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寧府。
次日,在國相粘罕主持下,金國國主,都勃極烈,都元帥完顏吳乞買坐在首位,完顏粘罕居左,完顏達賴居右,底下也是層次分明,按照地位的高低由前到后排序。
吳乞買這個皇帝實際上是被大臣們趕鴨子上架的,就相當于金國的吉祥物,不過,他在位的時候確實成就輝煌,給予了大宋沉重的痛擊。
就按他的皇宮來說,所謂的宮墻是用柳樹和榆樹形成的籬笆。
前廳辦公,后院住人,有點像梁山泊的味道。放豬的趕羊的老百姓,前后院隨便出入。
除非進行重要的軍事會議,不會有士兵把守。
粘罕強壓著怒氣說道:
“宋人皇帝根本就沒有心思跟咱們談和,送個使臣過來也是為了借刀殺人,殺了宇文虛中也是無事于補,反而會讓宋人那些大臣不敢投降。”
完顏撻懶便道:
“宋人和與不和終究還是我們說了算,婁室和兀術一個帶兵向西,一個帶兵向南,要是雙方都能建功,那最好不過,宋人皇帝又有什么資格談和?”
大殿中的人都覺得很有道理,就憑完顏宗弼和完顏婁室的兵力,就算無法取得大勝,也能沉重的打擊宋朝,這是他們對自己的自信。
不管是活捉趙宋的皇帝,還是拿下整個西北,徹底打跨大宋的西軍,宋人都不得不拿出更有誠意的和談條件來,所以對此大家并不擔心。
粘罕又道:
“宋軍自然是好對付,可宋人勤王大軍和義軍卻是殺之不盡,不勝其擾,河北花了一年多的功夫到現在還沒殺干凈,平白拖住了我們許多兵馬,宋人皇帝,若是舉國而降,自然是少了我們許多麻煩。”
完顏吳乞買慵懶的躺在椅子上,便舉著下巴說道:
“粘罕,道理朕都懂,那你說說該如何處置?”
粘罕侃侃而談的說道:
“這宋人的地方就應該由宋人治理,咱們就收取高額的稅收就成,坐享其成便是,多培養一些咱們的忠犬,就成了。”
完顏吳乞買并沒有反對,但是他也有自己政治上的訴求,為什么他放任自己的弟弟還有侄子們爭權,為什么年紀輕輕完顏宗弼能夠成為一路統帥?
他現在的政治訴求是不想再繼續金國這種兄終弟及的模式,然而這種模式的受益人卻是阿骨打的子孫后代,甚至完顏粘罕,完顏兀術這些人都有一部分資格登臨那個位置。
所以說金國內部政治斗爭也是很激烈,只是因為戰爭的原因,暫時緩解了內部的壓力。
金國三大派系,皇帝完顏吳乞買一系,國相兼西路軍都元帥粘罕一系,完顏阿骨打一系,以完顏阿骨打長子完顏斡本一系。
這三大勢力呈三足鼎立之勢,目前來說還算比較牢固,具體的走向,還得看政治的和戰爭的結果。
……
今天的朝會也并沒有商量出什么結果,最后金國上下決定無視宋人皇帝派出使節的事情,而宇文虛中則是被完顏粘罕安置在自己的元帥府。
粘罕下了朝,就直接回家了,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之后又去了一間廂房,宇文虛中就是被安置在此。
這里原本是遼人貴族的一套院落,被他看上了索性就拿來用了,徑直找來宇文虛中,把今天朝堂上的事挑了一些說與了宇文虛中,然后總結道:
“宇文先生,在俺的力保之下,以后可要好好的為我大金辦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否則…”
宇文虛中直接一拜到底,感激涕零的說道:
“元帥活命之恩,虛中實在是無以為報,唯有盡心盡力供元帥驅使,做牛做馬方能報得大恩。”
“唉,明明是為我大金國辦事才對…”
粘罕眼睛瞇成了一團。
宇文虛中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說道:
“元帥,這大金國對虛中可沒有半點恩德,活命之恩全賴元帥,這恩情肯定要記掛在元帥身上,別人我可一概不認,當然,虛中懂得分寸不會對外人亂說。”
完顏粘罕開懷大笑,言道:
“好,先生有如此覺悟,甚好,正好俺過些日子要去坐鎮汴京,先生可愿一同前去?俺到時候可以給你個差使,只要你盡心做事將來的地位必不弱于那劉豫。”
完顏粘罕已經動了扶持的心思了,這才掏心窩子說了這些話,汴京之行,還是想多多試一下宇文虛中,如果真的能用,扶持他做自己在南朝的話事人,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完顏宗弼扶持劉豫之事他也是看在眼里,也覺得這是一個妙招。
“固所愿不敢請爾,宇文虛中一定盡心盡力為元帥為大金而辦事,只是…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元帥行個方便。”
宇文虛中答應的很痛快。
“哦?何事??”
“下臣想去見一下二位先帝,趙構這昏君雖然與我如同生死大敵,不共戴天,可畢竟二位先帝有恩于臣,臣也是知道感恩戴德,無論如何也想見上一面二帝,懇請元帥應允。”
宇文虛中再次一拜到底,表情虔誠無比,粘罕卻沒有因此而生氣反而感到高興,此人要是能夠知道感恩戴德,倒是能夠為他所用。
便淡淡的開口道:
“好,俺就給你行個方便。
不過,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你心里面一定要有一個章程,否則俺也保不住你。”
“下臣,叩謝元帥垂憐。”
……
徽欽二位皇帝的日子真的是過得無比凄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嗎?
其實不然,雖然碰到大型的宴會,他們會被金人拿去取樂,可小日子還是過得不錯的,吃飯能吃到肉,還有經常還會給他們發下來賞賜銀餉。
徽欽二帝是金人對付宋軍的一張王牌,他們不會虐待這張好牌。
歷史上完顏宗弼臨死之前,就曾告誡后來的皇帝,如果宋軍發起進攻,必要之時就把宋欽宗搬出來制衡宋朝。
因此金朝對于二帝的生活還是會有所照顧。
后來,徽宗他們搬到五國城之后就更加自由了一些。
徽宗雖然被困在了五國城,但他還是有一定的人身自由的,徽宗甚至可以到街道和集市里逛逛。
徽宗此時經常懷古傷今,同情心也開始泛濫,經常會用點錢購買一些被獵人捕獲的野獸,也許他的心里更加同情弱者。
金人有時候也來請宋徽宗作畫和寫字,他也能從這些活動中得到一些賞賜。
徽宗當皇帝是對大宋的悲哀,當個藝術家的話,或許他已經是名垂青史了,又怎會留下如此罵名?
他就不是當皇帝的料。
上京中心的一處院子內,外面是重兵把守,里面是一名畫家在臨摹山石花鳥,此人技藝高超,堪稱是一派大家。
“官家,南邊來人了。”
突然有內侍過來小聲稟報。
“哦…”
一個“哦”字之后就沒了下文,趙佶繼續自顧自的畫著,臉上更是古井無波,并無多少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