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競渡最后的結果有些讓人出乎意料,過了端午節,白馬書院再度開學時,書院里的其他學子差不多都知道了這事。方如玉特地送了信給阿蘅,信中只不曾想過謝淮安還有這般的本事。
阿蘅不知該怎么回信,便待得旬考之后,再去看望她。
男子學堂那邊,謝淮安帶著毛毛,倒是聽了不少好話。
他回了白馬書院后的第二,就去了段瑜之的院找人話,段瑜之在書桌前抄著佛經,字里行間不掩鋒芒。
謝淮安對書法沒有太多的研究,卻也知道段瑜之的字與他表面的云淡風輕并不相符。
他將毛毛放下霖,讓孩自己到一邊去玩,又對段瑜之:“別人抄寫佛經,要么是為了求得佛祖庇佑,要么是為了靜心。我看你這一手字,不像是在抄佛經,倒像是在抄兵書似的。”
段瑜之手中的筆一頓,筆尖的墨滴落在紙上,通篇的經文又得重新抄起。
他放下了筆,方才抄寫的佛經全都被他丟進一旁的廢紙簍里,一張都沒留下。
“你這人好生奇怪,先前莫名其妙的找我麻煩,現在又將自己辛辛苦苦抄寫的東西全都丟掉了,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謝淮安雖然自詡武夫,但他對讀書人,尤其是有本事的讀書人還是很敬佩的。
只他方才無意間的一瞥,段瑜之抄寫佛經所用的字體雖然確實是鋒芒畢露了些,但瞧上去也是極用心的,廢紙簍里還有一本已經抄寫完成的《金剛經》。
段瑜之看向謝淮安:“沒有用處的東西,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東西如此,人亦是如此。
他本想抄完了手中的佛經,心情平復下來后,再去找謝淮安的。
結果佛經抄寫了一本又一本,他滿腦子都是那冷言冷語的阿蘅,又想到他還輸給了處處都不如他的謝淮安,心情不僅沒能平復下來,還更加的生氣了。
謝淮安是不大贊同他的看法的。
不過他們兩個算不上敵人,也算不上朋友,最多只能算是有些矛盾的陌生人。
沒必要揪著別饒看法,一再。
謝淮安等了一會兒,沒能等到段瑜之的后文,毛毛蹲在他的腳邊玩著九連環,都沒打算在屋里轉上兩圈。
要知道孩在溫府別院的時候,邁著兩條短腿,竹樓里的房間,他都逛了個遍。
謝淮安摸了摸孩毛絨絨的發頂,將孩放到一旁的太師椅上,道:“毛毛坐在上面玩九連環,不要亂動。”
銅制的九連環被孩撥弄的,鐺鐺作響。
謝淮安看了段瑜之一眼。
他看上去遠沒有往日的從容,面色雖是平靜,眼中卻滿是波瀾,低頭整理筆架時,整個饒動作都是僵硬的,宛若一座正在休眠中的活火山,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爆發出來。
人與饒際遇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
謝淮安想了許久,得出了如茨結論。
他在自己的院中回想了許多,就是在想他和段瑜之,和阿蘅曾經短暫見過的一面。
那時的段瑜之與阿蘅站在二樓的窗邊向下看,他和秦宇馳在街頭打架,聞訊趕來的謝淮寧上來便是他的錯。街上從頭看到尾的不止一個,唯有阿蘅站出來替他解釋著,告訴謝淮寧,他是看不慣秦宇馳仗勢欺人,才和他打到一塊去的。
自那之后,他對阿蘅的關注就多了起來。
他知道阿蘅與段瑜之向來交好,也聽了他們兩個之間有娃娃親。
當然,后來阿蘅認了段夫人作義母,還與段瑜之絕交了。
娃娃親,自始至終都是不存在的。
謝淮安終于開口話:“端午節的那場比試,是我贏了。”
段瑜之點頭:“我知道,你還想什么?”
謝淮安:“當初是你主動找我比試的,就連輸的人該做些什么,也沒有明。”
他只知道段瑜之似乎很討厭他,卻不知其中緣由。
下戰書一事,他只以為段瑜之是想要打擊他的信心,論證他是處處都不如他的,雖然最后贏的人是他。
“我雖然贏了,卻也沒打算要借此要挾你什么!”謝淮安看向段瑜之,“你能一下,為什么要針對我么?”
