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橋上,兩輛普拉多一前一后快速行駛,每一輛車里都坐著四個黑衣人。
裴聞夫悠閑地坐在第一輛車的副駕駛上,手指間夾著一根煙。
“副組,你說組長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駕駛座上的黑衣人說,“抓個毛頭小子而已,用得著這么多兄弟嗎?”
裴聞夫通過后視鏡看了眼后面的普拉多:“雇主出了高價。”
“出高價辦小事,雇主也是個蠢蛋。”后排的一個黑衣人說。
“不是雇主蠢,是雇主錢太多了。在富人眼里,錢早就不是錢了,而是一堆用之不盡的白紙。花紙辦事,你覺得富人會在乎嗎?只要事能辦成,就算花再多錢,雇主都會滿意。錢的價值永遠比不上事的效益,這就是富人心理。”裴聞夫看向他,“有時候,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這個雇主很豪爽,出手也闊氣,是個人物,不像上個雇主,一點富人的樣子都沒有。”駕駛座上的黑衣人說。
“富人是不會斤斤計較的,如果斤斤計較,那就說明他還不夠富,也就不配被稱為富人。”裴聞夫笑著說。
“說起上個雇主我就來氣,不出高價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討價還價,活該被砍手。”后排的黑衣人舔了舔嘴唇,“當時組長一聲令下,我手起刀落,雇主的手應聲而飛,看著那張扭曲的臉,別提心里有多爽了。”
“要我說,就該直接殺了。”后排的另一個黑衣人說。
“挑釁天堂的確該殺,但雇主是我們的財神爺,對待財神爺,凡事都要留一線,一只手也夠那家伙后半輩子反省了。”裴聞夫吐出一個煙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總有人是人惹不起的。”
不知何時,以辰發現奔馳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車兩側各多出了一輛黑色悍馬。
三輛車同速行駛,擋住了整條路,也擋住了后面的車輛。
“行動!”凡妮莎一聲令下,三輛車同時減速,后面的車輛也跟著被迫減速。
眨眼間,前面的車輛駛遠,道路變得空曠。后面的車主瘋狂鳴笛,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看著后視鏡,凡妮莎輕蔑一笑,猛然將油門踩到底,發動機發出巨大的聲響,緩慢行駛的奔馳車驟然加速。
奔馳車沖出的瞬間,兩輛悍馬同時向內急拐,車頭相對,緊急剎車,攔停了后面的車輛。
奔馳車內,強烈的推背感再次出現,意識到什么的安德烈大聲提醒后排的兩人:“坐好了!”
以辰和莫凱澤還沒反應過來,強大的作用力就將他們猛地向一側推去。
頓時,兩人只感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產生這種感覺的情況只有一種,那就是奔馳車在旋轉,而且是在飛速旋轉。
事實也正是如此,此時的奔馳車正飛速旋轉著朝前沖去。
當奔馳車沖出去的剎那,凡妮莎就完成了一系列操作,踩下剎車,右手急轉方向盤,左手打開車門。完成之后,她就在眾多車主呆滯的目光中,從容地邁出了奔馳車……
裴聞夫萬分惱火,就在剛剛,他通過后視鏡看到了一輛奔馳車。那輛奔馳車就像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牛,車速極快,一路駛來其他車輛紛紛避讓,唯恐被它追尾。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讓手下放慢車速,給奔馳車提供了一個良好的超車環境,而奔馳車也毫不客氣,打著閃光燈超了過去。
要是這樣也就罷了,在裴聞夫看來奔馳車主與瘋子無異,他想超車就讓他超好了。但接下來令裴聞夫惱火的事發生了,超車之后奔馳車就打開了汽車尾燈。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面對奔馳車的挑釁,裴聞夫面沉如水。
理智告訴他不要與瘋子計較,但理智僅堅持了片刻,就被憤怒淹沒,他命令手下:“加速!給我超過它!”
黑衣人應了一聲,正準備加速超過前面的奔馳車,卻不想前面的奔馳車突然慢了下來。
迫于無奈,他只能跟著減速。
而這時,兩輛黑色悍馬一左一右快速駛過,與奔馳車并排行駛。
三輛車擋住了整條路,超車的想法頓時變成了泡沫和幻影。
“按喇叭!”裴聞夫臉色陰沉得猶如要滴出水來。
普拉多瘋狂鳴笛,換來的卻是三輛車同時減速,被逼無奈,普拉多只能再次跟著減速。
“家伙都帶著了嗎?”裴聞夫眼睛微瞇,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絲隱隱的不安。
然而,手下還沒來得及回答,奔馳車就驟然加速沖了出去,同時兩輛悍馬向內急拐。
緊急剎車的聲音響起,巨大的前傾慣性傳來,使得裴聞夫差點撞到前擋風玻璃。
兩輛悍馬的急拐攔停了普拉多,也攔停了其它車輛。
車門打開,四名手持槍械的壯碩男子從悍馬下來,腳還沒落地,槍聲就響起了。
密密麻麻的子彈瞬息而至,普拉多的前擋風玻璃上剎那間變得坑坑洼洼,雖然留下了無數彈坑,但玻璃卻沒有破碎的痕跡,顯然是防彈玻璃。
有叛徒!這是裴聞夫內心的第一反應。
緊接著他驚怒交加,他們上當了!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成了釣魚者眼中的魚兒,魚餌就是那錯誤的消息!
