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縣雖然地處北方,卻也不似北地寂廖寒冬濃烈冷風,只是千里白雪潔白之外,再無他色,千里之內都被薄涼的雪氣籠罩著。
清冷,凄迷,驅不走,散不開。
抬眼望去,樓外樓,山外山,不知樓山之外是否也白雪皚皚。
是夜,深了,靜了,靜得可以聽見月光灑落的聲音。
孫尚香坐在閣樓的樓頂,借著澄澈的月光,掃視著整個薊縣,瓊樓玉宇,琉璃紅瓦,坐落在幽州之北,有著無比優越的地勢和繁華,覆手可遮天,抬手可摘月。
而這都將屬于她,屬于她這個幽州刺史夫人,然而她此刻卻一點也不愉悅。
她遠離家鄉,舉目無親。
唯一攀得上一點關系的夫君,袁熙。
在他的眼中只有天下蒼生,黎民百姓。
然而那些都他而言,也是單方面的妄想,因為他目前的處境,守住他父親袁紹留下來的袁氏基業都很困難。
至于其他,都是奢望。
…………
唉。
孫尚香無聲的嘆息,也只能藏在心頭。
曾幾何時,她是多么的幸福。
曾幾何時,她的生活是多么的開心。
曾幾何時,她以為她前進的道路就會這樣平平坦坦的延伸下去。
像個幸福的孩子,幸福的女人,甚至幸福的妻子,就這樣幸福的慢慢的變老,然后死去。
然而人這一生,只有死的那天,才是最安穩的。
跟隨袁熙這段時日以來,孫尚香每天都過得充實而驚險,一掃過往再度東吳的平淡。
她也明白了一件事。
女人這一輩子是應該有無限種可能的,若是一味地追求四平八穩,到頭來只會淪為別人刀下待宰的羔羊。
若是改變羔羊的命運,使其從刀口逃生,首先必須要做到強大自身才行,否則其他的外力都是徒勞。
安穩終究是需要爭奪,才能獲得的。
不可能指望得到屠夫的施舍。
然而此時此刻,她思索良多之后,她也不再羨慕那些尋常女子。
因為從今天開始她有師傅了,他的師父是淳于瓊,那個在整個袁氏家族中赫赫有名的將軍。
盡管淳于瓊曾是西園八校尉之一的右校尉,不過那些頭銜都已成為過往。
他已重頭開始。
孫尚香也是如此。
她早已不再依附于東吳勢力,她正在提升自己的實力,她要做王的女人。
自此以后,孫尚香白天勤練武藝、夜晚研讀兵書,每月還要追隨淳于瓊將軍參與狩獵,在實戰中學習騎兵戰術的靈活運用,從不敢有所松懈。
…………
北方的冬天,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白雪皚皚的大地一片純凈,晶瑩剔透,會展現給人一個童話般感覺。
薊縣的冬天純潔、超然,冬天的陽光總是在迷茫的晨霧中緩緩伸展開,顯得那么寧靜淡遠。
薊縣,幽州刺史府。
田豐、審配、韓珩、三人魚貫步入大廳,向袁熙抱拳作揖道:“下官田豐、審配、韓珩,拜見公子。”
“你們都來了?”
袁熙從案后起身,肅手道,“你們,都入席吧。”
待袁熙公子先坐下,田豐三人才相繼落座。
袁熙回頭向肅立身后的呂翔道:“呂翔,去將公子袁帥帶來大廳。”
“末將遵命。”
呂翔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田豐三人不知道袁熙公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都不敢作聲。
不到片刻功夫,呂翔便帶著袁帥進了大廳。
袁帥先向袁熙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嘴里唱道:“孩兒叩見父親大人。”
“嗯。”袁熙點了點頭,肅手道,“起來吧。”
袁帥起身,又向田豐長長一揖,恭聲道:“拜見先生。”
田豐捋著胡須,看著小公子微笑道:“免禮免禮。”
袁帥又向審配、韓珩見禮,二人慌忙回禮。
袁帥這才走到袁熙案前,雙手攏于腹前端端正正地站好。
見袁帥這副模樣,袁熙眸子里忍不住又掠過一絲陰霾,回頭冷冷地掃了呂翔一眼,呂翔卻是言笑靨靨,狀甚得意。
袁熙清咳一聲,說道:“本刺史今日特意將你們請來,實有一事相求。”
田豐三人急起身抱拳道:“公子請說。”
袁熙掠了袁帥一眼,說道:
“袁帥乃是本將軍長子,將來是肯定要繼承本將軍基業的,身為刺史,理應博采各家之長而不應局限于一家之言,儒家學說博大精深,當然得學,然法家學說也有其不可替代的優勢,亦不可不學,還有兵家、技擊之術,身為刺史,也理當涉獵一二,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田豐、審配相顧恍然,心忖袁熙這是在替小公子征找先生了。
審配卻是老臉一黑,袁熙這般做法難免有違當初的約定,更有削弱儒家學說在袁熙治下影響力的嫌疑!
畢竟剛到薊縣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袁熙曾明示過審配要他做袁帥的老師。
道理很簡單,袁帥身為未來的主公,其個人的好惡傾向,將直接決定治下各派學說的影響力。
如果袁帥只有一位老師的話,那么儒家學說將毫無疑問地成為主導思想。
可如果袁熙給袁帥同時安排了法家、兵家和技擊老師,那么將來究竟是哪種學說成為主導思想可就難說了!
如果袁帥好法度,法家就會成為主流。
如果袁帥好兵法,兵家就會成為主流。
如果袁帥好技擊,那么袁帥長大之后就會變得像張飛一樣窮兵黷武!
想到這里,審配再按捺不住,起身說道:“公子此言差矣。”
“哦?”袁熙強忍心中不快,沉聲問道,“審大人,何出此言?”
被袁熙公子這么一問,審配繼續說道:
“制訂刑法、維護法度,有各郡各縣的太守、縣令。研讀兵法、出謀劃策乃是謀士的份內之事,至于精擅技擊、上陣殺敵卻是將軍的本份,唯儒學方為治世之學,公子袁帥身為未來主公,不可不學。”
袁熙默然不語,他雖然很想反駁審配,可這些話實在不應該由他一個刺史來說。
審配見袁熙公子不語,還以為被自己說服了。
他便接著繼續說道:“小公子袁帥身為未來主公,身系治下領地百姓之安危,又豈能事事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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