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七年
冬季
帝都天鄴
大雪漫漫,北風呼嘯。身著白衣的年輕人神色平靜,絲毫不畏這嚴寒風雪。他像是一匹孤狼,踱步踽行,每一步都堅定不移。
那年天鄴的白梅盛開,一位自遠方而來的白衣年輕人進了城。多年后,他的記憶依舊清晰,白梅清香沾染指尖。在城門外駐足只片刻,淡然一笑,進了這聲明赫赫的天下之都,天鄴。
年輕人看起來很儒雅,舉止之間更是談吐非常。不像是世間的凡人,倒像是那詩中所描繪的俊美仙人。如此之人,世間或許僅此一位。令人一眼便能托付所有的人,更是絕無僅有。
再眼望去那風中的白梅,年輕人目光泛動,像是看見白梅綻開,就看見了整個天下。
往后十載,國師仙逝,朝野震驚。這位護佑大胤百年氣運的老人竟是平平淡淡地離去。沒人相信實力通天的老人會逝世。他太強了,強到整個天下都以為那江湖固然如此。何等的快意恩仇,以至于人們把他看做了仙人。
若說東陸之主,無非是大胤莫屬。皇帝獨尊,江山永固。靠的不僅是強盛的國力,縱然如此,也是依靠那位處于真正大道巔峰的老人之手。
大道之巔,圣賢之彼。
天下敬仰和服從的是那位真正的前輩。
這大胤多了什么也可以,少了什么也不妨,但唯獨是那從來都面帶笑容的老人,卻是真正的大胤國脈。
天下為尊,四海臣服。
靠的不是那齊天比肩的手段,還有那顆心。
大胤的支柱以去,大胤國運將散。所有勢力蠢蠢欲動,暗流涌動,波濤洶涌。
令人都萬萬想到的是,帝都天鄴突然出現了一位面色極其俊郎的年輕宦官。他橫空出世,以一手絕對的霸道神通威懾天下。
此人實力深不可測,手段絕對剛厲。城府更是深不見底。
宦官南下青州,以一只左手橫推青滄大潮,江水反退的雄景令人無比驚愕。比起國師,這個風姿卓絕的年輕人年紀輕輕卻更加奪目耀眼,異彩非常。
他懂得如何韜光養晦,蟄伏多年,此前從未在世上有過任何痕跡。
西域魔尊絕羅迦耶,東海的霸主東皇,同時現身天鄴,欲奪大胤國師仙舍。
如此危險的人物突然現身中原大陸,但在這之后卻是失去了消息。
沒有人知道當時在帝都具體發生了什么。據說,那日天鄴城,一白衣年輕人坐鎮城頭,他僅僅只用一招,便是生生將那威震八方的魔頭抵在天鄴城外。
再往后,西域與東海的通道再也沒有了麻煩爭斗,此后那里漸漸變得和平安定,繁榮昌盛。
那年帝都也是冬季,天鄴城內外白梅開的卻是極為的美麗。聞說天鄴城的年輕宦官最愛賞白梅,那一年,皇帝親自下令,城中種滿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梅花。
西域魔教與東海像是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無半點音訊。
單手橫推青滄水,一人獨壓兩窮天。
此人的出場,何等的威嚴,無比的霸道!
試問人間新一代宗師之巔,那天鄴城中的宦官,必有一席。
昭武七年冬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緩聲道。
“小輩姓曹,名天淳。”曹天淳抬起頭,目光與老人相接。
這一刻注定不凡。老人會心一笑,大胤還能延續國運。
“好名字。天淳,以后你就跟著老夫罷。”
曹天淳一怔,輕輕點了點頭。
“老夫一生從未看錯過人,一生也未嘗一敗。”
“我們這一代終究老了,天下蒼生的未來還得交給你們年輕人。”
“走吧,孩子。做我姜岐的弟子,你不丟人。”老人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天淳跟在老人身后,他望著那佝僂的背影,眼睛里,全是老人年輕時神采飛揚的模樣。
倆人就這樣一前一后走著,不快也不慢。他們的影子交接在一起,這不僅僅是倆人交錯,也是時代的傳承。
或許真正的傳承,就是在平淡和不經意間。
締造,如此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