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睜開眼,長長吁了口氣,再伸個懶腰,只覺得渾身骨頭噼里啪啦作響。
他一扭頭,便看到生伯站在他身側,兩眼含笑的看著他。
“生伯,我坐了多久,怎么覺得渾身疼?”
生伯笑著朝他伸出三個指頭。
“都三個時辰了?怪不得。”紀文捏了捏肩膀,“我去摘五色米了。唉,這下島上又只剩咱爺倆了。”
他正要從琉璃臺上起身,卻聽生伯道:“是三天。”
紀文呆住,有些難以置信的轉身看著他:“三天?可是……為何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生伯笑了笑,卻反問道:“600個三等文穴,你都看清了么?”
紀文點了點頭,又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掌心:“600個三等穴的位置,我一個不拉的全部記下了。只是以我目前文宮內導出的先天文氣量,還暫不足以沖破所有三等穴。算下來,此次打通的三等穴,加上原來的,已足有245個。”
生伯眼中掠過一抹淡淡的精芒,頷首笑道:“很好。通穴之事來日方長,反正破開命宮前,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來打通剩下的三等穴,不必急于一時。”
“等等……破開命宮前打通剩下的三等穴?”
紀文馬上察覺到這句話不對勁的地方,他看著生伯直皺眉道:“如今我文宮內殘留的先天文氣,僅剩30息,這三等穴可還剩355個,哪里夠沖穴啊?”
紀文沖穴時發現,每沖開一處文穴,再沖擊下一處文穴時,便需要累積更多的文氣。似乎每沖破一處文穴,剩余的文穴穩固度,都會得到加強。
生伯看著他,撫須笑道:“先天文氣不足,不是還有后天文氣嗎?”
紀文瞪著眼道:“老頭,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打通140三等穴,就耗光了我這一年來,日夜苦讀積累的70息文氣,若要打通剩下的355個……”
他伸出指頭數了數,膛目結舌道:“那豈不是還得三年!?”
等等……三年?
這么巧?
紀文突然狐疑的看向生伯,晃著指尖朝他叫道:“那天我們玩筆仙,是你在搞鬼!?”
生伯一臉我就是做了又如何的得瑟表情,口中卻道:“什么筆仙?我做了什么嗎?”
紀文無語的看著眼前的老頭,氣哼哼轉過身去,道:“這文氣在我身上,我愛啥時候破宮就啥時候破宮,你管的著?等我把剩下的30息先天文氣都導出來,哥當著你的面破給你看!”
生伯一臉賊笑的看著他道:“誰說我管不著,老夫話便在這撂下了,你小子身上600三等穴未全通之前,若有本事破了宮,老夫從今往后叫你爺爺都行!”
紀文心中頓時一突,指著他憤憤的道:“你……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
生伯笑瞇瞇的挑了挑眉,“你自個看看胸前。”
紀文深吸了口氣,低頭拉開自己胸前的衣襟。
只見三枚勾玉狀的紅色印記,呈順時針方向排布在心臟位置上,在三枚印記交界的中間位置,還有一顆黑色十字星紋。
“這……這是啥玩意?”
生伯得意洋洋的擼了把山羊胡:“此乃‘守宮咒’。”
紀文一臉懵逼的吐槽:“哥一大男人,用的著守那玩意……?”
生伯自然不明白他話中之意,繼續道:“這守宮咒能鎖住你的命宮,在你體內600三等穴未全通前,這道文咒,將牢牢堵在你沖破命宮的文脈關隘面前……”
“只要你體內所有的三等穴一通,屆時,這文咒將自然散去。”
他深深的看著紀文,神色凝重的警告道:“這道文咒蘊含著莫大的文力,乃是一道靈文秘咒,你自己千萬不要試著去強行沖破……”
“任何人挑釁這道文咒,都將付出代價!”
紀文欲哭無淚。
那感覺,就好像自己在游戲里辛辛苦苦做了一年任務,眼看就要到了收獲任務報酬的時候。
結果……系統特么突然把任務從普通難度,一下子提升到地獄難度!
生伯笑著走到他身邊,語重心長的拍著他的肩膀,一臉欠揍的表情道:“生伯第一天就跟你說過,文道一途,不在朝夕,乃水滴石穿之功……”
“別想太多了,來,先去巖洞里把今日份的五色米摘了,老夫餓了。”
紀文:“……”
.
春去秋藏,寒來暑往,歲月如梭。
兩年后。
這日,生伯將紀文叫進石屋,手里拿著一條灰色的發帶,語重心長的道:“臭小子,老夫對你的身份一無所知,只能將遇上你那日,作為你的生辰。依著你的骨齡算,今日,你便滿十五了。”
“現在,老夫便親自為你束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兩年過去,紀文已經長成一個身材高瘦,長發披肩,眉清目秀的小伙子。
紀文跪在生伯面前,低著頭任由老人面色凝肅的給他將長發扎起。
束完發,生伯一字一句的看著他道:“束發而就學,學大藝焉,履大節焉。束發后,你便到了該進文院的時候了。從此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凡事都由著性子胡鬧……明白了嗎?”
紀文一呆,抬頭看著他,瞪大了眼睛:“生伯……你要我走?”
生伯搖頭嘆息:“你來重文陸已三年。這三年來,能教你的,老夫都已經教給你了。這小島對重文陸來說,算得上世外桃源,在這里,你可以無憂無慮的學經,正念。
但文道并非死讀書,這些經義道理,都得靠你自己去悟。若一直呆在這島上,經文中的文道至理,你就算一輩子也悟不出所以然來。最重要的是,老夫預感自己天壽將至……”
紀文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打量起眼前的老人。
跟三年前第一次見面相比,這兩年來,老人的確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衰老下去。
傳說得道高人都能準確預知自己離開的時間,難道生伯已經預感到自己仙逝的日子了?
這三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和這老頭斗嘴的日子,仿佛一天不調侃上幾句,心里便不舒暢。
可是突然有一天,老頭居然告訴他……他要走了?
不知怎地,想到眼前的老人即將離去,紀文便悲從心來。
他紅了眼眶,當即朝著生伯重重的連著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