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小樹林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味。
紀文踩在林間的土地上,震驚的發現,腳下原本松軟的泥土,此刻竟是被壓路機碾過一般,變得又平又硬。
姜澤便躺在林中央的一處空地上。
他的身下,是一個直徑十多米的環形土坑,土坑中間的地方,足有一米深。
紀文下了土坑,小跑到姜澤身邊,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雖然很弱。”
生伯還在山洞里給珞珞治病,若此時去叫他,卻不知會不會對珞珞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
紀文猶豫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起身抬頭向山上看去——
“對了,五色米!”
“五色米中的黑米,主生機和活力,說不定可以治他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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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文回到山上,從巖洞中摘來黑色果實,一路狂奔下山。
哪知他氣喘吁吁的剛走進小樹林,竟發現生伯不知何時,居然已從山洞里出來,此刻正蹲在姜澤身邊查看他的傷勢。
“生伯?你怎么會在這,珞珞呢?”
紀文連忙小跑了過去。
一天時間還未過去,這老頭怎么就出來了?
生伯并未起身,只扭頭看了他一眼,“珞珞沒事,還在山洞里,只是會一直昏睡到明天早上。哼,這幫人在島上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老夫若再不出來看看,這島豈不是就得被他們給拆了?”
“其他的回頭再說,你先看看他的傷吧。我聽那兩個家伙說,這人中了毒。”紀文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姜澤。
聞言,生伯卻是搖了搖頭,緩緩起身,“用不著費那力氣了。”
紀文呆了一下,“不用費那力氣?那豈不是說……他沒救了?”
說罷,他拽著老頭子的胳膊,急切的嚷嚷道:“你不是說死人都可以救活嗎?這人還沒死,怎么就沒救了?”
生伯側頭瞥了他一眼:“老夫可沒說救不了……只是,他與你非親非故,是死是活,與你何干?”
紀文默了一下,“我只是覺得這位大哥,人還不錯,就這么死了,太可惜了。”
生伯淡淡一笑:“沒什么可惜的。人各有命,今日他活下來,是命;隕落在這小島上,也是命。”
“可你明明可以救他,為何不救?”紀文怒視著老頭子,“你就沒聽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么?”
“老夫不知何謂七級浮屠。”生伯擼了擼下巴的胡子,淡淡的看他一眼,道:“老夫只知……這世上時時刻刻皆有人生老病死,緣聚緣散……要救人,總得有個理由。”
紀文深吸一口氣,抬頭瞪著生伯,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救他,我就是要救他!我紀文要救人,看的順眼便救了,需要理由嗎!”
生伯轉過身,靜靜的看了他片刻,噻然笑道:“既如此,那你自己去救吧!”
紀文一呆,然后揚了揚手上的黑色果實,驚訝的道:“我……我怎么救?莫非,是這黑米能治他身上的毒么?”
生伯笑著搖了搖頭,“他身上的毒已入命宮,和一身文氣混雜游走周身文脈,如今只剩文宮內一縷文念吊著意識。若不是他已悟到了文氣生靈的境界,此刻怕是早已斷氣。這黑米只對外傷有用,卻無祛毒之效。”
說著,生伯目光盯在了他臉上,一字一句道:“事實上,如今也只有你能救他……
當初為了救你,老夫花了大代價,調配了生死人肉白骨的藥液,為了調配這藥液,老夫早已把多年珍藏的所有名貴草藥全都用上了。
故如今,流淌在你身上的血液,便是這重文陸上最好的療傷祛毒圣藥,甚至喝了你的寶血,還能增進文氣……”
紀文倒吸一口冷氣,突然之間,覺得周圍一陣冷風吹得涼颼颼的,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那哥豈不是成了唐僧肉?”
生伯疑惑:“唐僧又是誰?他的肉有何特異之處?”
紀文撇了撇嘴:“唐僧啊……這說來可就話長了。總而言之,他是個沒什么實力,卻又體質特殊的家伙。傳說吃了他的肉可以長生不老,所以人人都想弄他一塊肉吃。”
生伯頓了頓,點頭看著他道:“你如今,可不正是那唐僧么?但你和唐僧不同的是,在這重文陸上,還沒什么人知道你的血液特殊之處。可今日……你若用自己的血救了他,一旦他將你的秘密傳出去……你可想過后果?”
說罷,生伯深深看著他:“如此,你還要用自己的血去救他么?”
老頭這思路……雖有些不近人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說的還是很有道理啊。
紀文陷入深思。
在西游記中,也不知是哪個家伙,把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的事給抖了出來,這才有了之后一路的劫難。
若因為救了地上這垂死的哥們,哥身上寶血的秘密被抖了出去……
紀文光想想,便不寒而栗。
這簡直是懷血其罪啊!
猶豫再三……
“他現在已經重傷垂死,不省人事……就算我用血救了他,他應該也是不知情的吧?”紀文看著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姜澤,心中一軟,“生伯,我的決定,不改了。您教我怎么用血救他吧?”
生伯沒有說話,只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了他片刻,“如果將來……你真的不后悔?”
紀文面不改色,毅然點頭:“男子漢大丈夫,說一不二,我紀文既已決定救他,他日不管什么后果,自是一并擔了!”
生伯笑笑,“即是你的決定,老夫也無權多說什么。救他的法子很簡單,割開你的手腕,讓他飲下你的血液即可。”
他說著,袖袍一揮,丟給了他一柄帶鞘的匕首。
紀文接過匕首,蹲下身,拉開右臂的袖子。
“噌!”
匕首離鞘。
看著手中泛著寒光的鋒利匕首,再看看自己白皙而纖細的胳膊,紀文突然有些犯慫,回頭朝生伯干笑一聲:“那個……生伯,要不,您幫幫我唄?”
這貨紅著臉低低的道:“我……我有點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