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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蘇生巷豆腐鋪子

小說:峰境 作者:遠柏

  葫蘆鎮位于天盛王朝南陲,毗鄰人間盡頭之稱的苦海汪洋。

  夜入五更天。

  蘇生巷豆腐鋪子走出一眉清目秀的少年,用朱毫寫著陳記二字的布旗迎風瀟瀟。

  很難想象如此大氣滂沱的二字,竟是由一位五大三粗的豆腐匠所書。

  豆腐鋪子門前掛有兩只昏黃燈籠,照亮了門前的丈余地。

  少年慵懶地在門前打了個哈欠,身后睡眼惺忪的男人抬起一腳,大頭木屐朝著少年的屁股一踹。

  少年一個踉蹌撲出門外,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卻被男人突然睜開的一個眼神止住,霎時如同沒了火氣的泥菩薩,屁都不敢放一聲。

  少年名叫陳活著,踹他屁股的男人叫陳震,是他血濃于水的親爹。

  自打記事起陳活著便不曾見過他娘親一面,陳震亦不怎么愛提起往事,只說他娘是因為難產而死的。

  之所以幫他起了陳活著這么一個名字,全是他娘的心愿,他娘希望他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父子二人相依為命,陳震在鎮子中經營起一份豆腐營生,生活算是安穩了下來,只不過因為些狗屁倒灶的小事,父子二人常常勢如水火,日子過得一點也不安生,盡是瞎折騰。

  滿身酒氣的男人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半瞇著惺忪的雙眼,移步至豆腐鋪子旁的木槽,牽出一頭毛色雜亂的毛驢。

  接著又從豆腐坊中提出兩只覆蓋著白紗布的木桶,單看著便有些斤兩,男人卻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木桶提到了門外。

  木桶里盛滿了新鮮制作的豆腐,即便覆蓋著一層紗布,但騰騰熱氣仍不絕于縷地跳升冒出。

  男人看似酒意昏沉,可每一樣功夫都有板有眼,他先在毛驢背上架起一根木擔,再分別于左右掛上兩桶熱霧裊裊的豆腐,最后綁上一把鋒芒鈍拙的柴刀,拍了拍手抹去額前的熱汗,總算是大功告成。

  由始至終少年都在冷眼旁觀,不曾有過幫忙之舉,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腦袋小雞啄米般一上一下。

  醉醺醺的男人拍了拍毛驢的后背,有些心疼這位老伙計。

  外行看內行都說陳震這份生意滋潤,可其中的甜酸苦辣卻只有自個知道。

  經營這家豆腐鋪子可一點都不輕松,掙的銀子不如人家趕海捕魚的多,瑣事還沒完沒了的,可不管怎么說,起碼能夠糊口營生養活他爺倆,平日還能喝上兩壺不錯的小酒。

  豆腐生意利潤淺薄,唯一的出路便是薄利多銷,為了陳記豆腐鋪子的生意,老伙計就不曾歇息過一天,所以他陳記豆腐才有了聲名在外的機會。

  老伙計通曉人性,能夠馱著豆腐獨自去隔壁鎮子送貨,臨了又馱著空桶子原路折返,對此與豆腐鋪子有生意來往的商家都已是見慣不怪。

  記得有一回大雨連綿,它馱著數十斤的豆腐到隔壁鎮去交貨,在雨坑里頭摔了一跤但愣是沒有倒下,送完貨后一瘸一瘸地走回來,這多少讓陳震有些過意不去。

  這不陳震想著再過些日子存夠了銀子,再去買一匹健壯的毛驢駝貨,好讓年紀老大不輕的老伙計退下來好好安生,只管鎮子中的貨物往來便是。

  正因老伙計年事已高的緣故,陳震才想讓陳活著跟著毛驢一同送貨,一來有個照應,二來好讓他熟悉自家生意的門路,總比終日無所事事混吃等死要強,自家又不是那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戶人家,哪里經得起這么個坐食山空法。

  一想到這里,陳震便氣得跺腳,恨不得給蹲在墻腳邊的少年甩上兩暴粟。

  陳活著本來在鎮子的學塾念書,卻放著好好的圣賢書不念,與鎮子唯一一家客棧的少東主拉幫結伙,跟學塾的同硯打了一架。

  你說打贏了還好說,結果給一群人堵在了巷口,差些沒被活活給打死,丟盡了他這個當爹的臉,當真是不成器的主。

  用句老話說當初生塊叉燒也比這小兔崽子強,最后陳活著被老夫子給攆出了學塾,陳震和財神客棧的大掌柜只好拉下老臉,在學塾外頭守了足足三日,卻也沒能讓老夫子回心轉意。

  陳震壓下了火氣,從懷中取出一只木質上乘的老木煙斗,砸吧砸吧地吸了兩口,心中默默念道:“莫生氣,莫生氣,人生就是一場戲,再不濟也是自個親生的。”

  陳活著蹲在地上昏昏欲睡,差些就一頭栽進了地上,嚇得急忙睜開眼,見男人準備好了一切,便牽起毛驢去往送貨,似乎不愿與男人多言半句。

  陳震敲了敲老木煙斗,甕聲甕氣地說道:“手腳麻利些,葫蘆鎮到隔壁的秋水鎮也就二十來里路,早些回來幫忙磨黃豆,可莫要像昨天那樣五更送貨黃昏歸家,不然老子繼續請你吃‘黃鱔干’。”