“抄家伙!”裴聞夫大吼,剛吼完,他就呆住了。
前面的奔馳車忽然旋轉起來,而旋轉的一瞬,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一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女孩邁了出來。
邁出的那一剎,車尾與女孩的距離僅有三到四指,但就是因為這三到四指的微小距離,奔馳車沒有碰到女孩絲毫。
然后,他就看到女孩抬起了雙手,兩把手槍對準了他,準確說是對準了普拉多。雖然是手槍,但槍口卻比霰彈槍的槍口還要粗,像是大型信號槍。
裴聞夫對危險有著敏銳的嗅覺,這是他在槍林彈雨和爾虞我詐中活下來的最大憑借。直覺告訴他,那兩把類似信號槍的手槍必定是一種威力巨大的武器。
女孩扣動扳機的一刻,強烈的危機感出現,全身汗毛豎起,裴聞夫幾乎是在本能下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轟!轟!
伴隨兩聲震徹云霄的巨響,兩輛普拉多先后爆炸,汽車零件猶如火流星一般四處濺落。一時間,火光沖天,濃濃的黑煙飄向高空。
裴聞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看著眼前的情景,心驚膽戰。
“想不到還有一個活口,反應夠快的。”拉爾森把霰彈槍扛在肩上。
裴聞夫神色陰冷,目光如刀,仿佛要拉爾森他千刀萬剮。
“說吧,想怎么死?”拉爾森也不在意,笑道。
“想要我死?好啊,要死一起死!”裴聞夫眼中閃過一絲兇狠之色,掏出一顆單兵手雷,扶著旁邊的小貨車站起來,一拳砸碎車窗,忍著手背的劇痛,將手雷按到車主的臉上,“這么多人陪著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這算是威脅嗎?”拉爾森挑了挑眉。
“說,叛徒是誰?”裴聞夫聲音低沉。
啪!
回答裴聞夫的是一聲槍響,還有他額頭上的一個黑紅血洞。凡妮莎神色自若,拿著勃朗寧的手緩緩地放下。
“叛徒?”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體,拉爾森搖頭一笑,“早就不是原來的社會了,科技時代,數據戰輸了,就都輸了。”
“走。”凡妮莎喊了一聲。
“是。”
奔馳車已經停止了旋轉,以辰和莫凱澤臉色蒼白,扶著車狂吐不止,大腦傳來的眩暈感令兩人身體搖晃,站立不穩。
安德烈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
他是從駕駛座下來的,早在凡妮莎邁出奔馳車之際,他就從中間一排坐到了駕駛座上。
正是他及時踩下剎車,控制方向盤,奔馳車才沒有失控,而是在飛速旋轉后平穩停住。
“吐完了嗎?該走了。”凡妮莎走上前。
望著大火下冒黑煙的汽車殘骸,以辰眼神慌亂,喉結滾動,不住地吞咽口水。
莫凱澤表現得相對鎮靜一些:“你們殺人了。”
“他們是來抓你的。”凡妮莎淡淡地說。
“抓我?”莫凱澤一怔。
“先上車,上了車再說。”安德烈一步邁進奔馳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又坐在了中間一排。
駕駛座,凡妮莎掛上檔,左腳踩下剎車,踩在油門上的右腳慢慢用力,奔馳車發出震動和沉悶的聲音,有種躍躍欲動的感覺。
以辰一驚:“能不能慢——”
以辰話未說完,凡妮莎左腳迅速松開,同時右腳將油門踩到底,奔馳車一個彈射起步再次沖了出去。
兩輛悍馬緊隨其后,留下一輛輛想動卻不敢動的私家車和兩輛普拉多殘骸。
此時的小貨車車主正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擦著額頭的汗。
大口地呼吸著,他催促副駕駛的妻子:“快,報警。”
奔馳車在高架橋上疾馳,以辰和莫凱澤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經過之前的刺激和一番嘔吐,他們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他們這一路暢通無阻,沒了超車時的劇烈晃動,畢竟前面的車輛早就跑遠了。
“我說姑奶奶,下次能不能別這么玩?車上還有人呢。”安德烈語氣頗為無奈。
“會考慮的。”凡妮莎單手握著方向盤。
“考慮不好還會玩?”
“萬一考慮好了呢?”
安德烈嘆了口氣,不接話了,考慮總比不考慮好,心說為了世界和平,上帝你可一定要讓她好好考慮啊。
“鷲組還有兩人,今晚我去解決了。”凡妮莎說得很輕松。
安德烈搖手:“這倒不用,天堂有條殘忍的鐵律叫‘十不存三,余皆祭之’,剩下的那兩個人就讓他們自己的人處理吧。”
“隨便你。”凡妮莎聳了聳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