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有點兒涼。
這是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
睜眼,天還未亮,不知哪里的雞在鳴叫,推算應該是清晨四五點鐘的時候吧?
我在哪里?這是怎么回事?
他坐起上半身,感覺后腦有些抽痛,本能想用右手摸摸后腦勺,可手里似乎有東西在。
他正想把手里的東西舉到眼前辨識,鼻中一抽,聞到了一股略腥的氣息。
腥?
他另一只手在身上摸起來,摸到了手機,將右手里的東西放在地上,開啟了手機。
手機似乎原先關機了,過了好一會兒開機。
屏幕的白光刺激得他閉了一會兒眼睛,覺得適應后,才重新睜開,然后,開了手電功能。
手電的光芒將他周身一定范疇內的地面照清了。
他原先似乎是正躺在一條路面狀況不怎么樣的小路上,在路邊上,身下都是土。
身體右側,他看到了剛剛被他丟下的東西,吃了一驚。
那是把匕首,大小長度近似于西瓜刀。
更準確說,是一把帶著黯色凝固物質,像是有干涸在上面的血塊兒的西瓜刀。
這刀略略眼熟。
血又是怎么來的?
可他根本想不起來,一嘗試回想,就頭痛。
他沿著那把匕首的方向,利用手電光向更遠處的地面照去,很快吃了一驚。
就在距離匕首不遠處,有一大灘已經干涸了的暗紅色物質。
顯然,之前的腥氣,就是來自于這里。
他一下子聯想到了某類事情,恐慌之下,手一抖,手機差點兒掉落。
強忍著對未知的恐懼,他將手電順著疑似的血漬繼續往前照,就發現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人,以別扭的姿勢,趴倒在地面上。
而且,是下半身在稍微低矮的路牙子上,上半身在路面上。
那些血,顯然是由尸體的上半身流出的,很大很大一塊兒,鋪滿了一整塊兒路面。
流出這么多的血,不用思索都知道,這人沒救了,而且,恐怕早已死了。
他驚叫一聲,手機掉落,雙手撐地,向后坐爬著后退了幾步。
手機電筒的光被地面遮擋,屏幕又已經鎖屏,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不行,他必須更加確認,這就像是噩夢或者幻覺的現實,是怎么回事,現場還有沒有其他死者。
所以他深吸了口氣,摸到了手機,站了起來。
再次按開手機,開了電筒光,向剛才的方向,更細致地照過去。
除了那個趴倒看不見臉的死者,那灘血跡外,周遭就沒有多余東西了。
然后,他就發現一件令他恐懼的細節。
那把他似乎醒來的時候就握在手里的匕首,刃身的部分,似乎原先是正沾染在血漬里的,或者說,鮮血流動的過程中,慢慢浸溢到了匕首的下表面。
可問題是,這匕首的另一面,原先的上表面,也有血漬,這血漬很薄,很少,這些血,又是怎么來的?
他猛然生出一個可怕的聯想。
匕首上表面的血,是來自于死者的傷口!
難道,這個人是我殺的?
他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胸口的血向心臟那里集中。
不會的,怎么可能,我怎么會殺人呢。
可是,這個現場,又是怎么回事,又為什么,我想不起任何有關聯的東西,一回想,就頭疼欲裂呢?
報警……人真是我殺的,怎么辦?
不報警,人不是我殺的,又怎么辦?
生來頭一次,他遭遇這種既虛幻,又真實的情節,完全的不知所措。
平時的智計、理智,在這刻一分不剩,一文不值。
他陷入了剎那而又劇烈的矛盾心態里。
但這矛盾根本沒有發酵的時間。
“哧——哧——哧——”
他隱約聽到了某種大掃把拖過地面的長音。
他很快想通,這是有環衛工一大早在清掃地面。
而且從聲音判斷,是向他這邊掃過來的。
恐慌之下,他沒工夫糾結了,拔腿就要走,那瞬間卻又停了。
一些常識性的經驗,提醒他應該做一件最簡單的事。
——取走沾染了他的指紋,以及死者血液的兇器。
于是,他匆匆用手提起了那把地面上的匕首,正要向著掃地過來的反方向,尸體的另一面路段離去,卻又停了。
又有常識性的東西,讓他選擇了返身,迎著那掃地聲前去。
環衛工不久后就會發現尸體和血液,那之后就會停下掃地,報警。
而現在天未亮,路上根本還看不到人,附近的派出所民警,最短在半個小時內就可能抵達,繼而封鎖現場,再半個小時,轄區歸屬的分局刑警也會到來,接管一切。
與此同時來的還會有技偵。
他踩踏過的地面,會被采集腳印。
那么,另外一個選擇,就是更為理智了。
于是,他強行抑制著心跳,迎著那掃地聲的方位行去。
近了,朦朦朧朧中,果然是個拿著大掃帚的環衛工。
他刻意距離那位環衛工的距離不近也不遠,并努力放輕腳步。
心跳加速,擦肩而過,環衛工根本沒有正式抬頭朝他這邊看上一眼,甚至就算正兒八經看了,相信也不會看清自己的具體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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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之后,他回身,看到自己所走過的地方,被掃帚清理過了。
他舒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繼續掩藏行蹤。
他必須先找一個安穩的地點,好好定定神,思索思索,回憶回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當先的,應該是——
他掏出手機,剎那的猶豫,關了機……
——
早上十點,甘南公安分局,一隊辦公室。
反復看著來自于早市上不同攤販協助下產生的嫌疑人畫像,曲卿黛眉深凝。
不可能,為什么這么像“他”?
可是,“他”的手機,到目前為止,的確是關機的狀態。
要不要,派人去他家里看看?
不,我還是親自去吧。
曲卿正要離開,小韓忽走過來,面上古怪,說:“師姐,案發現場周遭的監控記錄,還有那個早市附近的監控記錄,我們都調取出來了,并且查了相應時段的可疑人物,發現了一個共同的人行經過。”
“把片段給我調取出來。”她吩咐。
“是,師姐。”
不久后,看著幾段視頻里,同一個人步伐匆匆行經的畫面,定格,將人物面部放大,曲卿的心沉了下來。
果然和通過畫像猜測的一致。
這個人就是——
方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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