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文氣凝結的“靜”字訣升起,喬天欽這一閉關就是整整三天。
這一日,只見臥室內似有煙氣升起,愈演愈烈,好似香爐生煙。
不過顯然這不是失火,而是文氣蒸騰之象。
伴隨著文道才氣的不斷涌現,喬天欽屋內猶如新建了一座溫泉一般,白色的云霧不間斷的冒出,自下而上徐徐飄起,很快透過了屋檐,自房頂向上,徑直地升抵向云霄。
這等神異之景,莫說四周街坊鄰居,便是小半個江州府都能看的清楚。
要知道,江州府可是一個大州府!
府城地界十萬頃,坐擁良田百萬畝,往來人口數百萬,下屬更有七個縣城,背靠廬山,接臨潘陽湖,古稱“潯陽”,說是贛省首府都爭議不大。
但這成就文道舉人之象,竟然能傳及半個州府,真是委實令人震驚。
要知道,縱使武道突破先天大境,產生的效果也不過是炸到幾棵樹,轟碎幾塊巨石罷了,全然不能與產生鳴州之威的文道相比。
可以說,不愧是以氣運為根基的文道,人族越昌盛,文道力量就越強。
不過當然,這等規模的文氣至少在舉人之中是相當少見的。
“嗯?”
與此同時,潘陽湖北岸,宏偉氣派的江州府衙內。
一名頭戴通天冠,身著緋羅袍,腰間束革帶、掛玉佩的威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心有靈犀望向窗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大人,您……”
“莫急。”
止住手下官員發問,男子靜候半刻以后,果然見到一縷白霧青煙從府城遠處升起,直抵云霄。
“這是文道境界成就之象!”
剛剛發問的官員,正七品禮房主簿驚訝地說道:“從異象上看,沒有淡紫色國運加持,應該是文道舉人之象,但這青煙怎會如此浩然,近乎可以與貢士媲美。”
貢士,是舉人和進士之間的境界。
舉人和進士雖然看似只差一級,但事實上的差距猶如天塹,一個是下三品文道境界,另一個則是中三品,非是天賦異稟、靈心慧智之人,就算再努力也踏不出這一步。
想要成就進士,就必須要登上大晉明宮,參加科舉殿試,面對帝皇浩蕩的威壓,國運加持的考驗,最終成就丹心文膽,才算完成。
這一輪下去,能夠成功的舉人百不存一,而為了避免造成人才流失,朝廷在鄉試和殿試之間添加了一個會試。
會試同樣在京城舉行,由朝廷禮部主持,每一屆鄉試榜上有名的舉人們,都要先去禮部參加會試。
會試沒有了明宮之中的皇威鎮壓,改由印璽傳遞國運考驗,如此以來,通過的成功率足足提高了十倍,所有考中的舉人都被封為貢士,是謂:“同進士出身”。
之后再去參加殿試,成功率也會顯著提高,而就算沒中進士,貢士也能享受和進士相同的國運加成。
不過由于是本身的文道境界還是舉人,沒能成就丹心,所以只能擁有進士的一部分能力,算是個準中三品,不過也比起下三品的舉人,還是要強得多,外放出去是直接能當個知縣的存在。
禮房主簿當年就沒能通過殿試,是個貢士、同進士出身,還是石知府重用才能當上現在的官職,所以他對這個情況印象深刻。
“而且本次科舉放榜才剛剛第四天,舉人文憑下放到各個中榜士子手中,更是只有短短三天,哪有突破的這么快的……”
禮房主簿遲疑了一下,隨即猜測道:“會不會是上一屆考生,或者是其他州省的才子路過江州,在咱們江州府突破了?”
“確有可能。”
江州知府石傳門贊同地點了點頭,卻又話鋒一轉道:“不過本屆,也有這么一個才子。”
“大人您說的,該不會是……”
“正是。”
石知府笑道:“府試解元,喬時風。”
“可是,他的文章……”
禮房主簿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離經叛道,還是大人您力排眾議,給的解元……而且聽說在放榜那天,此人還喝醉墜了江,現在仍在家里養傷呢!”
“離經叛道……不然也,再者異象確實在喬府的方向,應當錯不了。”
搖了搖頭,石知府繼續說道:“況且,豪放不羈的風流才子,不是更能寫出那樣的文章嗎?”
“可是……”
“罷了!”
