長安街上的府邸,都是十分氣派,除了官員就是最富庶是商賈,越為靠近皇城的地方,身份地位也就越為尊貴。
不過也有不少官員不愿意這樣來彰顯地位,比如當年的尹明勛。
長安街,靠近皇城一里左右,是何府的所在,何府——吏部尚書何必生的府邸。
作為吏部尚書的何必生,掌管著唐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調動,另外還掌管著所有官員的俸祿等事務,可見其在唐國是何等地位。
不過據說何必生十分清廉,平日里就連穿衣著裝都是十分樸實,從那清素的府邸形象都能看得出來。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天色漸晚,清涼的夜風拂在長安街上,一頂官轎停在了何府大門前。
一名身著素衣的何必生,打了個酒嗝在車夫的攙扶下走了下來,隨后車夫便架著馬車離去。
“快來扶本大人?”何必生習慣性的對著門口的位置喚道。
片刻后卻依舊未見動靜,“人呢,啞巴了?”說著便用迷離又昏花的眼睛向門口處望去,原本應當有著家丁職守的地方,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竟敢擅離職守,看我不撤了你!”
隨后便晃悠著身體踏上了臺階。
敲門,門未鎖,向里開了。
“擅離職守不說,連大門也未鎖,都是干什么吃的。”
推門而入,“人呢,老爺回來了!”
無人回應。
原本府內穿梭不止的家丁婢女竟一個都沒有見到。
“人都去哪了?”
一陣涼風襲來,何必生突然頓住了腳步,酒意瞬間去了幾分,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靜。
“嘭!~”
“咔!~”
何必生轉身,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看到大門突然關上并被拴上了。
門邊,站著一名身著白色僧袍,紅綾遮目的盲眼僧人,一臉的冷漠。
何必生有些怯意的問道:“你,你是誰?”
“自然是殺你的人!”說著,一股殺氣在了然身上浮現。
“你可知我是誰?你敢謀殺朝廷命官?”
“當然知道你是吏部尚書何必生。”說著了然慢慢向著他走了過去。
“來人!”
“有刺客!”
“來人啊!”
何必生的酒意再次褪了幾分,趕緊向著大廳跑去。
“夫人?”
一入大廳,何必生便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只見廳里,整整齊齊的跪著三十來口人,其中包含他的夫人和他的兩個公子。
跪著的人,個個臉色慘白,沒有人敢亂動分毫。
場中只有一人站著,正是那一襲青衣斗笠遮面的未劍生,三尺長劍已經出鞘,劍尖上的血跡還未干涸。
在他身旁不遠處的地上,躺著兩名被一劍割喉的家丁,還在不停的流著鮮血。
稍后,了然邁進了廳里。
何必生好歹也是唐國的大官,見得這等場面,竟突然不怕了,看著了然,問道:“你這個惡僧,我何時得罪過你?”
“小僧且問你幾個問題,如果回答有誤。”
了然頓了頓,“小僧雖然不想殺人,但是不代表別人也不殺。”
何必生當然知道這個別人指的就是那名青衣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