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遮擋著面容,但是那姣好的身段,在鼓樂聲中,翩翩起舞。在那驟起的煙霧中,撩動人心。
“這有什么好看的?”見多識廣的陸良,撇撇嘴說道。
徐階也說道:“無趣,不如飲酒吟詩。”
“陸兄弟沒有嘗過女人的妙處,自然不懂,子升兄難道還不懂?這素素姑娘,一來到京城,便駐足在這清平樓中,舞藝超絕,引起轟動,多少達官貴人都想一睹芳顏而不得。”胡宗憲癡迷道。
但是徐階卻說道:“我猜,這素素姑娘想必是一直未曾被人識得面目吧?”
胡宗憲眼睛盯著素素姑娘在舞動間不經意間露出的白嫩皮膚,接著道:“就是這若隱若現,卻又不能窺得全貌的神態,方才撩動男人的心。”
“萬一是個奇丑無比的女人呢?”陸良環視一圈,見眾人皆是沉醉地看著舞臺中那道翩翩起舞的女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那雙眼睛,眼波流轉,端是勾魂,一動之間,勾得我骨頭都有些酥了。”胡宗憲一臉癡迷的模樣。
徐階卻無動于衷,也只是平靜地看著臺上的佳人起舞。
“好!”有人叫好鼓掌,惹得眾人跟著鼓掌,陸良看過去,卻見那素素姑娘抓住那根自房頂上垂落下來的絲綢繩索,一個起身,便又飛舞了起來,在這清平樓的上空旋轉。
素素姑娘挽著那根絲綢,越飛越高,便到了三層的高度,在一片自頂端散落的花瓣中,驟然消失在了一處窗口中。
“這就完了?”陸良問道。
胡宗憲笑道:“完了?怎么會。”,而后便關上窗戶,坐回到了桌子旁。
又喝了一杯酒水之后,徐階起身告辭,臉上帶著酒意,但卻未曾醉酒。
“汝貞,今日實在不能再喝了,要早些回去,家中尚有孩兒等著,待來日,我請你飲酒。”徐階說道。
胡宗憲見攔不下徐階,只好起身相送。陸良亦是陪同著二人下了三層小樓,將徐階送到清平樓外。
看著徐階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陸良說道:“想不到徐大哥,竟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
胡宗憲說道:“子升兄,為人耿直,當年在朝堂之上,因為孔圣人之爭,惡了張孚敬,差點被殺頭,好在有些同僚求情,這才免了死罪,卻也因此才被貶出了京城,在外蹉跎歲月,要不然以子升兄的才華,早已是位居高位。”
陸良倒是對徐階其人頗感興趣,想要進一步了解了解這位看著沉穩的徐大哥,便說道:“胡大哥不如和我說說徐大哥的事情。”
胡宗憲一拍陸良肩膀,大聲道:“莫道他人是非,走,咱們接著喝酒,等待素素姑娘。”
陸良被胡宗憲又拉回到了三樓包間之中,卻想不到已經有一個人在等候之中。
看著眼前的趙文華,胡宗憲大笑道:“元質兄,可是來我這房間等待素素姑娘的?”
趙文華伸手壓住胡宗憲拿酒杯的手,說道:“胡汝貞,胡宗憲,你真是喝糊涂了,等什么素素姑娘,為兄替你的事,跑了多日,你自己卻一點也不急躁。”
胡宗憲疑惑道:“什么事情急躁不急躁的?”
趙文華用手指了指隔壁,然后說道:“我那義弟,尚在此處,趕快隨我一起過去。”
然后看了眼陸良,便也對著陸良說道:“你也來吧。”
胡宗憲笑道:“我當何事,那就走吧。”
陸良也沒有拒絕,他確實想見一見這傳說中的嚴世蕃。
三個人來到房外,便聽見里面有女子的說話聲音傳出,推門進來,陸良這才看清楚屋中正站著一個俏麗的女子,只是遮著面紗,看不清容貌,正是剛剛跳舞的素素姑娘,只不過換過了一身素色衣物。
此刻,那個戴著一個眼罩的白胖子正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地與站在一旁的素素姑娘搭話。
而陸炳卻坐在一旁飲酒,見到趙文華帶著胡宗憲和陸良進來,出聲道:“胡汝貞,怎地來的這般遲,罰酒三杯。”
胡宗憲趕忙上前對著這個在錦衣衛如日中天的陸炳施了一禮,而后端起酒杯,一連干了三杯。
陸良這時也趕忙上前見禮:“卑職見過大人。”
陸炳看了一樣陸良,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嚴世蕃卻站了起來,笑道:“汝貞,旁邊這位小兄弟是?”
