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院長給牛耘地發了個短信，先把牛耘地猛吹一番，估計牛耘地會被吹暈了，再提出請牛耘地方便的時候回母校講學，給牛耘地送個大禮包。發完之后，關院長把手機拿在手上，靜等佳音，等著牛耘地回復，說些感謝母校、感謝他的話。
讓關院長失望的是，手機拿在手上都熱乎乎的了，牛耘地屁都不放一個，半個字也沒發過來。“真他媽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關院長自己跟自己說，摸了摸自己的臉，發覺自己的臉比平時熱一些。
“也許是在開會或者在上課，沒看手機。看了手機，這狗東西還不激動得跳了起來。老子鉆進他的圈套了，給他賺錢的機會了。”關院長給牛耘地找理由，也是給自己找理由。
兩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有消息，關院長又把短信重發了一次，然后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拎起公文包就要回家。“老子把手機放辦公室，叫你慢慢回復老子，老子不搭理你。你要是打電話，老子叫你嘗嘗拒接的滋味。”關院長跟牛耘地生氣，也跟自己生氣。
走了十幾步，關院長又回到辦公室，把手機拿在手上看了看，然后放到褲兜里，鎖門回家。在回家的路上關院長不時地掏出手機看看，又檢查手機是不是靜音了，檢查了兩次。第二次檢查的時候精力過于集中，沒看眼前的路，差點被絆倒。關院長發狠道：“這狗東西就算回復，老子也不請他了。斷了這狗東西的財路。”
半個月過去了，就在關院長都不報任何希望的時候希望來了。打電話過來的人自稱是牛耘地的博士生，開頭就說：“我們牛老師很忙的，外出講學這類事都是我代為打理。您的短信，他收到了，也轉發給我了，不過他怕涉及您的隱私，轉給我的時候作了處理，只留下您請他講學的文字。他最近一直在外地講學，排到了下個月。他對貴校很感興趣，也愿意抽暇去你們那里走走。您看怎么接待？”
關院長說：“那我們當然熱烈歡迎，感激不盡，以最高的禮遇接待，這一點請他放心。您請他確定時間后告訴我一聲即可。”
牛耘地的博士生說：“我說過了，牛老師講學的事由我來安排，由我來跟您聯系。您說的最高的禮遇是指多少錢？也就是講一次給多少錢？”
關院長沒想到牛耘地的博士生直接談錢，而且這么直白，把講學當作買賣，楞了一下神，解釋道：“我們這邊講學的價錢分兩個等級，一般學者來講學，兩千塊錢，大學者來講學，五千塊錢。牛先生過來，肯定是五千。”
牛耘地的博士生想都沒想就說：“五千太少了，至少兩萬。兩萬這個價格對你們已經是友情價，很便宜的了。”
關院長為難地說：“我們這邊請院士來講學也就五千。超過五千，學校不批的。這是有明文規定的。牛先生過來，在我們學校享受的可是院士的待遇。到時候，我們會請校長出面主持牛先生的講座。這是最高的規格了。”
牛耘地的博士生說：“請誰主持都一樣，我們牛老師不計較這個。關鍵是錢，價格談攏了，怎么接待都好講話，我們牛老師對這些是不挑剔的。”
關院長說：“學校的規定，我們院里改不了。接待方面反而好說，比較靈活。五千塊錢在牛先生眼里是少了點，請牛先生能理解我們的心意，通融通融。”
牛耘地的博士生說：“不是少了點，而是少多了。市場經濟，我們牛老師值這個價，這是不能通融的。傳出去，掉價，以后別的學校請他也壓價。拿你們這點小錢，得不償失。這樣行不行，你們請牛老師講一次，往學校報的時候報成四次，這不就是兩萬了嗎？”
關院長說：“這樣做不妥當。查出來不得了。我們這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規矩。您跟牛先生把我們這邊的情況解釋解釋，您看怎樣？我這邊確有難處。如果沒有難處，我自己能做主，又不要我自己出錢，我巴不得給牛先生十萬八萬呢。”
牛耘地的博士生說：“您說的難處我都懂，都能理解。別的高校也遇到了跟貴校同樣的難處，不是都解決了嗎？貴校不能搞特殊。兩萬，這是最低的價錢了。我還要說一聲，這錢還必須提前給，錢到手，牛老師才去貴校。我們也被個別學校耍賴過，所以，牛老師立了這個規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om ”
關院長說：“我們這邊真有難處，您不好跟牛先生解釋，過兩天我來跟他解釋，您看怎樣？講學的事我來跟他直接談吧。”
牛耘地的博士生說：“我跟您說過了，牛老師講學的事由我負責，只要我說行就行，我說不行肯定也就不行。您不要麻煩他。您打電話給他，他不會接的；您發短信給他，他會轉給我的。到時候，您還是跟我談。”
關院長沒轍了，就說：“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我們請牛先生是誠心誠意的，是仰慕牛先生的學問，是高山仰止。”
牛耘地的博士生說：“我跟您說的都是實價，沒有一點虛的。牛老師交待我了，對您直接講實價。一口價，不帶還價的。我是代理牛老師的這個業務，價格公道，我能做主，當場就能拍板。您給的價格太低了，絕對不行的，沒有商量余地的。請他講學的，都說是誠心誠意的，都說高山仰止，我都聽膩了。不想耽誤您時間，兩萬塊錢一次，行還是不行？給個痛快話。”
關院長說：“一萬，一萬您看好不好。牛先生過來，我們下午安排一次，晚上安排一次，晚上的這次就安排在飯桌上，我們邊吃邊聽牛先生講學。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還是要擔風險的。”
牛耘地的博士生氣憤地說：“您這是在跟我玩嗎？我們牛老師就值一萬？您去找五千的、一萬的吧，我們牛老師就是在家里躺著也不接您這個活。”說完，牛耘地的博士生就掛斷了電話。
關院長手中拿著手機，想狠狠地扔在地上又沒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