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蘇白鷺是被餓醒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餓肚子的滋味。
起床，下意識朝廚房走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精壯的背身，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結實的肩膀，腰身勻稱。
隨意的系著一條圍裙，脊背上還沾著點汗珠。
像是聽見聲音，男人扭頭看來，凌亂的黑發下，略顯稚嫩的面孔噙著笑意。
“醒了？”
“看窗外。”
蘇白鷺下意識朝外面看去。
淅淅瀝瀝的小雨，給窗戶蒙上一層細紗。
“每個城市都會下雨，就像我每天都會想你。”
端著盤子，蘇南擱上一束還沾著水滴的白蓮，輕輕放在桌上。
“不客氣，和你的裙子很配。”
做完這一切，他順手拿起襯衫搭在身上，在女人怔怔的視線內回了房間。
蘇白鷺默默盯著桌上的餐盤。
腦海中多出幾個問題。
比如，只是切個面包而已，有必要開火嗎？
比如，那朵自己精心照顧了幾個月的雪蓮，為什么躺在桌上。
再比如，剛才那個人還是不是自己熟悉的蘇十六。
她深吸一口氣。
強忍住殺人的沖動。
拎上包朝門外走去，路過對方臥室時淡淡道：“今天不要遲到。”
“你會在教室門口等我么？”蘇南打開門，已經換上了一套整齊的校服。
“應該……會吧。”蘇白鷺嘴角微揚，笑容中略帶殺意。
咯吱。
那是拳頭緊握的聲音。
……
……
土味情話這東西，蘇南已經很多年沒用過了。
主要是條件不滿足。
自己窮的掏不出五百塊。
看那女人隨時會踹自己出門的架勢，他只能另辟蹊徑來緩和兩人間的關系。
做飯這種事情，可以做，但不能多。
物依稀為貴。
重點是過程，而不是真的要做點什么美食。
好在這副身軀的資本還算不錯，蘇南可以打八分。
順手將白蓮揣進書兜里，正因為貧窮，才要學會節儉。
跟著記憶中的路線，他只花了二十來分鐘，就已經看見荒木鎮初級神學院的大門。
“畢業屆。”
找清楚教室的方向，他大搖大擺的跨了進去。
然后……
看見了講臺上的熟悉身影。
對方也看見了自己，只是瞬間就移開了視線。
蘇南揉著胸口，表示壓力有點大。
蘇白鷺，是自己的講課教授？
該死，這么重要的信息，記憶里居然沒有。
沒來得及等他多想，上課鈴就跟催命似的叮當作響。
“今天不講新課，咱們復習一下上個周的知識。”
蘇白鷺坐在椅子上，儀態端莊，修長的手指捋了捋鬢角，她輕聲道：“上次講過，南部神主性格堅韌，不易被凡人打動，其中有較為出名的七十九山兄弟神。”
“左邊這位同學，你回答一下七十九山兄弟神以哪位神主為首？”
男生站得筆直：“鳳凰山神主。”
“右邊這位同學，你回答一下鳳凰山神主的喜好。”蘇白鷺點點頭。
女生有些害羞的埋著頭：“梧桐木，羅天葉。”
聞言，蘇白鷺將目光投向后方，看似隨便挑了一位學生：“你，起立。”
蘇南老老實實起身。
女人眼底泛著寒光：“說一下，這七十九座山都叫什么名字。”
蘇南：？？？
自己昨天好歹也算溫習了一下。
但這問題就跟梁山一百單八將的名字一樣，書上確實寫了，誰閑得無聊會去背啊？
你能說出世界第三高峰的名字么？！
“答不出來？”蘇白鷺溫柔一笑。
“上午站著聽課。”
……
……
課程足足持續到正午。
蘇白鷺端起茶杯潤潤嗓子。
心中略帶得意。
弄臟我的湯匙，毀我蓮花，有你好受的！
雖然那場景的確不多見。
說的話也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但——
真把自己當成無知小姑娘了？
她假裝不在意的看向蘇南，想知道對方有沒有后悔做出那些舉動。
“……”
“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和其他姑娘都不太一樣。”
蘇南面帶困惑。
他同桌的小姑娘托著下巴。
“抱歉，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
蘇南嘆了口氣，手掌翻轉，掌心多出一束白蓮：“你看，分明沒有顏色，就是說不出的好看。”
手掌在空中越過。
白蓮已經插在了姑娘的發間。
“原諒我的冒昧，但我認為它只有戴在你身上，才能顯得不那么憔悴。”
“這是寒雪蓮，很貴的。”姑娘羞澀的碰了碰花瓣。
“美麗是無價的。”蘇南認真糾正對方。
“謝謝，你要不要偷偷坐一會兒，站著會很累吧，蘇教授也是，提這種問題，根本就是在難為人嘛。”小姑娘捂住臉，耳畔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喀嚓聲。
蘇白鷺臉色平靜。
手中的水杯出現了一絲裂縫。
貝齒緊咬。
不能發怒。
作為半神。
自己才不會跟一個凡人一般計較。
“不用，站著才能看見更好的風景，哪怕累一點也無所謂。”蘇南聳聳肩。
“流氓。”小姑娘啐了一口。
“……”
“下課。”
蘇白鷺起身，抱著教材出了門。
眾學生一臉懵逼。
蘇南順手把蓮花從姑娘腦袋上抽出來：“不行，白色太素了，我覺得你更適合別的。”
姑娘：？？？
無聊解解悶罷了。
蘇南可不會真傻到隨便送東西，優秀的男人從不隨意留下證據，特別是在聽對方說這東西很貴之后。
節約是傳統美德，不能丟。
當然玩鬧歸玩鬧，關于蘇白鷺講的課程，他還是在認真聽的。
這些都是關系到自己能否在這方世界立足的基礎知識。
比如畢業。
其實很簡單，只要你敢跟著教授去侵蝕之地走上三分鐘還能活著回來，找書苑 www.zhａoｓｈｕyuan.ｃom 畢業證書雙手奉上。
畢竟靈力是不會騙人的。
說要你三個時辰內死，就絕對不會超過一秒鐘。
初級神學院也不會在乎你供奉的是那尊神主，飛升提升了多少實力。
它創建的目的，就是為了培養更多的普通人，能在二三十年后成功活下去。
門檻極低，能呼吸靈力不死即可。
至于培養精英，那是中級以上神學院負責的。
“開玩笑，小學畢業哪夠。”
蘇南始終相信，學歷這種東西絕不嫌棄高。
特別是在這武力為尊的世界。
不需要考慮專業對口，畢業后的工作壓力。
只要你夠強。
去侵蝕之地隨便轉轉，撿點破爛回來都是錢。
全民飛升，這是屬于半神的時代。
蘇南決不允許自己落在后面。
所以，拿到中級神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勢在必行。
同樣是畢業，兩者的難度完全不同。
如果前者是簡單人機。
后者更像是單人專家煉獄模式。
跟隨教授前往侵蝕之地，取回你認為最珍貴的東西……連個標準都不給，逼迫所有學生全力以赴，甚至以死相拼。
“努力再努力。”
喊著口號，蘇南趴在桌子上，重新連接上境的那具神骸。
這副模樣落在別人眼里，就像是剛剛下課就迫不及待的尋訪周公去也，在充斥著緊張氛圍的教室里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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