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也是臉色凝重的說道:
“是啊,宋人皇帝輕輕松松就拿下了大理,想必已經布局已久,再看看西夏和川陜的局勢。
俺已經能夠猜到,這一次北伐絕非虛勢,這趙宋狗皇帝已經有了九成九的把握,否則不會如此激進。”
金兀術也算得上是趙官家的老對手。
他一直以為對方是一個懂得隱忍的老陰幣。
沒想到對方居然擁有梟雄之姿,沒錯,在金兀術眼中,趙宋官家的威脅也是越來越大,已經到了必須要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似乎才幾年的功夫。
宋軍從孱弱不堪大用。
到如今攻守易勢,似乎就在昨天。
當年他們在汴京城下將宋軍打的鬼哭狼嚎,可卻在江南輸了大半。
趙宋官家成了金兀術心中的夢魘。
“這么說來,燕國,齊國確實不成了,俺們費盡心血立起來兩塊牌子,就這樣被宋軍摘了去,未免也太輕易了吧。”
完顏宗輔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宋軍變厲害了,他也知道,可好像沒有金兀術說的那么夸張吧。
金兀術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說道:
“雖然俺也不想承認,可是細細的數了一下這趙官家的戰績,似乎這趙官家當主帥的仗,還從來沒輸過。”
說來也確實是詭異。
金兀術仔細的搜集了一下紹宋官家的情況,發現事實確實是如此。
完顏宗輔便道:“你有何想法,一并告訴俺,俺替你兜著。”
金兀術附耳道:
“請三哥幫我看照西路軍,俺偷偷的帶著幾個萬戶殺回汴京,殺他照送官家一個措手不及,數萬人,在平原之上野戰,宋軍可擋得住?”
與此同時。
西軍也有了動作。
在高梁河南岸,大宋西軍前鋒諸營,幾乎已經是逼河下寨。
在劉锜決斷盡快全師北上,并且得到張浚的許可之后。
龐大的西軍陣營,在劉锜的督促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行動起來。
環慶軍做為先鋒,已經抵達了高梁河南岸。
秦鳳軍居左翼,熙和軍居右翼,涇源軍為后殿,擺出了好大陣勢。
各路宋軍的輕騎哨探,甚至都渡過了高梁河,前出十余里哨探,得到的軍情回報就是金兀術所部已經拔營而去,似乎不敢和西軍堂皇陣容在高梁河左近硬撼,而是企圖在燕京背城借一,做最后的決戰。
軍情傳來,做為這次主力進擊的環慶軍,上下都士氣大振。各種各樣的準備工作,都在加速進行。
他一到前線,就再度召開了諸軍的軍議,誰都知道,這次軍議就是做最后進軍的部署,軍議一了,大宋西軍以數萬環慶軍為前鋒。
是進是退,終究還是大宋說了算。
幸好西軍最后懸崖勒馬。
劉锜是善守之將,他如何瞧不出金兵誘敵深入的計策?
就在懸崖的邊緣,老劉瘋狂的作死,瘋狂的試探。
劉锜笑道:
“想必藏在山后的金兵精銳,現在也非常難受,他們是進退不得,此時出擊,也沒有把握全殲咱們,可惜俺就是不上這個當。
老吳,李帥,你們怎么看?”
“金國還吃不下,西夏拿了咱們這么的好處,豈能讓他快活?”
吳玠,李彥仙相視一笑。
他們都是打防守戰的專家,吳玠在野戰中有獨特的戰術,甚至比岳飛還更早的拿出了以步克騎的戰術。
而李彥仙則是守城戰的專家,川陜一戰,愣是讓金國戰神完顏婁室吃了大虧,陜州城下白白的浪費了一年多的時間。
各路將領的親衛,這個時候反正主將也不在身邊,都一群群的低聲談笑著。
這次環慶軍打的是先鋒,行動也還算積極,讓人頗能刮目相看。
涇源軍秦鳳軍熙和軍的人馬和他們似乎也少了許多芥蒂,還能拉拉交情。
陜州兵反而有些尷尬,畢竟他們都是起義軍出生和正統的西軍有些不和。
宋軍開始和金軍形成的對峙,就在高粱河不遠處,雙方倒是沒有大的動作。
總而言之,對面的宋軍在演戲,對面的金兵也在演戲。
大家相互飆的就是演技。
興慶府外。
岳飛臉色有些黑。
原本以為穩操勝券的偷襲,卻意外的暴露了,大軍已是寸步難行,現在還遭遇了西夏擒生軍。
如此看來,只能血戰了。
沒錯,趙舊趙官家早就算到了,岳飛可以收復大理,于是暗中也給他下了個命運。
在拿下大理國之后,可以嘗試對付旁邊的西夏。
西夏一直充當著攪屎棍的作用。
一支不大的宋軍方陣,仍然挺立在雙方陡然遭遇,激烈廝殺,并且都付出了相當大代價的戰場上。
黨項甲士,不管是步是騎,本來不過暫時退下來,依托主帥所在的丘陵稍稍喘息,就要再度殺上去,對于他們來說,不管這場戰事要沖殺多少次,只要敵人未曾崩潰,就沒有結束!