胡宗憲連忙說道:“這是陸良,在錦衣衛任職。”
然后又對著陸良說道:“這位乃是禮部尚書嚴大人的公子,如今在順天府任治中。”
嚴世蕃揮手截住胡宗憲的話語,說道:“又在笑話我了不是,都坐,難得一見素素姑娘,今日開懷暢飲。”
說完,嚴世蕃又對著素素姑娘溫柔一笑道:“今日初見素素姑娘,不知可否賞臉為我等兄弟,彈奏一曲?”
陸良隨著胡宗憲入席,坐在了下手處,卻沒看向素素姑娘,而是上下打量嚴世蕃。
這嚴世蕃是個胖子,此刻坐在椅子上,足足占了兩個人的位置,又戴著一個眼罩,一只左眼瞇縫著,正盯著素素姑娘看。
素素姑娘開口道:“幾位公子稍坐,奴家去取琵琶來。”言罷,扭動著身姿出得門去。
見素素姑娘走了,嚴世蕃這才接著對眾人說道:“想不到這清平樓里,竟然來了一位佳人。”
“賢弟,可是看上了?”陸炳問道。
嚴世蕃笑道:“讓與陸兄。”
趙文華哈哈一笑道:“德球,此等佳人,陸兄當是手到擒來。”
陸炳卻笑道:“哎,家有悍妒之妻,不提也罷。”
眾人皆笑,嚴世蕃又看向陸良,問道:“這位小兄弟也是姓陸,如此年紀輕輕就入了錦衣衛,又跟隨在文孚兄身邊做事,可是文孚兄的族人?”
陸炳放下酒杯,看了眼陸良,點點頭道:“不瞞諸位,真論起來,陸良確是陸某的族人,要是按輩分,理應叫我一聲叔父。”
陸良心中詫異,但馬上反應過來,舉起酒杯,敬道:“叔父,我敬您一杯。”
嚴世蕃笑道:“倒也是個聰明伶俐的小鬼。”
陸炳舉起酒杯,接下了陸良這一禮,二人對飲了一杯。
雖然陸良還不清楚自己與陸炳有何淵源,但是想到自己能入錦衣衛,也是陸炳開口答應。
如今又有了叔父相稱,靠上錦衣衛的頂層人物,日后的日子豈不是要爽飛了,陸良一杯酒下肚,臉色驟然紅了,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激動的。
“這雙林陸氏與我平湖陸氏,頗有淵源,我也是近日才知道陸良乃是雙林陸氏的子弟。”陸炳又說道。
嚴世蕃道:“我倒是偶爾聽家父提起過,文孚兄乃是平湖陸氏。來,今日恭喜文孚兄多了一個侄兒。”
趙文華亦是笑道:“恭喜陸兄。”
眾人又滿飲了一杯酒。
胡宗憲扭頭張望,見素素姑娘遲遲不來,便說道:“我去看看,素素姑娘怎么還不來?”
嚴世蕃也是說道:“汝貞快去,快去,休讓文孚兄等的急了。”
陸炳笑罵道:“怕是你心中急躁了,卻來拿我說笑。”
趙文華也站了起來,說道:“我陪汝貞去看看。”
嚴世蕃揮揮手示意二人快去。
屋中,只剩下陸炳、嚴世蕃和陸良三人。
陸炳看著陸良說道:“在北鎮干的如何?那陳寅可有刁難你們?”
陸良回道:“倒是沒有什么刁難,只是聽說調去北鎮的人,都被外派了出去,我也是剛剛回京。”
陸炳點點頭道:“晾他也不敢。”
嚴世蕃笑道:“只怕,用不了多少時日,文孚兄便能接掌錦衣衛,可喜可賀。”
陸炳笑道:“權仗著賢弟的指點,愚兄敬你一杯。”
嚴世蕃擺手道:“說這話就是把我當外人了,罰酒。”
陸炳哈哈一笑,又是干了一杯。
二人又說又笑,陸良陪著二人一同飲酒。
只是,過了半晌,還不見素素姑娘進來,而趙文華和胡宗憲也是遲遲未歸。
嚴世蕃坐不住了,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說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這兩個人怎么還不回來。”
陸炳也站了起來,說道:“一起去吧。”
陸良也跟著二人出了包間。
此刻,這清平樓內喧嘩聲已然大減,素素姑娘的表演結束之后,有些人便三三兩兩勾肩搭背散去。
剩下的人也都吃些酒菜,喝酒行令,好不熱鬧。
這三層回廊之中,嚴世蕃打眼望去,卻不見趙文華、胡宗憲二人的身影,疑惑地看了一眼陸炳。
“小二,過來。”嚴世蕃揮手將守在樓梯口處的店小二叫了過來。
“剛剛可曾見到從這里出來的兩個人去了哪里?”嚴世蕃問。
店小二一臉茫然的說道:“這我倒是不曾見到。”
“素素姑娘去了哪里?”嚴世蕃又問。
店小二道:“回客官,剛剛素素姑娘被那間房的貴客請過去了。”店小二伸手指向對面的一個包間。
嚴世蕃冷哼一聲:“怎么,那間屋子的是貴客,我們就不是了?”
