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善住的地方不大,三兩間用木板拼湊起來的房子,被籬笆圍著,算是個小院子。
“你暫時就住那間房,里面被子什么的都是現成的,不用擔心不干凈,每個月我都會拿出去曬曬的。”
孫善指著最左邊的屋子說道:“平時就和我一起吃,如果你不滿意伙食,可以自己去買,不過別忘了給我帶一份就好。”
王陸想著那一百兩銀子,斜眼看著這老頭。
孫善嘿嘿笑了,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將裝黃酒的壇子打開,聞了一下味道后,搖頭晃腦的回了院子。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吶~”
王陸聽得眼角抽搐,卻沒繼續糾纏的意思。而是徑直走到之前說的屋子里,將背后的衣服放下,從懷里拿出一張寫滿了小字的紙來。
放在手上仔細檢查一遍后,發現沒有錯處,便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孫老,我要去買些東西!”他在外面叫到。
“買什么?燒雞嗎?我知道縣城里有家鋪子手藝不錯,價錢也公道,咱們快去吧。”
孫善捧著酒壇子小跑出來,眼睛賊亮賊亮的。
“不,去買些練功的藥材而已。”王陸后退了幾步,和他拉開距離。
孫善眼里的光迅速暗下去,擺手搖頭道:“哦,從這里出去后左轉,再直走三條街,你會看到一個賣藥的鋪子,那里掌柜姓張,是個死摳門的,你去買藥材,記得殺價。”
說完便轉身回了堂屋。
王陸開始習慣這老頭的不靠譜,獨自一人離開了這里。
按照孫善所說的路徑,他走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藥材鋪。
“店家,我想要買些藥材,不知道你這里有沒有!”王陸站在鋪子門前叫到。
這里彌漫著一股很濃的怪味,和熏香夾雜在一起,聞得人頭暈。
正在整理柜子的掌柜,見到有客人上門,連忙停下手中動作,轉身嘿笑道:“有的,有的,我這鋪子里人參啊,靈芝何首烏什么的,通通都有,而且年份還不低。”
王陸不接話,而是將紙條拿了出來,“按照這上面的東西給我抓藥。”
掌柜連連點頭,將紙拿過去一看,片刻后耷拉著臉道:“客人您這些藥材我這里正好備著,請稍等片刻,我去給您抓來。”
看著他前后兩種截然相反的神情,王陸估計是自己要的這些東西應該不怎么值錢,沒什么利潤。
見掌柜忙碌,他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時外面又來了個人,王陸一看,還是個見過的。
正是之前來時,被孫善救下的少年。
“張掌柜,我來給娘抓藥了,錢記賬上。”
掌柜沒好氣道:“等會兒,我正忙著呢!”
少年撇了撇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王陸,思索片刻后,上前道:“你就是孫老頭的遠房侄子嗎,我叫黑狗子,是他八年的鄰居。”
王陸正要回話,這小子便將頭扭到了一邊,顯然不想再繼續說什么。
倒是正在忙碌的掌柜聽到他是孫善的侄子,將原本克扣了一些的東西,重新放了回去。
王陸被黑狗子的態度弄笑了,他還不至于和一個孩子置氣,搖了搖頭繼續等待起來。
沒過多久,張掌柜抓好了藥材,十個油紙小包并排放在柜臺上,他一一稱重后,對王陸笑道:“承惠,一共十四兩銀子。”
王陸直接從懷里拿出銀票遞了過去,張掌柜一看面額,有些頭疼的說道:“還好我之前在錢莊換了些銀子,不然還真找不開。”
將銀票接過去后,他開始在柜臺下面翻找起來。
一直看著這邊的黑狗子眼睛很尖,他看不懂銀票上的字,但從掌柜的態度來看,應該是很多錢。
“喂,借我些錢怎么樣?等我找到了爹,立刻雙倍還給你!”
王陸轉過頭,呵呵道:“我為什么要借你?而且,你又怎么知道你一定能找到,萬一你跑掉了,我的銀子豈不是打水漂?不行不行。”
好歹是孫善認識的人,他多給了幾分容忍。
黑狗子聞言急聲道:“我一定可以找到的,你相信我!”
“不好意思,我相信不了你!”
王陸拒絕的很果斷,此時掌柜從柜臺里拿出了一個鐵盒子,將其打開后,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銀子,以及許多銀票銅錢。
黑狗子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沒有繼續糾纏王陸。
“扣除藥錢,一共找你八十六兩,客人收好看好,出了店門,我可就不管了!”
張掌柜呵呵笑著,將盒子蓋上,擋住了黑狗子的目光。
王陸將錢點了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收好后提起藥包離開了鋪子。
待到他走遠,張掌柜轉頭才道:“你每次來找我抓藥,后來都是孫老頭給補上的,要我說啊,別去找你那什么爹了,在城里好好找個活計,安心過日子不好嗎?”
黑狗子強行將目光扭轉,讓自己不去看那個鐵盒,梗著脖子道:“我一定可以找到我爹的,到時候有錢了,欠你們的加倍還了就是!”
張掌柜嘆氣的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你心安理得,接受孫老頭幫助的理由啊,他是個好人,但你不能將別人的好心當做理所當然。
而且,城里安置所的那些小孩,每個月就指望孫老頭去送米面呢,在你這里多花一些,他們就要少吃一些,你也忍心和一群沒爹娘的孤兒搶東西?”
黑狗子面紅耳赤,“藥我不抓了!”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張掌柜搖了搖頭,還是將這小子需要的藥材抓了,準備等下親自送過去。
正忙碌著,又有人走了進來。
他有些嘀咕的轉過身,心想今天怎么這么多客人上門。
然而眼前寒光一閃,張掌柜只覺喉嚨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帶著血的手將那個裝錢的盒子找了出來,提在手中往外面走去。
……
王陸回到孫善的住處,便見著這老頭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手里捧著酒壺,時不時喝上一口。
雞骨頭散落在地面,香味還沒散去,聞著讓人直流口水。
王陸搖了搖頭,懶得和他搭話,徑直回到了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