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寒意漸漸被高照的艷陽驅逐殆盡，原本保暖的防護服反倒成了“累贅”。
“好熱。”
麥克出汗的后背又開始發癢了，偏偏隔著厚重的防護服不好撓癢，急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心煩意亂。
他想褪去身上這套防護服，但也只是想而已，現在這個時候最好忍著。
“真他媽悶人。”布萊恩騰出一只手打開防毒頭罩的拉鏈伸進去里面擦了把汗。汗水都快流到眼睛了，倘若不這么做將會對視線造成干擾。
“弗蘭克，走那么久該讓我們休息會兒了。”布萊恩放開嗓門抱怨道。
“請在我名字后面加上后綴，工作時間要有點上下級意識OK？”弗蘭克頭也沒回地呵斥道。
“好啦弗蘭克隊長…哦不，弗蘭克閣下，能讓我們休息會兒么？我感覺衣服里邊積攢了不下一磅的汗水。”
布萊恩犯賤的表情有些諂媚。
“還有一個小時就可以回去了，你們再堅持下吧。”
弗蘭克淡淡地回復道。
“No shit……”布萊恩無助的眼神透露出些許絕望。
“身為軍人不會連這點路都走不了吧，究竟是芬太尼嗑多了還是玩女人玩多了？”
“說什么呢，我已經一個禮拜沒碰過妹子了。難道你不覺得酷熱難耐么？也難怪別人總把你比喻成一座無情的冰山。”布萊恩撇了撇嘴進行反駁。
“……隨你怎么說，剛剛已經給你們休息的機會了。”
弗蘭克這么做也是有他的苦衷，最近隔三差五就有安全部隊的成員在半路上被巨鼠襲擊，相當一部分還是發生在距離避難所僅有幾公里遠的地方，也就是他們負責巡視的區域范圍內，作為這支巡邏隊的隊長弗蘭克明顯感受到來自上級的壓力。
秉著能殺滅一只是一只的工作態度，弗蘭克最近這段時間可不敢掉以輕心。
盡管此時的他已是汗流浹背。
走著走著，遠處地平線上逐漸顯現出一個佝僂的身影。
巡邏隊員們覺得很奇怪，在這荒郊野嶺怎么會有人不怕死地跑出來轉悠？
而且遠遠看上去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弗蘭克一聲令下巡邏隊一路小跑朝那個身影奔赴而去。
相隔一定距離，他們才看清原來是位年齡六七十歲打底的駝背老頭。
“嘿老頭，出來轉悠連防護服都不穿的么？”弗蘭克一臉疑惑地詢問道。
他心里隱隱感到不解，這老頭究竟從哪兒來的，方圓幾十公里除了避難所外都找不到其它定居點。
老頭被突如其來的問候嚇了一跳，滿臉驚恐地打量著巡邏隊伍。
“別害怕，我們并沒有惡意。能告訴我你是從哪兒來的嗎？”
“康納市…西城區，你們是？”
“斯圖里奇家族的安全部隊巡邏組成員。”
老頭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那位經常搞慈善的億萬富翁？”
“沒錯，正是他。”
“真倒霉，為什么沒早投奔他。”老頭的手緊緊捂住臉表示懊惱。
“此話怎講？”弗蘭克不解其意。
老頭回答：“我之前是骷髏會的一名打手，這個組織早在核戰爭之前就已經存在。后來因為長期待在戶外受到過量核輻射以至于整個人變得蒼老了許多，骷髏會的高層們見我一副干癟的模樣就把我趕了出來。”
弗蘭克心想你沒死就已經很萬幸了。
不過骷髏會又是什么鬼？
“那你現在年齡多大了？”布萊恩在一旁問道。
“四十二歲。”
答案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靠，四十二歲看起來像六七十歲，我外公都沒你顯老。”
布萊恩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老頭表示很無奈，區區幾年功夫加速了他走向墳墓的進程。
就目前的衰老速度加上體內的癌變恐怕很難撐得過三兩年。
“是挺令人惋惜的。不過話說回來，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沒記錯的話這里距離西城區足足有四十公里。”
面對來路不明的可疑人物，弗蘭克覺得有必要盤問到底。
“那里已經找不到任何東西吃了，包括整座城市也是如此，所以我才會冒著生命危險出來找吃的。我已經三天沒進過食了，我現在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剩下爛命一條……”
“好了好了，不介意的話跟我們回避難所吧，相信他們會對你妥善安置的。”弗蘭克打斷老頭充滿負能量的傾訴。
這名拾荒者沒怎么猶豫便點頭答應了。
帶上這樣一個“年老”體弱的拾荒者，隊伍的行進速度也因此拖慢了不少。
距離避難所只剩不到五百米的時候，拾荒者忽然腿腳一軟栽倒在地，眾人見狀紛紛趕來攙扶。
“我……恐怕……堅持不住了。”
拾荒者說完閉上了眼睛。
“醒醒啊！咱們快到避難所了，再堅持會兒馬上就能到了！”
弗蘭克一邊推著拾荒者一邊試圖喚醒他。
可無論如何拾荒者再也沒能蘇醒過來。