“客官說笑了,幾位也是貴客。”店小二回道。
“文孚兄,過去看看,什么人敢不放人。”嚴世蕃邁步繞過回廊,到了那間包間外。
只是一腳,嚴世蕃便將那緊閉的房門踹了開。
只看了一眼,嚴世蕃大怒,看著坐在桌子旁的幾人,寒聲道:“幾位,這是何意?”
陸良跟在一旁,放眼看去,只見趙文華、胡宗憲正跪在一旁,兩個人似是剛剛挨了幾拳,眼睛處有些紅腫不堪。
而那素素姑娘懷抱著一個琵琶,似是剛剛哭泣過,眼睛含著淚珠,求救似的看著嚴世蕃等人。
陸良再仔細看向坐著的四個人,其中有三個人卻是熟悉無比。
“東廠,錢六。”陸良低聲說道。
那坐在椅子上的四人也是被嚴世蕃踹門而入惹惱了,其中一個胖大和尚高聲罵道:“哪里來的畜牲,擾了佛爺的興致。”
嚴世蕃不認識這個大和尚,陸良卻是識得他是誰,這大和尚正是那次在老人倉劫掠官銀,卻被鄭壁一舉擊潰,倉惶逃離的那個賊首。
嚴世蕃剛想開口,卻聽見一個有些尖銳卻又蒼老的聲音響起:“嚴世蕃、陸炳,宵禁之時,怎地還留戀于此,不回家歇著?”
嚴世蕃也是機敏之人,聽見這個聲音,便循聲望去,只見那個開口說話之人面白無須,一雙眼睛卻是有攝人的寒光。
“宮里頭的?”嚴世蕃問道。
陸良卻是認識這個坐在這錢六身旁的老太監,之前搭救余伯,卻被這老太監帶著的侍從,用手手銃頂住了腦袋,差點栽在那里。
“大膽,干爹的身份豈是你能問的?”錢六一拍桌案,站起身怒喝一聲。
“掌嘴。”老太監說道。
“是,干爹。”錢六挽起自己的衣袖,就要上前掌嚴世蕃的嘴巴。
“咱家是說,掌你自己的嘴。”老太監慢聲說道。
“啊?干爹,孩兒沒聽差吧?”錢六腳下一個踉蹌,回身看去。
“掌嘴!”老太監還是說道。
“是,干爹。”錢六用眼狠狠盯了一下嚴世蕃,而后抬起自己的右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清脆的聲音響起,錢六的臉頰瞬間紅腫。
陸炳這時上前問道:“敢問貴人是?”
“休要多問,將這兩個蠢貨帶走,休要擾了咱家在這談事。”老太監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趙文華和胡宗憲。
趙文華見老太監發話,連忙扯著胡宗憲,一瘸一拐跑到了陸炳的身后,也不敢開口講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只是不停地揉著剛剛被打傷的臉,嘴角抽搐。
嚴世蕃卻無所畏懼,用手指了指素素姑娘,說道:“我等為她而來。”
老太監眼睛撩了一下,說道:“帶走吧。”
素素姑娘見這老太監發了話,連忙站起身,抱著琵琶也快步出了包間。
陸炳便又施了一禮,這才帶著嚴世蕃、趙文華、胡宗憲、陸良等人退了出去。
素素姑娘跟在身后,隨同眾人回到包間,只是經過剛剛的鬧騰,也都沒了興致,便結了酒錢,各自散去。
“多謝恩公搭救。”素素姑娘對著嚴世蕃拜道。
嚴世蕃卻笑道:“明日我再來,還請素素姑娘備好酒菜。”說完,便轉身隨同陸炳等人出了清平樓,眾人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陸良被這夜風吹佛,酒意消散了一些,想著剛剛那個老太監,還有那個東廠錢六。
最讓他驚訝的卻是那個胖大和尚,此人曾參與打劫官銀,怎會與宮中太監有牽連,陸良想不明白。
突然,陸良驀然回首,手中腰刀出鞘,低聲喝道:“什么人?”
只見,黑暗中,一道身影出現,陸良驚訝問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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