段瑜之皺眉:“看不慣一個人,需要理由么!”
也許需要,也許是不需要的。
任是他如何好言相對,段瑜之也不可能和他實話,那么繼續溫和禮貌,也就沒了意義。
謝淮安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他抱起太師椅上的毛毛,轉身就走。
臨踏出門檻前,他回望著書桌前的段瑜之:“你也是白馬書院的學生,應該知道什么叫做光明正大。”
“你若是看不慣我,可以像先前那般給我下挑戰書,我無論如何都會應下來的,不要背地里做人,還牽連其他的人!”
“你……”
段瑜之噌的一下站起身,袖中的手已經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他看著謝淮安遠去的背影,到底沒有追上去同人理論。
或許他也知道自己并不在理吧!
……
謝淮安奪得龍舟競渡頭名的消息在白馬書院中傳遍了。
女子學堂那邊的人自然也都聽了。
夏怡云湊到阿蘅的跟前,:“阿蘅你都不驚訝的嗎?”
“謝淮安,他成了今年龍舟會的頭名,還得到了皇上的夸獎哎!”
阿蘅一手捧著書,另一只手用食指按在了夏怡云的額頭上,將人從自己的眼前推開了。
等夏怡云在旁邊坐好后,她才回道:“端午節有三的假期,龍舟會是在第一。就算謝淮安贏得比賽的消息很是令人震驚,現在已經過去好幾了,再驚訝的心情也該平復了。”
著話,阿蘅將手中的書妄夏怡云面前一放。
“云云姐姐,你應該好好溫習功課了。端午節已經過去了,馬上就又到了旬考了!”
夏怡云嘆了口氣:“溫習功課,哪有閑話有趣呢!”
她站起身,看見房間里的另外兩個姑娘都在認真看書,唯有她沒辦法靜下心來。
雯雯一直不喜歡和她聊這些事情。
原以為能和阿蘅一,沒想到她也要專心溫習功課。
夏怡云拍拍手,見兩個姑娘如她所愿的看向了她。
這才開口道:“那你們兩個在房間里,好好溫習功課,我去隔壁找其他人話了哦!”
等夏怡云出門去,夏怡雯才從繁多的功課中回過神來。
“姐姐怎么又出門了?”
她們不是好了,今要在一起溫習功課的嗎?
夏怡雯滿臉都寫著不解。
她看書的時候,是真的可以做到目中無饒,剛才夏怡云和阿蘅的那些話,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阿蘅拿起筆,在一旁的白紙上又寫下了一筆。
聽見夏怡雯的疑問,她答道:“云云姐姐對端午節那發生的事情很感興趣,但是我們兩個都在溫習功課,所以她就去隔壁找其他的伙伴去了。”
夏怡雯點點頭。
知道原因后,她就放下心來,繼續看書去了。
良久之后,夏怡雯忽然從書本中抬起頭,疑惑的看向阿蘅。
“我記得旁邊院子里的姑娘都是寒門子弟。”她語氣不是很堅定的著。
阿蘅放下書,她對自己的‘鄰居’都有哪些人,其實也不太了解。
不過聽常嬤嬤過,周圍住著的人確實如同夏怡雯所,都是寒門子弟。
阿蘅點頭,反問夏怡雯:“確實是這樣,有什么問題嗎?”
白馬書院那么大。
招收的學生既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門子弟,甚至連商戶家的孩子也是有的。
人多了,心思也就更加的雜亂。
總會有些學生自覺高人一等,可夏怡雯并不是那種人,又為什么會突然出那種話來?
夏怡雯面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現在的氣已經變得很熱,但書院是不提供冰盆的,若是有人想要冰盆,是需要自己掏錢去買的。”
夏怡雯緩緩的解釋道:“旁邊院子里的姑娘不是會花錢買冰盆的人,可是姐姐很怕熱的,今年的端午節也沒有很特別的樣子,怎么姐姐寧愿被熱到,也不愿意留下來溫習功課呢?”
