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晦暗的夜空,仿佛無邊濃墨涂抹在天際,視界之內,只有厚重云霧縫隙間的月光,似是一雙雙慘白的眸子,在無聲俯瞰這座陰山。
墨浪驚懼地轉過頭,身后是一具具干尸般佇立的墓碑,他似乎感覺到某塊墓碑后躲藏著什么東西。
他長吁一口氣,將恐懼壓下。
現在是20點38分,距離下次詭靈詛咒只剩七分鐘。
在得到齊豫、沈憶兩只小白鼠后,墨浪很快憑借出神入化的口遁之術將他們忽悠得團團轉。
現在墨浪的形象在他們二人看來宛如至高無上的救世主,就差抓著他的褲腿哭了。
只是很可惜,從齊豫、沈憶口中都沒有問出區別于豪哥所說的情報,就連墨浪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畢竟在瀕死的威脅下,他們不應當再有所隱瞞。
前戲氣氛準備就緒。
墨浪沉聲道:“沈憶,你就是下一次詭靈詛咒的對象,接下來不管我讓你做什么,你盡管去做,不要質疑,你一定也想活著離開這座山吧?”
沈憶胸前的紅X閃爍著詭異的光,每分每秒都在變亮,死神鋒利的刀刃已經環上他的脖子,刻不容緩。
至于齊豫,墨浪想留作觀察,他可能是某個特例。
沈憶點頭如搗蒜,經歷過同伴慘死,他當然明白現在情況是多么危急。
他現在就像在沙漠中迷失的旅客,驕陽烈日將脖頸的皮膚曬得赤紅,口中火燒般干澀,滾燙的沙子磨穿鞋子,扎進皮肉,每一步都像踩在油鍋上煎炸。
而這群人就像遠方天際突兀出現的一抹綠意,哪管是真是假,即便是海市蜃樓也只能在潛意識里催眠自己去信任。
但墨浪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如墜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不動了。
“你去那塊空白墓碑上刻自己的名字。”
“什……什么?”沈憶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圓瞪的眼睛滿是驚詫,心中又升起一絲僥幸,“墨哥,您,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墨浪暗嘆,果然任何一個有感情的正常人,都不會輕易接受這樣詭異的要求,更何況已經明知這座陰山詭靈真實存在,殺人如麻,竟還要他在墓碑前刻字。
左青何跟墨浪討論后,都認為讓路人在碑前刻字是最可能的生路。
這是根據血字指示給與他們的任務,和空白墓碑的意義推導而出。名字寫在墓碑上的無疑是死人,如果沈憶在碑前刻上名字,詭靈會不會因此判斷他是已死之人,從而將沈憶的名字從殺戮名單中去掉呢?
當然,只是猜測,而且執行不難,退一步講,即使刻字后瞬間變詭靈,對他們這群住戶也沒有壞處,詭靈是絕對受血字規則限制,不會傷害他們的。
沈憶如果死了,他們還有時間試別的方法。
關鍵在于,刻字之人要克服這莫大的恐懼,沈憶顯然沒有足夠的勇氣踏出這一步。
至于錦鯉沐茉碰出來的脫衣服這條路,墨浪持保留態度,如果沈憶刻字不死,在最后時間到來前,再讓他脫衣服驗證這條生路也不晚。
沈憶用一雙探尋、恐懼的眼睛盯著他。
墨浪趕緊攬住他的肩,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時間非常緊迫,如果你不想死,只能采取這種辦法。”
他的聲線很有磁性,頗富感染力。
“只要你在墓碑前刻字,在詭靈眼中你就是個死人,不會再對你下手了!”
感受著墨浪手掌傳遞來的溫暖,沈憶心中是又驚又疑,他想找借口拒絕,可什么都不做就能逃避死亡嗎,而且仔細一想,他說的話并非毫無道理。
墨浪趁熱打鐵,湊近他的耳朵,輕聲道。
“相信我,我們有欺騙你的意義嗎,想想之前死在你眼前的幾個同伴,難道你也想……”
“啊!”沈憶頓覺頭皮發麻,腦海中閃過同伴一幕幕慘絕人寰的死法和震懾靈魂的哭嚎,與之對比,如果在墓碑前刻字真能避免,那好像就不是很恐怖了!
心中下了決定,沈憶終于選擇在瀕死絕境中,抓住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萬千思緒吞咽腹中,他從牙縫中狠狠擠出幾個字。
“好吧,我刻。”
墨浪點點頭,將刻刀遞給了他。
端木陽湊到墨浪身邊耳語:“要不讓他先在帶過來的墓碑上刻試試?”
“不急,定制墓碑留作備用,優先嘗試在陰山原有墓碑上刻字。”
沈憶握緊刻刀,腦海中嗡嗡作響,幾欲昏厥,但手中的冰涼觸感卻時刻提醒著他面對現實。
他踏上亂葬崗濕軟的土地,白骨般的腐朽的枯樹斬了首,座座灰白墓碑靜默著,仿佛前后左右都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沈憶才稍稍好過一些,他轉過頭,確認墨浪、左青何等人全都跟在他身后,才繼續沿著污泥潮濕的窄道前進,目不斜視,盡量不去看周圍的墓。
明明之前來的時候,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一點都不覺得恐怖的……
很快,沈憶就走到了第一座無字墓碑前,他盯著碑后高高隆起的土堆,和周圍雜亂的腳印,心亂如麻。
“別怕兄弟。”齊豫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輕聲鼓勵。
“恩!”
沈憶報以微笑,齊豫跟他關系一向很好,二人相識數年,一直以兄弟相稱。
“加油!”沐茉心也跟著揪緊,如果刻字是死路,這個看著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很快就會死去……
時間滴滴答答流逝著,沈憶臉色蒼白,一顆心只像鐘擺一般,在胸腔里搖來搖去。
“拼了!”
他猛地蹲下,刀刃深深刺進墓碑,墓碑材質似乎本就普通,又經歷風吹雨打,一刀子下去白灰飛揚。
刻出第一個筆畫,沈憶反而不再恐懼,只想看自己刻完字是不是就能活命!
沙沙沙,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名字筆畫都不多。
很快,“沈憶”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就出現在墓碑上,似乎因為用力過重,還刻得格外清晰。
眾人都謹慎戒備起來,留心觀察,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我刻完了,沒事兒了嗎?”沈憶刻完字,才發現自己手指手掌都被勒出一條條紅印,隱隱生疼。
無事發生,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但15分鐘也快到了,墨浪正欲提醒沈憶把衣服脫了。
鄒冷卻突然開口!
他指著身邊另外一座墓碑,詫異道:“這座碑,之前有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