  陳震吐出一團煙霧,又叮囑道:“對了,燒鹵汁的柴火剩不多了,回來的時候路過黑風嶺記得給砍上兩捆紫竹,柴刀給你捆在驢背上了。”

  陳活著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示意男人放一萬個心,當男人以‘黃鱔干’要挾時,他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摸了一下屁股。

  陳震所言的‘黃鱔干’可講究了,選取兩根韌性極佳的藤條擰成麻花狀,曬干以后霍霍生風,抽在皮肉上勝過皮鞭子沾涼水。

  走出蘇生巷子,陳活著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葫蘆鎮被一條名叫苦海河的河川貫穿東西,橫分為南北兩邊,而陳活著所在的蘇生巷就在鎮南。

  這是一條水波清澈卻深不見底的河川,河面上有座廊橋橫跨河面,供行人平日來往。

  廊橋外的河面一年四季開滿青蓮,縱是大雪紛飛的隆冬亦是如此,從不懼嚴霜也不結凝冰,河水總是在平緩流淌。

  小鎮里與陳活著同輩的少年眾多,卻從不見有人膽敢下河嬉戲,只因鎮子歷來流傳著一個毛骨悚然的傳說。

  苦海河下有水鬼河童,相貌丑陋至極,覆滿刀槍不入的鱗甲,渾身沾滿了令人作嘔的腥臭粘液。

  聽聞河童能如四腳蛇般,變幻著各種色彩潛伏于河川之下,皆由失足落水或是自盡投河不能投胎轉世的惡靈所化,它們徘徊在生前身死之地,耐心等待著下一位替死鬼,而后便可以投胎轉世。

  雖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陳活著對于鬼神一說素來不以為然,又或者可以這么說,他壓根就不怕那些被世人傳得云里霧里的東西,反倒還想親眼一睹虛實。

  一些上了年紀閑來無事坐在橋頭嚼舌根子的老人,常常會將鎮子外的天下描述得天花亂墜,譬如山里頭住著神仙,每到洪水肆虐便是蛟龍過江,而大雨連綿便是天公打噴嚏,晚上走夜路千萬不要細望芭蕉林,諸如此類玄乎其玄的東西。

  陳活著默默牽著毛驢經過苦海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鼓起勇氣望了苦海河一眼,目光猶如風中的青盞明滅不定。

  踏上連通小城南北的廊橋,陳活著在橋心停住了腳步,他松開了老伙計的韁繩,任由它順著廊橋先行離去,他雙手搭著褪色的朱漆勾闌,從懷中抓出一把炸得酥脆的黃豆,輕輕在青蓮依依的河面揚開。

  黃豆落入河面的聲音細微得難以尋辯,只能依靠淡淡的月色,望見河面上泛起圈圈漣漪。

  陳活著的眼眶莫名泛紅,他卻露出一個由心的笑意,拍干凈手心的余屑,快步追上那頭兢兢業業的毛驢。

  路過鎮北那間財神客棧時,陳活著探頭張望,里頭卻空無一人,頓時覺得有些無趣,便牽著毛驢匆匆走過。

  葫蘆鎮口有座城隍廟,里頭供奉著一位神通廣大的城隍爺金身,相傳這位城隍生前曾是鎮子的縣令,后平步青云位極人臣,總而言之與小鎮有著種種淵源,在任期間散盡家財造福小鎮,那座廊橋便是他的手筆之一,他死化身為城隍,后人為其建廟塑金身,是保鎮子一方安寧的重要神祇。

  當下是倒春寒的時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離開小鎮后涼意漸濃,陳活著不禁打了個哆嗦,有些后悔沒有多添一件衣裳,他抬頭望了下深邃的夜幕繼續趕路。

  今日的活可不輕巧,先要趕在兩桶豆腐涼透之前,送到秋水鎮的商家手里,然后上一趟黑風嶺砍上兩大捆紫竹,回到店里頭還得幫陳震那家伙磨黃豆,想到這陳活著就有些頭疼,他實屬不愛推那座沉甸甸的磨盤。

  陳活著在經過鎮頭的城隍廟時,前方突然生起了大霧,起先不過如炊煙裊裊,須臾后幾乎遮攏天地,這讓陳活著驚呆在原地,就連那頭時常獨自翻山越嶺的毛驢,也不知為何突然停住了四蹄,若不是陳活著死死拉住韁繩早就溜之大吉了。

  陳活著似乎感覺得到老伙計在瑟瑟發抖,它好像在云霧之中看見了什么,嚇得魂飛魄散。

  陳活著多少有聽過一些這樣的說法,驢眼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老伙計平日獨自穿行于山野之間,不知遇到過多少離奇怪事,卻不曾如此反應激烈。

  陳活著思緒斗亂,想起那些根本不著邊際的鬼怪奇談,又望向那團難以洞穿的霧氣,霎時渾身毛孔全開。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陣怪聲,似嬰兒啼哭又似有人在哽咽低泣。

  陳活著咽了口唾沫,心中念道:“該不會真撞鬼了吧?”

  陳活著頭皮發麻,想要邁出步子往鎮子方向折返,可手腳卻僵硬如鐵,實在是寸步難行,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仍緊緊撰著那條韁繩,生怕老伙計丟下他一人,那回可真是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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