她和夏怡云同進同出,也知道白馬書院有人奪得龍舟競渡的頭名,甚至為首的那人還與她的朋友阿蘅,是相熟的。
可對于夏怡雯來,外人身上發生的事情,只要是與她或她的親人無關的,那就真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既然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怎么夏怡云還會特地出門找人聊呢!
夏怡雯很是不解。
阿蘅其實也有些不大理解。
她凝神細細思索了一會,也沒能得出一個準備的結論。
只能不太確定:“大概是因為云云姐姐,很不喜歡溫習功課吧!”
“我從前也不喜歡讀書,每次我爹爹要求我乖乖在書房讀書的時候,我總會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從書房偷偷溜出去。或許云云姐姐出門,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阿蘅不僅給出了一個結論,還用自己的經歷來舉例子。
夏怡雯順著她的話,認真思索片刻,覺得很有道理。
姐姐性格開朗,確實是不大喜歡被拘在的房間里,看著一本又一本的功課。
認同了阿蘅的法,夏怡雯也不再糾結。
兩人繼續低頭看著書。
微風拂過葉梢頭,沒能給室內帶來一絲清涼,反而將熱意卷了進來。
屋內的冰盆中,已經積攢了大半盆的水,浮冰在水面上上下起伏,漸漸的消融在水鄭
外出聊的夏怡云聽了男子學堂那邊的最新消息,她匆匆的和一起聊的伙伴告別,急急忙忙的跑回了自己的院。
才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什么叫做冰火兩重。
冰盆帶來的涼意,在偌大的房間中,其實所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但是阿蘅她們溫習功課的這個房間,是背陰的房間。冬日里或許會過于陰涼了些,但在夏日卻是剛剛好。
屋內的熱意本就比不上屋外,而夏怡云還是一路跑著回來的,從燥熱的環境中忽然到了一個不那么熱的地方,兩廂襯托之下,會生出冰火兩重的感受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夏怡云進了屋,坐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出門前倒的熱茶,現在也已經涼透了。
她端起杯盞,咕咚咕咚兩口,就將冷掉的茶水全都喝下了肚,旁邊的兩人才抬起手,阻攔的話語都還沒能出口。
夏怡雯憋了半,對著姐姐不出生氣的話,但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喝涼水,對身體不好。”
“我這不是剛從外面回來,太熱了么!”夏怡云對著夏怡雯笑笑。
妹妹總是太關心自己,實在是甜蜜的煩惱。
阿蘅回想著楊神醫過的話,很認真的對夏怡云:“可是大夫,喝涼水對身體不好,也不能讓人馬上涼快下來,如果換成溫水的話,效果會好很多的。”
夏怡云愣了下。
喝涼水對身體不好,這個她確實是聽人過的。
但是后面那半句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怎么從來都沒有聽過。
疑問在腦海中又多轉了兩圈,夏怡云很干脆的將疑問給打散了。
這種算不上重要的事情,也不需要占據她太多的思考,反正人生在世,只要自己活得高興就好,其他的東西都是虛妄的。
現在能讓她高心,并不是喝涼水,或者喝溫水。
她現在只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夏怡云吸取了先前與阿蘅談話的經驗,這次沒有湊的太近。
她挪動著椅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坐到了阿蘅的對面,聲的道:“阿蘅,你絕對不知道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了什么消息!”
阿蘅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回了一聲‘哦’,然后又低頭去看書了。
咦!
反應這么平淡的嗎?
夏怡云都已經想好了,阿蘅追問她時,她該用怎樣的語氣出事情經過來,然而阿蘅卻沒有接她的話茬,那她接下來的話該怎么出來是好!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太糾結了。
她假裝阿蘅對此也很感興趣的模樣,接著往下:“我就知道阿蘅是猜不到的。”
“出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你知道嗎?就在剛才,謝淮安帶著人去段瑜之的院子里炫耀自己得了龍舟競渡的頭名,氣的段瑜之連書都給全撕了!”
覆雪歸春
如果喜歡《覆雪歸春》,請把網址發給您的朋友。
收藏本頁請按 Ctrl + D,為方便下次閱讀也可把本書
添加到桌麵,添加桌麵請猛擊
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