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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悲傷

小說:時光的意義 作者:原子之歌

  一天,叔叔打電話來,說你爸快不行了,你回來一下。

  回家的路上,鳴遠碰到媒婆。媒婆紅著眼說他當初吃了藥都挺好的。不要停了藥就好啊,弄成現在這樣。他跟我說他也舍不得…

  鳴遠覺得自己成了罪人。他本想說就算繼續吃藥也只是延緩,治不好的。但他什么都沒說。

  到了家。鳴遠看到父親身體干煸的嚇人。他正閉著眼,躺在床上,手里拿著冰凍的礦泉水降溫,旁邊開著電風扇。他已經說不清話了,只能呻吟,時不時吐一點帶血的渾水。旁邊放一個桶接著。

  母親的嗓子啞了。原來昨天晚上父親走著走著就要倒下,她拼了命扶住,并大聲喊叔叔來幫忙。她喊了一晚上沒有人來。她的嗓子就啞了。鳴遠說你就不會先把他放下。她說怕放下他就死了。

  父親這時忽然喊他。原來是叫他換一瓶礦泉水。他手里拿的不冰了。

  母親說堂哥鐘祥今天來看了,他叫你到家后去跟他商量一下。

  鳴遠去叫大叔叔一起去堂哥鐘祥那里。

  鐘祥說二伯去看了他爸,問了一下情況。你爸說要土葬,不要火葬,怕疼。最好埋在爺爺那里。

  鳴遠同意土葬。大家說好第二天去找墳址,需要請一個風水先生。鳴遠說他舅舅懂這個,可以請他來。

  他打電話給舅舅,結巴的說他爸得了癌癥,快不行了。讓他來選墳址。舅舅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鳴遠讓慧萍今天帶著孩子去看一下他父親。

  舅舅很早就到了。鐘祥也來了,他們三個一起去山上。先看了爺爺那里,舅舅測了風水,說位置可以,合他的命。但是那里泥土太少。鐘祥說再去另一座山看看。

  他們最后選定了二伯老家后面的那座山的一個位置。鳴遠一個人在那里跪下,說,“爸,你就在這里安息吧。請山神照顧好我父親!”他磕了個頭。

  中午,慧萍帶著女兒希希來了。希希走到父親跟前,鳴遠說希希來了。父親嘴里喊著“希希”,并激動的伸出干枯的手摸她的臉。

  姐姐下午來了。一聽姐姐來了,父親擠出了他一生中最后的一絲微笑。姐姐用毛巾給他洗臉,擦洗他的胸口、手臂和肚子。他的肚子空洞洞的可怕。鳴遠忍不住哭了…

  父親不吐了,也不翻來翻去了,也不呻吟了。他已沒有力氣做這些動作,他就平靜的閉著眼睛躺在那里。這時只有鳴遠,母親和叔叔在,當他們發現他快沒了呼吸,就哭著喊著叫醒他。他說了他這一生最后的一句話“不要吵我。”

  他終于拉屎了。他曾說過他都不知道他多久沒拉屎了。母親給他清理干凈。

  晚上,鳴遠一直守在父親跟前,看他平靜的睡著,關注著他的呼吸,似乎在看一支將要熄滅的蠟燭。母親說讓她來守一下,換他去洗澡。

  晚上9點多,他在樓上洗完澡,正下去。母親急切的叫他去樓上搬門板下來。他明白,屋里忽然少了個人,父親去了另一個世界…

  他激動的去搬門板,下來看到父親還躺在那里。母親說剛才發現他不對,就叫鳴遠下來看,沒答應,她又去叫叔叔。叔叔說聽到“播的”一聲,他父親就走了。他和叔叔把父親抬到大廳里的門板上。

  又請了人來給父親穿上花衣服。

  他給慧萍發消息,說我爸走了。她馬上來問怎么這么快。

  他又跟公司的領導請了幾天假。

  接下來三天是辦喪事。擺酒席,做法式,做墳墓,下葬。合棺前,法師讓家屬最后看死者一眼。鳴遠,慧萍和女兒,姐姐和她的兒子,一起圍著棺材走一圈。女兒竟然不怕,沒有哭。

  父親埋在了二娘的墳墓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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