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這都是帶的啥東西啊?”
蕭獻看著陳尹若從登山包里掏出的一大堆洗漱用品,有些傻眼了。
“喏,當然是洗漱用的東西咯,你看不出來嗎?”
她拿起牙刷,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做了一個歪腦袋的動作。
蕭獻的心里開始抓狂了。
他看出得出來,這次她是認真的。
陳尹若只手撐在身后,在地上盤腿坐了下來,她扭過頭,伸出另外一只手掌蓋在了他的額頭上。
她穿著緊身的無袖毛衣,因為姿勢的原因,粉雕玉琢的晶瑩鎖骨、還有依舊同少女般無二的圓潤肩胛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他的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內暖氣的原因,她的臉紅紅的,讓人想起仲春開遍了山野的櫻花海。
她輕輕笑了笑,一如窖藏了幾十年的春風,醉得叫人瞥不開眼。
“這不是沒發燒嘛。”
她如是說到。
自家這城門,今晚怕是要被她給撬個一干二凈。
蕭獻微微嘆了口氣,隨后又笑了出來。
大師真的是...這倆人怕不是串通了好了要在今天把自己吃死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木盒。
也罷了。
“隨你吧。”
他站起身,朝著廚房走去。
“想吃點什么?”
“苦瓜燉魚嗎?”“唔...苦瓜燉魚吧。”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你還是一點沒變。”
蕭隊長笑了笑,卻發現一只手沒法系上圍裙。
“我來幫你!”
像個小朋友一樣舉了下手,陳醫生麻溜地跑到了他的身后。
感受著從背后傳來的觸動,蕭獻有些感慨。
“大學那會兒,好像我們也是像現在這樣,你負責掌勺,我負責系腰帶的吧。”
她這么說著。
“不過現在——”
陳尹若從他的身后蹦了出來。
“我也可以幫你下廚了。”
她作勢要去搶蕭獻手里的鍋鏟,卻被他高高地舉了起來,任憑她怎么蹦跶也夠不著。
“去去去,邊玩兒去。”
蕭獻把嘴上嚷個不停,實則趁機吃他豆腐的陳尹若趕了出去。
“上次我還聽你們同事抱怨過你的廚藝。”
“你來的話——”
“這魚怕是沒法吃了。”
陳尹若沒有吭聲,只是抄起了一個小枕頭扔在他臉上。
眼瞧著蕭獻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鍋里,她就勢往他平時睡的床上一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老實說,并沒有那種言情小說里寫的讓她怦然心動的味道,反而還有點臭臭的男人味。
她抱著蕭獻臭臭的枕頭滾了一圈。
不過,這種感覺也不壞。
她又笑了起來,看起來傻乎乎的。
聽著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做飯聲入眠,真的很讓人心安。
這種讓一個在戰場上無所不能的硬漢,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幅無可奈何的、近乎寵溺的妥協永遠是一件及其有意思的事情。
上癮程度大概跟狂扁刁難自己的上司旗鼓相當。
她把腦袋枕在自己光潔的手臂上,懷里抱著他臭臭的枕頭,一手撥弄著自己散落了一床的青絲。
就這樣慵懶地躺在床上,用迷離的眼神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的高大背影,她發現自己越發沉淪在這個男人的溫柔里了,一如當年還尚且青澀的自己。
少女時代的心事仿佛和她的身體一樣誘人而神秘,那種羞澀的期待和躊躇,如同被時節里特有的楊梅所勾引的欲望一樣,明明知道酸酸的甜不起來,輕咬一口,整個人就會牙齒發酸地顫抖起來,卻還是想洗干凈捏在手里,瞅著那動人的嫣紅,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去。
汁液綻放后,讓整個口腔都感受著梅雨季節后的熱情與酸澀,一定會十分滿足吧?
這么想著,笑著,惴惴不安著,她終究帶著疲憊緩緩沉入了夢鄉。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蕭獻叫她吃飯的時間了。
陳尹若揉著發脹的雙眼,光著自己的小腳丫,糊里糊涂地被他帶到了餐桌上。
魚是鱘魚,燒湯熬制,鮮嫩爽滑,用一個架子把鍋架在火爐上,苦瓜切片,新鮮入鍋,就著汁水先吃兩片魚肉,再舀上一兩勺鮮美的湯汁細品,湯味尤其清新而鮮美,讓人回味無窮。
這便是陳醫生從小愛到大的苦瓜燉魚。
她拎起魚片,含在唇瓣間吹了吹。
魚肉細膩嫩滑,她的唇紅潤嬌柔,盡管臉上有些擦傷的痕跡,但是對蕭獻來說,卻也無礙觀瞻。
餐桌上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
或許是因為尷尬,或許是因為在醞釀著什么,或許只是想靜靜看著對方小口嘬魚片的樣子。
陳尹若主動要求洗碗,蕭獻也沒有拒絕。
等到她褪下圍裙的時候,正好看見蕭獻自顧自地站在儲物柜的面前,用紙巾細細地擦拭著本就一塵不染的相框。
“原來你還會收藏這種東西呀。”
一只小手從蕭獻的身側伸了出來,取下了他存放在架子上的玩偶熊。
“本打算送給女兒的,沒想到她運氣不太好。”
“抱歉...”
“沒關系。”
他隔著玻璃,輕輕撫摸著相片上女兒稚嫩的臉龐。
“我一直很愧疚,沒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明明是別的孩子都有的東西。”
“有時候會看見她坐在幼兒園的門口,看著別人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發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每次看見這樣的她,我的心里就痛得厲害。
“其實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再去為她組建一個完整的家庭,只是遲遲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我不想讓那樣不負責任的女人再傷害她一次。”
“只可惜再等到我遇見合適的人,她卻先一步不在了。”
他摩挲著手里的相框,轉過身,正好和陳尹若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太遲了。”
一陣沉默。
面對陳尹若灼灼的視線,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撇開了腦袋,轉過身,小心地把照片從相框里取了出來,再在自己貼胸的口袋里放妥。
“我當時問你,為什么不跟他們一起下去的時候,你說的是假話吧。”
“你既然清楚,那為什么還要問。”
蕭獻捏著口袋里的木盒,聲音有些黯然。
“我并不值得你這么做,畢竟當年——”
“是啊,我為什么不跟他們一起到地下去?”
陳尹若打斷了他的話,但于其說是回答,更像是喃喃自語。
她攥著布偶的力道越發緊了。
“每個不愿意到地下去的人,心底都藏著一座囚籠。”
她把布偶熊塞回了蕭獻的懷里。
“你的在這里。”
她伸出手,環在了他的腰間。
“別動!”
似乎是預料到他的動作一樣,陳尹若喝住了他伸在半空中的手。
熱淚從她的眼角滲了出來,手上的力道卻更加緊實了。
“我的,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