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路西法意味深長地說，“那如果他讓你摧毀雪國，屠殺無辜民眾，你也心甘情愿的接受？”
“不會的，從古至今，沒有一任雪森王傷害過自己的子民！”灰熊堅信不疑。
路西法啞然失笑，諷刺道：“那么殺掉幫自己奪回王位的恩人，算不算是傷害呢？”
“什么？”灰熊皺緊眉頭。
路西法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月貓，接著說道：“就在三天前，我和她與黑虎交手，才使得對方露出破綻，被你的‘王’偷襲至死，如今他卻設下圈套要我們的命，難道這個恩將仇報的家伙，就是你所謂的仁君？”
“這……”灰熊難以置信，不過轉念一想，路西法似乎并沒有騙他，因為黑虎心思縝密，實力又是武者三段巔峰，王子怎么也不可能輕易將其殺掉。
“灰熊將軍，您可要想清楚了。”路西法說道，“作為北陸的戰神，您所守護的究竟是整個雪國，還是諾瓦頓家族，或者說……是那個道貌岸然的王！”
“我……”
灰熊目光黯淡了下去，連他自己也開始質疑，所謂的忠誠，究竟是為了誰？
這時王子的呵斥聲傳來：“灰熊！你還在等什么？趕快殺了那個反叛者！”
語罷，灰熊再次目露兇光，他終究還是選擇了聽從新王的命令，又將劍指向了路西法。
不過他心中的正義已然開始動搖，沒了這份信念的支撐，骨子里的驕傲蕩然無存。
錯誤的國王，錯誤的指令，錯誤的敵人，無論最后是勝是負，當他舉起劍對準無辜者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輸了……
“呃啊啊啊！！”
灰熊怒吼一聲，向路西法狂奔而來，心灰意冷的他斗志全無，只剩下滿腔的不甘。
“噌——”“颯——”
他瘋狂地揮砍著巨劍，卻是漏洞百出毫無防備，只顧著亂殺一通。
路西法左閃右避，身體上的紫色龍焰隨之舞動。
“錚！”“錚！”
纏著火光的龍臂與巨劍一次次相碰，狂暴的交戰如火如荼，火勢使得隕鐵打造的劍都開始融化了……
終于，戰斗戛然而止，一條猙獰的龍尾從路西法背后伸出，猛然洞穿了灰熊的胸口。
“咳咳！！”
灰熊咳出幾口黑色的鮮血，獸靈之軀漸漸消退，恢復了原本的樣貌。
路西法也收回了尾巴，不過雙臂依舊保持著龍化。
“抱歉，戰神。”他看向灰熊，緩緩說道，“愿丘之彼端，有你所向往的世界。”
“這個……就是死亡的感覺么？”
灰熊目光復雜，看了看手中殘破不堪的巨劍，用最后的力氣將之插在地上，好抵住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彌留之際，他詠唱起了雪森騎士的宣言——
“永夜降臨，披甲御敵，侍奉吾王，長眠雪森……”
英勇無畏，忠貞不渝，嚴明律己，恪守法規，高貴謙遜，光明磊落，雄心壯志，正義凜然！
他是雪森騎士的象征，是諾瓦頓家族的盾牌，更是北陸的最強劍圣，雪國的不敗戰神！
然而這樣的人，最終卻輸給了自己的信念，失去了正義感的他，還能稱之為英雄么？
雪森歷800年4月末——
灰熊溘然長逝，雖然信念坍塌潰散，但他依然杵著劍站立身亡，自始至終，這位雪國的守護神都未曾倒下……
歷史之河源遠流長，在命運羅盤的指引下，每個時代都會出現一批應運而生的人，他們譜寫著一曲曲不朽的英雄戰歌，讓人族的榮光長明不熄。
萬事萬物總在不停地更迭，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年輕的人。
他們都已故去，他們都還長存。
——《人族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