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穆天邑直接拋出手中酒壺,又拿出一壺抱在懷中,徑直盤膝坐下,猛地灌了兩口酒。
一滴液體,順著她嘴角滑落白皙的脖子上,夜風吹來時,那滴烈酒,似也多了幾分涼意。
星痕看了穆天邑一眼,感受著其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捏著酒壺,盤坐在她身旁,靜靜的喝著酒,相伴無言。
不過片刻,地面上已經堆積著不少酒壺,還有的順著高崖滾滾落下,帶著一些沙石,為寧靜的夜晚,多添幾分輕響。
良久,身邊人口中似乎嘟囔著什么,星痕扭頭一看,陷入其如寶石般深邃的碧眼中,心中微動。
他覺得腦袋有些迷糊,望望穆天邑,又望望酒壺,樂呵一聲:“你醉了。”
“胡說,我還能喝。”穆天邑瞪了他一眼,大眼中,再無平常的肅殺與精明,抱著酒壺挑釁般又喝了兩口。
星痕自是不甘落后,手中僅剩的烈酒,亦順著咽喉滑下,如一把火般,在腹部焚燒起來。
兩人眼睛彼此對視著,手中酒壺,空了再換、空了又換……
恍惚間,眼前人影似在不斷變幻著,變得朦朧,真假難辨,穆天邑不斷低喃,在慢慢靠近,忽然暴起,一把摟住星痕。
那本就近的距離,瞬間毫無間隙,帶著酒氣的嘴唇與氣息,在兩人唇舌間回繞著,令他們更加迷醉。
微涼的高崖上,他們的身軀,卻如同兩把火,互相吸引著彼此。
就在此時時,一陣微風徐徐吹來,星痕只覺得身體傳來一陣痛感,緊接著便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在他的感知中,剛才那道令他沉迷的基因氣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朝遠方遁去,仿佛沒有絲毫留念。
高崖上的風,似乎越來越大,將他腦海中沉迷吹散,也將心中那把火吹滅。
他呈大字型,平躺在地面,壓下心中那股邪火,舌尖摩挲著發麻的嘴唇,不知想到什么,低低笑了起來。
很快的,天色漸明,淡金色的晨光,從天邊斜斜射來,映在眼瞳中,分外迷人。
星痕迎風而坐,身體兩側漩渦閃現,吸收著空氣中,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著的能量。
隱約間,似有幾束金光,夾雜其中,穿透身軀每個角落。
陽光漸漸升起,空氣中的涼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暖意。
他從地上站起,眺望了一眼遠方,旋即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唯有那地上的酒壺,留存著昨晚的氣息與事跡。
傍晚,十一戰區
星痕在靖崆城中,一間臨時住宅駐留,他看著天邊夕陽,以及遠處的神星科研所,心想:“或許,也是時候,該返回海的那邊了。”
忽地,外面傳來猛烈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打開院子外的大門,便見穆天邑拖著一頭極大的異獸,快步走了進來,將異獸猛地砸在地上。
她身上,還留著不少血跡,以及肅殺的氣息,顯然剛從廝殺中走出來。
兩人相顧無言,空氣中,似彌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息,片刻,穆天邑撩了一下金黃色的長發,道:“星痕,昨晚……”
見星痕想說什么,她微微蹙眉,抬起手掌,打了個手勢,接著道:“酒精,果然會讓人沖動,咱們心中都裝著別人,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聞言,星痕沒有反駁,只是微微挑眉,問:“能問一下,那個他是誰么?”
穆天邑微微一愣,臉上神色變幻數下,說道:“幼時,我和他有約定,長大后要在一起。”
星痕神色不變,調侃一聲,說:“原來是青梅竹馬。”
穆天邑張張口,眼神略有幾分游離,卻正色道:“嗯,這樣不錯,雖然,從那之后,他就不見,但我會找到他的,既然說明白了,我就先走了,這頭異獸送你了,算是給你的道歉。”
話音一落,她腳下生風,快步走了出去。
星痕看著其略帶幾分凌亂的步伐,不知想起哪句話,輕輕一笑,轉頭看向腳邊異獸。
這一打量,星痕才發現,這頭龐大的異獸,竟然是一頭四星獸王,而且元素晶體也還留著!