石知府揮了揮衣袖:“本府親自去看看,這文氣究竟是何人所留,你備好一份大禮,若真是他,那府試宴會還沒開,就自行突破了舉人的才子,本府也快十年沒見到了。”
“是。”
江州喬府。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務,請領取任務獎勵。】
“不著急。”
三天前還一直想著要一探系統究竟的喬天欽,到了此刻反而是不急了。
歸根結底,是因為文道修為的突破,讓他的思想境界也一并提高,有了此界人道文氣的加持,喬天欽不再是之前那個有些慌亂的穿越者,而是成為一名光榮的合法居民了。
三刻之后,文道青煙逐漸散去,喬天欽緩慢睜開眼睛,放下了手中毛筆,淡淡笑道:“這就是文道七品舉人境界,果真是不同凡響。”
只見桌案之上,赫然用宋書題寫著一首詩詞。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這正是舉人功名成就前夕,喬天欽順手寫下的一首五言律詩,緬懷了一下他自穿越之后的第一次閉關修煉。
“哦,我差點忘了,還有題名呢!“
筆尖輕輕勾勒,“時風”兩字出現在了詩詞之后。
時風是喬天欽的表字,可表達教養良好,文風應時,也有祥瑞安逸之意。
《后漢書文苑傳上·杜篤》有載:“今國家躬脩道德,吐惠含仁,湛恩沾洽,時風顯宣。”便是這個意思。
就在題名結束的這一刻,宣紙之上字字涌現點點金光。
隨后,滿布著整個喬家大院,甚至周圍街市的天地靈氣都涌入了喬天欽的房間,通過這一卷詩詞,盡數轉化為了文氣。
好一份美麗的畫卷!
方圓數里之間,文氣顯現出了漫天飄揚的花瓣,潤物無聲的細雨,和婉轉的鳥鳴聲,它們此起彼伏的,滋潤著大地上的萬物。
街道上,坊社內,江州百姓均在討論這一文道奇觀。
“媽媽,好濃的花香啊,窩喜歡……”
“這是……才子作詩,俺老漢竟也能趕上這等好事。”
“竟是綿延數里的文道異象,究竟是什么好詩?不行,本公子也要去看看!”
“相公,你快看!”
“是難得一遇的文道美景,看來是老天也在祝福咱們呢!”
“嘿!后生!這等美景可是少見,看來你今日不必趕去潯江了。”
“那是當然,哈哈哈!今日,吾之畫道應當精進不少。”
相對于遍地存在的天地靈氣,人道文氣對身體顯然更加有益。
尋常若是突兀地被雨淋了一身,肯定心情不佳,若是身子骨弱的可能還會受到風寒,但這由人道文氣化成的甘霖,反而還有藥泉一般的滋補作用。
所有路過的行人們,不論是男女老少、才子佳人、販夫走卒,凡是聞到了詩詞《春曉》所演化的,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感到心情一片大好,同時身體也放松了下來,一些陳年舊疾、疑難雜癥也在緩慢地恢復著。
而大晉果真是文道昌隆,這等奇景,竟然沒有幾人不知道是因何產生,均是感到慶幸,能見到這美景。
潯陽望春樓中。
“嗯?好濃郁的才氣。”
三樓靠窗的尊貴賓客席上,一位身穿藍色錦衣,風華絕代的貴公子看向了窗邊,輕輕伸出手來,一朵花瓣自行改變軌跡,緩慢飄到了他的指尖。
”這是鳴州之詩,想不到我初來江州,就能遇到此等才子。”
而且不單是詩詞鳴州,若是作詩者自身境界不到舉人,也調動不了這么多文道才氣,轉化出這副良辰美景。
才不配德,德不配位,沒有相應修為、思想覺悟的所謂才華,就連國運也不會承認。
此時,一個身材稍微發福的年輕人回應道。
“科舉才剛剛結束,若此人非是往屆考生,或者像徐兄一樣的來自外地的周游學士,那必然就是喬兄弟了。”
“喬兄弟?”
“我們江州府第一才子,喬府二少爺——喬時風!”
另一個花花公子笑著說道。
“喬府,好!”
徐公子一聲應下,也不多說,當時便放下碗筷,向樓下走去。
“我去見見這個喬時風。”
“啊?徐兄,那宴席……”
“你們吃著,我去去就回。”
徐明輝攤開了折扇,頭也不回的說道:“宴席易享,知己難尋,江州究竟有何等人杰,我還得親眼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