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浪將一塊專門訂制的輕質石材墓碑塞進后備箱,為了使它符合“墓碑”的設定,他還委托工匠刻下了一位久故老人的姓名、生卒年。
死了兩多年,早該投胎了。
“都準備好了嗎?”
所有人都腰揣繩索背著包,沒有一人表現出怯意。
“把你包給我。”韓爍叼著煙,不等沐茉反應,一把奪過她的背包。
“啊!你少瞧不起我!還我!”
“哎我就瞧不起你,你夠得著嗎?”
“呵呵,出發吧。”墨浪搖搖頭,預防個別血字參與人數眾多,住戶們準備了三輛廂式面包車,以備不時之需。
“墨樓長加油!”門口圍觀的住戶不知誰先喊了一句。
“都活著回來啊!我們等你!”
“一定要回來!”
墨浪微笑著,向后擺擺手,沒有回頭。
他現在才理解,當年顧海執行六次血字前的心情。
他是樓長,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是所有人的希望。無論何時,他都不能表現出膽怯。
……
“對表,調整時間。”墨浪掃了眼表盤繼續開車。
“現在是16點24,從公寓到陰山正常情況耗時兩個小時,預留30分鐘上山,那么我們還有一個小時作為機動。”
“根據左青何的推測,我們不能太早進入陰山,條件允許的話,先在陰山周邊做一些調查。”
車子很快駛出城區。
K市的城市發展其實相當畸形,中心城區非常發達,人口密集,經濟水平堪比國家二線城市。
甚至在邊緣開發有一座國際機場,可通向全國各地和部分海外核心城市。
以K市基建交通和地理位置、人文教育等條件,理應帶動周邊區市、鄉鎮的共同發展,但現實情況卻相去甚遠。
在市區時,等過一個紅綠燈甚至要幾分鐘,車水馬龍,街邊商鋪人頭攢動。
但一出城區,就像有人抓著一只黑板擦,將這些車輛行人全部抹去,獨留他們一輛車駛向未知。
天色漸漸變暗,遠方天際是一片淤積的烏云,空氣也沉悶下來。
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轉變,端木陽郁悶地打開手機道:“沒說要下雨吧?明明說今天是陰天,見鬼……呸呸呸!”
“沒帶雨衣,現在回去來不及啦。”沐茉四處瞅瞅,發現能擋雨的好像就只有背包了。
韓爍掏出煙盒,想在到達執行地前再抽兩根,但突然想起沐茉就坐自己后面,還是喟嘆一聲收了起來。
“既然天氣預報說不會下雨,就別被影響心情,陰山快到了。”墨浪安慰道,“那附近有村落,到時候看看能不能買他們的雨衣,山里人都比較樸實,應該好說話。”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路邊出現了陰山字樣的路牌標志。
拐過這條彎道,墨綠色的陰山就這么出現在公路遠方盡頭,山頂漸漸抬高。
靠近一些,能看到山腳下散落著十幾戶低矮民居,屋前幾畝薄田,卻是大多荒廢了。
這些民居墻壁很多還是用石塊壘建,屋頂蓋著破瓦,這樣的房子,如果碰上陰雨天,恐怕真就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但這陰山,放眼望去,滿目蓊郁蔭翳的樹木,郁郁蔥蔥。如果不是素有兇名,確實是一處不錯的風水寶地,適合墓葬。
“民居不太對。”左青何皺眉道。
“嗯,待會兒我們一起去拜訪看看,先停車。”
墨浪找到山道位置,就在民居一角數百米外,看來這些村民之前也經常進山采蘑菇或是藥材。
眾人待車停穩,紛紛背包下車,端木陽則主動打開后備箱背負墓碑,鄒冷幫他用繩子固定綁好。
只有沐茉兩手空空,她也樂得清閑。
早已落日,只有一絲月光從烏云縫隙間灑下,左青何抓起胸口的望遠鏡,能看到陰山山頂的植被相對稀疏,甚至能看到那搖曳樹影后,有座枯寂的墳包。
墨浪站定,第一步先打開直播傳輸設備,公寓內也做好了接收準備。
“畫面清晰,墨樓長,能聽到嗎?”小白的嗓音非常有辨識度。
“聲音清晰,我們已經到達陰山山腳,現在18點42,預備先去周邊民居調查情況。”
“對了,羅顏回公寓了嗎?”
“我在。”
墨浪點點頭,到了近處才發現,那些民居都門窗緊閉,附近沒有路燈,屋內也沒有一點光亮,只能隱約聽到風鼓動門窗發出的怪聲。
韓爍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頓覺舒爽。
“呼,舒服,走吧。”說完他也不等墨浪,直奔第一間民居。
“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和韓爍去找找有沒有當地人,了解陰山的情況。”
墨浪和韓爍相識四年多,默契深厚,更有多次過命的交情,彼此早已親如兄弟。
許多民居墻壁石塊風化剝落,門前田地雜草叢生,泥地也沒有腳印遺留,別說人聲犬吠,就連只鳥的影子都沒有。
看上去就是一座被拋棄的荒村,毫無人氣。
如果是普通公寓住戶,看這村落陰森破敗的樣子,一定會在心里默認沒有探索價值,若打破村莊的寧靜,還可能招致某些未知存在的蘇醒。
墨浪、韓爍對望一眼,都明白了彼此想法。
血字執行過程中,有生路提示,自然也有死路提示。
他們現在遠離執行地,又沒到執行時間,按照公寓的尿性,絕不可能只因為探索一座廢村就觸發死路。
但危險還是可能存在的,必須萬分小心,墨浪暫時關閉了設備的聲音外放功能。
二人放慢腳步,壓低聲音,走近民居,側耳傾聽。
沒有一絲聲響……
韓爍將手放在腰間,向墨浪眨眨眼,墨浪明了,直接步到門前敲門。
沒想到這一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門直接開了,一陣灰塵隨著空氣流動撲面而來,墨浪趕緊躲開。
待灰塵散盡,二人才打開手電向門內照射,能看到門窗、桌面和地面都鋪上了一層厚灰,墻角屋頂還有不少蛛網殘留。
韓爍聞到一股陳腐臭味,不知道在這棺材似的幽閉房間里沉淀了多久。
但好在不是尸臭,他捂住嘴,沒有猶豫,先一步跨進民居,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墨浪緊隨其后。
很傳統的民居格局,外面堂屋,還有一扇門里應該是臥房。堂屋邊側擺放著一張破木桌,四張長條凳,最里面是一座老舊的磚制灶臺,墻面到處都是熏黃發黑的痕跡。
里屋衣柜空空如也,只有角落幾個壇子散出臭味,二人還緊張了一會兒。等打開才發現是腌制了不知道多久的咸菜,早已腐爛發黑,酸臭味直沖腦子,墨浪差點吐出來!
見沒什么特殊發現,墨浪和韓爍趕緊逃也似地離開這間破屋。
“呼呼呼……”
二人貪婪呼吸著,此刻只覺得空氣格外清甜。
遠處沐茉蹦跳著向他們擺手,墨浪直起腰,比了個OK讓他們放心。
“呼,至少可以確定,這些居民是正常搬家,值錢物件都帶走了。”
“那其他民居還去嗎?”韓爍趕緊又抽出一根煙,發現只剩四根,不禁懊惱居然忘了帶最重要的東西!
“額……”墨浪正猶豫著,口袋里手機震動。
“恩?”墨浪看向左青何,居然是他發來的短信。
“你們右邊第三間屋子有人在偷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