他將晶體挖出,又留下獸王身上,能用上的東西,這才將其他的皮毛,弄到網上販賣出去。
良久,星痕將房間內東西收好,欲刻蝕銘文時,外方傳來一聲戾叫。
緊接著,一只大雕,從高空墜落,于不大的院子中,轉換成人形,走進房間,道:“有消息了,闖入一區科研所中的,是亞龍星人。
他們利用精神之球坐標,反偵探鎖定科研所,及研制精神之球的地方。
那日維納科研所的大火,并未燒去所有,至少,目前已經得知,科研所中,樊白的尸體是假的。”
“這么說,她并沒有死,只是被半龍人抓走了?”星痕記憶中的火海,以及光腦上科研所的火海,似重疊在一起。
雖然知道自由聯盟灌輸的記憶是假的,但,那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令他體驗過、也渴望過母愛的人。
那次晶城一行,錯失親自確認的機會,而后對方解除了危險、他開始被追殺,驗證一事,也就此耽擱。
成為稟賦者后,他記憶并未出現,這時,在自由聯盟時,所灌輸的那份記憶,反倒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是以,在記憶恢復之前,他沒有去打擾對方,但關于樊白的事,不管有意無意的,都會多關注幾分。
星痕的意識,在無數畫面中,不斷游走著,最終停留在南武所說的話語上,心中迸發出一股喜悅。
“制作精神之球一事,是由樊白領導主持的,此番她的消失,定然會為人族帶來極大的損失,人類自然會不留余力的尋找她。
只是,亞龍星人藏得很好,制作出來的精神之球,現在也不能開啟,想要尋到人,難度更上一層。
說到這里,我有一個問題,半龍人為什么不殺她,一絕后患,而是將她帶走?”南武略有些不解的說著。
聞言,星痕頓了下,腦海中思緒飛動著,道:“半龍人的精神之球,在進入X星前,便已經植入腦中。
但,他們能在X星,隱藏這么長時間,還依舊存在,很大層面上,有人族為其掩蓋、庇護的緣故。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相處久了,會有不少人族投靠他們,也很正常,這個時候,他們需要用精神之球,讓投靠者與他們更緊密聯合。
不過,研制精神之球,并不容易,也不是所有半龍人,都愿意將最正版的精神之球拿出來。
這時,能制作出低級精神之球的樊白,自然就成了他們的目標。”
亞龍星人的精神之球,如同人族的生命之盾,也如同獸族的始祖之血,即便是最低級的,也依舊令人趨之若鶩。
“那我們要抓幾個半龍人來拷問一下?”南武微微挑眉問。
“拷問,多半是沒用的,另外,她還有價值,半龍人就不會輕易殺她,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件事先放一放,我得仔細思量一下,相關對策。”星痕臉上浮起一抹笑容,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嗯。”
兩人又交談了些事,南武便離開房間。
星痕坐在一旁,腦海中思緒,不斷飛動著,低喃:“級別過低的半龍人,只怕根本就不知道亞龍星人的總部所在。
在我認識的人中,可能知道也就幾人,或許,獨孤傲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片刻,他清除雜念,開始刻蝕銘文。
翌日,清晨時分,星痕退了房子,前往千里香約,購買了不少東西,又利用通行門卡,來到南海那邊。
剛走出千里香約沒多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個人影,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星痕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快速平靜下來,運轉疾風魔靴,快步追蹤過去,一前一后,轉瞬便走出數百米外。
前方的人影,似發覺有人跟蹤,身形微微停滯一下后,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著,只是所前往之地,越發偏僻幾分。
見此,星痕也不做任何隱匿,速度加快了不少。
他跟著人影穿過樹林,來到一片荒野上,靜靜的站著,沉默在這一刻,回蕩于天地間。
星痕死死盯著那個身形,壓下心中各種疑惑不解,以及萬千思緒,所有想說的話語,最終只匯聚成三個字:“你是誰?”
前方的人影,身形一頓,旋即,轉身直視著他,輕扶眼鏡,儒雅一笑:“痕子,才一年不到,你就不認識我了?”
眼前人,不管是聲音、笑容、動作,還是氣質,都與記憶中的李玄芒,沒有半點不同之處。
然,卻讓星痕眼神微沉,他說:“你身上的味道變了。”
“味道?”李玄芒眉宇間微微蹙起,抬起胳膊輕嗅一下,“我沒聞出來,莫不是在其他地方,沾染了什么味道?”
星痕搖搖頭,腳步慢慢走前去,嘴角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說:“你失蹤了很久,我們都很擔心你,不打算交代一下去處?”
“當初澤天洋海上,與水蛟背水一戰,最后墜落海底,我以為死定了。
上天眷顧,在瀕臨死亡之際,我被人救了,只是傷勢過重,這才耽擱了些時日。”李玄芒輕笑一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