麥克在一旁默默看著，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他死了。”
弗蘭克緩緩站起身，語氣顯得很平靜。
“那是要把他丟在這兒還是抬回去。”喬納森拿不定主意地看著弗蘭克。
一個死人對于避難所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就算帶回去最終也是要抬出到戶外進行埋葬。
“就地掩埋吧。”弗蘭克嘆了口氣。
“麥克，交給你一樣簡單的任務，去避難所找到儲藏室的阿姨幫我們各弄一把鐵鍬過來，動作越快越好。”
“明白。”
二十分鐘后，麥克拿著五把鐵鍬氣喘吁吁趕到現場，給每名隊友各分發了一把鐵鍬。
他們先是掘了一個差不多大小長方形的土坑，大約兩英尺半深度，挖好后將尸體推到坑內進行填埋。
干完這些事后，一行人疲憊不堪地返回避難所。
此時已過中午的飯點，食堂為他們準備的飯菜都涼了。
既然麥克加入了安全部隊，雖然還不是正式成員，但食宿待遇已經和隊友們保持一致了。
午餐依舊是三菜一湯，只不過這次變成了意大利面、牛排和玉米熱狗，外加美式花菜濃湯。
“Smell good！”麥克發出驚嘆。
不僅如此飯菜份量也能最大程度滿足他的胃口。
狼吞虎咽吃過午飯后，麥克跟隨隊友一路來到自己的新寢室。
他才知道原來軍人的寢室就只有五個人居住，顯得寬敞不說且還是上床下桌的構造。
這一切變化讓他產生類似咸魚翻身的感覺。
“麥克，左邊第二個床鋪是布雷迪以前睡的位置，沒什么事你就先上去休息會兒吧。下午兩點還要接著巡邏呢。”
弗蘭克走過來摟了摟麥克的肩膀。
麥克愣在原地，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怎么了嗎？覺得環境不滿意？”
麥克猛然回過神來：“沒有沒有，只是以前玩在一起的伙伴們還不知道我已經當兵了。”
“那你去跟他們好好道個別吧，大概率你們以后很難再見到面了。”
麥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回到熟悉的204號宿舍，麥克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
室友們多半都在休息，沒睡的都往麥克這邊看過來。
“我被安全部隊錄用了！”麥克咬了咬牙放聲喊了出來。
“什么？你再說一遍？”
“不是在開玩笑吧麥克？”
“真的假的？”
……
沒睡的室友紛紛把睡著的人叫醒，所有人除了麥克以外都一臉懵逼。
“是的，我被安全部隊錄用了。”
麥克說著從口袋摸出一枚軍徽展示給大家看。
“我去！這是好事啊！想不到你也有臥虎藏龍的一面！”盧卡斯表情流露出由衷的欣喜和祝福。
“麥克，世事難料啊。”戴夫搖了搖頭尷尬地笑了笑，之前他還斷定麥克不會被安全部隊選中來著。
舍友們紛紛表示祝賀，麥克卻一臉的凝重。
“但是……以后我就不會住在這兒了，沒有空與你們一塊玩耍了。”
話音剛落氣氛霎時間陷入一片死靜。
“所以這次是來和你們告別的。”
麥克講到這兒覺得有些可笑，分明就在一個避難所里嘛。
“唉，好朋友麥克要離開了。”勞瑞恩的語氣異常沉重。
“以后有空常來看看我們，你走后大家都會想念你的。”
“是啊，不要結交了新朋友就忘掉了咱們。”弗雷德有些惴惴不安。
“有機會的話可以把你在部隊的朋友介紹給咱們認識下。”
……
現場的氛圍讓麥克感覺像在開一場送別會，找書苑 ｗww.zhaｏshuyuan.ｃom 這也只是從樓下搬到樓上去住而已。
“其實也沒什么，大家都待在同一個避難所里，只是住的地方不同，沒必要搞得這么嚴肅啦。”
麥克故作輕松地述說完自己的觀點，末了還對在場的舍友們露出會心一笑。
收拾完東西后，麥克在舍友們依依不舍的道別聲中離開之前被他視作地獄一般的宿舍。
現在看來這間宿舍似乎沒印象當中那么糟糕。
過去的不愉快就讓它煙消云散吧，人這一生總要面對新生活新事物的。
回去的路上，麥克意外碰到前往樓上巡查的安德魯指揮官。
按理說士兵遇到長官需要敬禮，由于麥克是被單獨調來的因而還沒來得及跟他講這一禮節。
“下次遇到比你大的上級記得敬禮。對了，新兵生活感覺如何？”
“有點無聊，不過總的來說比以往好多了。”麥克實話實說。
安德魯摩挲著滿是胡須的下巴：“個人覺得巡邏工作還是比較重要的，這兩支巡邏隊在早上的例行工作中均取得不小的收獲，總而言之加入了就好好干吧。”
麥克重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新宿舍，在同舍友們打過招呼后麥克小心翼翼地爬到自己的床鋪上。
新床寬大而又整潔，不像之前睡的上下鋪會搖搖晃晃。
床被上還殘留著前任主人的氣味，不過這對于麥克來說問題不大。
枕頭軟綿綿的，被窩很暖和，麥克久久無法入睡。
唉，又是該死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