每一次沖擊,讓他們以為這些南人就要土崩瓦解了,但是這些南人,對他們的每一次沖擊都挺了下來。
步卒努力的站穩著隊列,向他們矛刺劍擊,倒下一個,就有一個補上來。他們后面的輕騎,也在不斷的換馬,不斷的向著呼嘯席卷兩翼的黨項輕騎迎上,雙方在馬上激烈的拼殺,大聲的互相咒罵,每一次都沒有讓兩翼包抄的黨項輕騎一直席卷到這個方陣的后路去。
披重甲步卒的突擊,無論幾次突入了南人的陣列當中,總有人拼死的纏住他們,傷卒倒在地上還抱著他們的腿要將他們摔倒,直到一次次的再將他們打出來。
嵬名阿正臉色已經微怒。
自己的擒生軍居然拿不下這一小撮宋人,他已經看得出這伙人絕對是先鋒部隊,否則不會如此精銳。
所以他更加想要留下這一伙人。
沒打不知道,一打嚇一跳,沒想到一時之間傷亡居然如此慘痛。
他都感覺自己心里面在滴血。
國主李乾順要求大軍收縮防線,在很多將領,看來這是國主怕了宋軍,所以不少人都是嗤之以鼻,認為南人全都是一群軟腳蝦,任他們搓扁捏圓的存在。
沒想到,今日他也見識到了南人的厲害。
嵬名阿正便道:
“去后軍,調來鐵鷂子,俺要血洗了這伙宋人。”
西夏的常規部隊一般不會配備鐵鷂子,畢竟每一個具裝騎士都是西夏寶貴的財富。
西夏的工業冶金水平雖然非常的高,可是受制于資源的問題,他們每年的產量也就這么多。
鐵鷂子的盔甲大多都是父死子繼。
這些年來最大的損失就是被曲端偷襲的那一場。
將近一千多具裝騎兵的盔甲無法回收。
這對西夏國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畢竟他們全國才只有不到四千具。
終于,戰場上濃煙滾滾。
不少鐵鷂子開始慢跑起來。
漸漸的有了速度的加持。
于是他們面目猙獰的沖向了宋軍,雖然純鋼打制的面具擋住了他們的面部,但是這份氣勢卻是打出來了。
這些具裝鐵鷂子甲士都是悍狠之輩,幾次真刀真槍賭上性命的拼殺,濺出了漫天星火,宋軍的刀槍劍戟錯在他們身上,大多數都沒有什么用處。
當然,宋軍也準備了大刀大斧伺候著,這已經是宋軍的標配了,畢竟對抗遼國和金國已經積累了不少經驗。
以步破騎,并非是豪邁,而是壯烈的犧牲,無數人以命換一命。
宋軍的頑強出乎意料,這讓他們也紅了眼睛,這一次退下來,一個個都沒有喘勻了氣息,就準備結陣再度撲擊,他們也咬緊了牙齒,在心里面發誓。
這一次,這一次,定要將南人的陣列擊垮,讓他們掉頭就跑,將他們那面始終獵獵舞動的大旗踩在腳底,追殺他們,讓他們一個個臉朝著南面,被黨項輕騎砍倒在地!
嵬名阿正都被驚動了。
他是萬萬沒有料到,在鐵鷂子都出馬的情況下,對面的宋軍居然頂住了,這是決計不可能的事。
因為在他的印象當中,哪怕是步騎無敵于天下的金兵,也沒有和自己鐵鷂子硬碰硬的時候。
通常都是依靠的技巧,活活的把鐵鷂子大軍累死,可宋軍居然在正面戰場上擋住了鐵鷂子的進攻。
嵬名阿正根本就不相信這一幕,等他的確認結果之后,只道:
“快勸降對面的宋人,這樣的兵馬應該為我們所用,在宋國實在是可惜了。”
就在西夏黨項人準備勸降的時候。
這些宋軍的先鋒也再也抵擋不住了。
盡管他們都是背嵬軍的精銳,可他們畢竟是人,不是神。
張憲臉色凝重的對旁邊的一人說道:
“速速放煙霧繚繞,咱們往山上撤,今日算是栽了,有什么罪責我張憲一人承擔,走。”
宋人軍陣忽然出現突然出現了大量的煙霧。
西夏兵始料不及。
一時間也不敢追擊。
宋軍的鬼把戲雖然已經不算是秘密,可這些西夏兵還是第一次接觸,所以對此事還是感到奇異。
所以一時之間他們居然忘記了追擊。
這時候宋軍已經往山上跑去。
嵬名阿正大怒,這要是讓宋軍就這樣輕易的跑了,回去之后他怎么跟國主交代?
“追!不要俘虜,把他們全殺了。”
嵬名阿正悖然大怒,他知道這一會肯定是清理不干凈了,只能是能殺多少就殺多少,將功補罪罷了。
回頭再想辦法清理那些漏網之魚。
就在西夏黨項人在苦苦后面追著的時候。
結果就在最后關頭,一支宋人軍馬,居然越過了在層層防線,不帶輜重,孤軍遠襲到了這里。
這支輕騎,頓時結陣向黨項軍馬呼嘯而來,沖擊力之強,居然不亞于嵬名阿正曾見的女真鐵騎當中最為精銳的部分!
那人叫完顏宗望,差點把西夏打垮了的戰神。
可以眼前這副場景,居然和記憶有些重合。
“岳帥!太尉來救咱們了。”
張憲頓時就看清楚了來人,原來是岳飛來救。
岳飛的背嵬軍也有騎兵步兵之分。
岳飛本人就是親自指揮,這一支精銳的騎兵,其實他還有個想法,就是將這次騎兵交到自己兒子手上,可惜岳飛被趙官家要去了,牛皋跟在趙官家身邊,甚至楊再興也被趙官家坑過去了。
小半個月岳家軍的陣容成了趙官家的麾下,岳飛只好自己親自培養自己人。
岳飛使著一桿大槍,輕易的就挑翻了數人,人在還在半空中就已經被戳死,然后又被甩入軍陣。
此時的岳飛正值自己的巔峰時期。
無論是戰斗力和經驗都已經達到了頂峰。
就算是趙官家開著八門遁甲,都輸給了岳飛,兩人若是生死搏殺。
趙官家百分百的相信自己絕對不是岳飛的對手,更何況岳飛還有遠程打擊的手段。
就在騎馬的時候,岳飛還能在馬上掏出自己碩大的騎弓,憑借戰馬的加速,還有他本身的力氣。
輕易的可以射穿甲胄,除了那些鐵鷂子之外,其他人的保命能力都不高。
嵬名阿正看著并不多的宋軍,大聲的嚷嚷著:“宋人不成了,咱們人多勢眾,就算是十個打一個也綽綽有余!下一次沖殺過去,定然讓他們粉碎!”
張憲臉上寫滿了愧疚,幾乎是對著岳飛吼道:
“太尉你快走,俺們留下來斷后。”
“你們先走啊,俺隨后就到。”
岳飛從旁邊經過,大小眼瞪了一眼張憲,張憲頓時就不敢大喘氣了,他也知道岳飛的性格。
平常開玩笑并沒有什么大不了,可戰爭之上只有能有一個聲音,現在是他岳飛做主。
“撤……”
隨后岳飛又廝殺了一陣,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就帶著剩下的兵馬撤退了。
嵬名阿正賭氣般的又追了一陣。
岳飛哪里能忍,反手就是幾箭。
雖然沒有薛仁貴三箭定天山這么牛逼,但是西夏人可算是不敢追了。
嵬名阿正氣極,只能回去藝術的加工一下宋軍的數量,擴大一下自己的戰果,才能過了李國主這一關啊。
雖然宋軍沒有吃虧,但是這一次奇襲算是失敗了。
奈何西夏沒有這么多帶路黨。
岳飛也稍微有些大意。
這才有了今日。
不過岳飛也摸清楚了西夏的路數。
黨項兵,一年不如一年了。
經過這一次親身實踐,黨項兵并沒有劉光世劉太尉吹噓的那么厲害,也沒有曲端說的那么不堪一擊。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岳飛苦笑著對部下說道:
“能收復大理國已經算是天大的功勞了,咱們老是吃肉,不能讓西軍吃不到一點油水啊,來人,速速去聯絡西軍,咱們里應外合一起拿下夏國。”
“是!”
……
金鼓號令聲中,沿著大路開進的一隊隊兵馬,最前面的向兩邊分開,后面源源而進,前頭兵馬就同時向兩翼延伸越來越遠。
過了前頭這座矮山已經是一馬平川,選擇地勢扎營也不用費太多心思。將大隊人馬按照營伍散開扎下就是。
曲端這些日子也一直在規劃,趙官家把進攻的重任交到了他的手上,他自然不敢馬虎了事。
當兩翼散開得足夠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扎營號令就已經傳下。
環慶軍渡河主力,在離興慶府不遠處就已經擺開了一個巨大的方陣。
以延慶軍每一正將所領一軍為單位,分別扎下營盤。
挖壕溝,樹寨柵,砍伐樹木當作鹿砦。
西軍雖然大多都是驕兵悍將,可是該有的軍事素質還是不缺,畢竟那里可是名將的搖籃。
而且,西軍也非常了解自己的對手,畢竟打了整整近百年了。
宋軍的選擇是步步穩打,這一路一營一寨打過去,塢堡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幸好西夏的地盤不夠大,要是換做金國,宋軍絕對會放棄這一戰術。
李乾順也被曲端這一手,氣得有些上火了。
宋人這是要亡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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