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1日，冷晴。
戚虬緊了緊風衣的領子，微縮著手，朝老爺子的書房走去。
進門的時候。
剛好遇見兩個訪客出門。雙方頷首撫胸，互致了一禮。戚虬主動讓開道，禮貌地請客人先行。
轉身，就在這兩人背后。戚虬漆黑的眼眸里，卻有明顯的冷意流露！
金發，藏在禮帽和冬衣下只露出些許。但是雙方照面的時候，其中一人的碧眼鷹鉤鼻，卻讓戚虬看了個分明。
這是個法斯人！
白皮金發碧眼鷹鉤鼻！這是法柯斯坦的主體民族法斯人，最經典的形象特征。戚家的海貿生意，主要是做茶糖等大宗特需農產品。貿易旺季在夏秋兩季。
大冬天的，這白皮來干啥？！
戚虬跟著管家進了書房。
福生管家給戚虬上了茶后，又跟老爺子低聲嘀咕兩句，便走了。
書房里，只剩下爺孫倆。
“先出去的老白，是法柯斯坦領事館的曼伯丹參贊。另一個是蘭坊使團的人。咱們家的茶糖生意，走銷法柯斯坦。
現在是這位曼伯丹參贊，在居中聯系。”
（老白，是華族對白皮異族較為中立的稱謂。在語境上，更接近老美、毛子、歐洲佬之類。而不是尼哥。）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解釋。
反正老頭子的話，讓戚虬松了一口氣：戚家人不曉得系統的事。在這個節骨眼上，把異族堂而皇之請到族長書房……
這里面的聯想，有些觸及戚虬的底線了。
不能當華奸的底線！
還沒等戚虬說話。
老爺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小三兒。最近傳來的消息，可有些不好啊。”
“爺爺，什么消息？”
“府城那幾家的不消停，就不說啦。龍西城的那邊，武江郡靖國府的靖國旅，全軍出動剿匪。8-10日內，會抵達昌河。
小三兒，這消息你有聽說了嗎？”
嗯？
聞言，戚虬一愣：我的情報機構還在搭架子啊！這些本土情報，以前不都是你或者五叔給我的嗎？
你沒說，問我知不知道干嘛？
戚虬干脆道：“爺爺，想問啥你就直說吧。”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戚勇泉的意料。
老頭子原先料定：能將小三兒扶持到現在這個規模，他的外部助力，信息情報渠道不可能比窩在柳陽一縣的戚家差。
怎么，猜錯了？
算了，火燒眉毛顧眼前！
爺孫倆，哪有什么好勾心斗角來回折騰的。老爺子將一份資料遞給戚虬，接著說道：
“龍西的消息，是確實的。小三兒，靖國旅是正規軍，一個旅有7000人馬。你，可有什么應對的法子？”
原來是這個啊！
戚虬翻著資料，隨口吐槽道：“來得可真夠慢的！”
蛤？
戚老爺子有些惱怒：7000正規部隊，重兵壓境。你就給我這個反應？
玩過家家酒吶！
“小三兒！兵事慎且危！”
老爺子疾聲厲色道：“靖國軍和治安團練不一樣。他們是有炮兵的正規部隊。不是百十號人的小打小鬧能比的！”
穩重一生老海狗。
戚虬對靖國軍漫不在意的態度，老頭子心中相當不解，還多了幾分提心吊膽。
能在一月之間，打下一番局面。小三兒這個孫輩，確實叫他刮目相看。但也僅止于此了！滿打滿算一個月，難不成你還能空手變出，能吃下一個正規旅的人手？
老海狗折騰了一輩子。但現今的戚家，哪怕是面對生死關頭，全力以赴。最多也就能頂住一個團的兵力。
兵戰兇危！
他心想：小三兒莫不是膨脹了？
戚虬很淡定。
第一份情報分析出爐后。就昨天，菊座已經給他打過預防針了：這些封建反動勢力，有可能調動地方駐軍，對他進行報復反撲。
心里有底！
戚虬自然氣定神閑：“爺爺是想問我，有什么底氣應對靖國軍？”
戰略上藐視敵人。
戰術上要重視敵人嘛！
大敵當前，要做好內部的統戰工作。統一我方的思想，確立堅定的戰斗意志。
避免豬隊友，也要避免隊友變豬。
這很重要！
戚虬起身，很干脆的說道：“眼見為實！爺爺，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底氣何在！”
單憑嘴炮，沒有干貨。
怎么可能說服得了，一個肩負整個家族興亡的老人精？
……
甲子谷。
這座小山谷，三天前就被圍起來了。飛鳥難入的那種！
甲子谷距離戚家園約莫六七里地。打完昌河王家，將后續接收王氏遺產的工作交給戚家后。戚虬的部隊就撤回柳陽縣，開始新一輪整編。
甲子谷，被菊座選中，成了屯兵駐地。
十一月下旬，早晚見霜。
爺孫倆，在谷里走著。
老頭子一身黑綢夾棉襖。三少爺一身黃呢子風衣。往那兒一戳，擱這山谷里全然格格不入。
很顯眼！
散熱，一直是火藥動力槍械的重要課題。機槍連續射擊的發熱量有多大呢？
馬克沁4L冷卻水。
一分半鐘就能蒸干！
當年毛子冬天用馬克沁，直接往冷卻水里加冰的哦！
所以哪怕是寒冬臘月。訓練陣地上機槍一響，槍管和散熱銅片上，就呲呲冒熱氣。一通連續射擊后，機槍手都的光著膀子的。其他人即使有穿衣服，也都只是穿著白背心。
山谷里的訓練，熱火朝天。
“爺爺你且看，這，便是我的底氣！”戚虬大手一揮，相當豪邁的說。
“小三兒。”
“你這兵，確實是好兵！”
戚勇泉捻著花白的胡子，疑惑道：“精壯強悍，井然有序，且躍然爭雄。是為樂戰之兵。帝國精銳，也不過如此。
但你這，也不過三四百人馬？”
戚虬章口就來：“我此處，確實只有400人……”
戚勇泉一聽，還以為他還有別部兵馬！
世上的事，說真話大抵是沒人信的。真要告訴老頭子，我有系統，可以殺人暴兵？
怕不是要節外生枝！
反正只要不打敗仗，不打入不敷出的虧本戰。他的部隊規模，鐵定是要擴張的。也省得以后浪費唇舌。
正好，新一輪機槍訓練要開始了。
戚虬遞了個望遠鏡過去，又伸手一指：“爺爺，你用這個，看著南坡。”
“來來來。”
“我來看看你小子到底藏了什么神仙寶貝？”
嗵！
嗵嗵嗵！
嗵嗵嗵……
哈奇開斯重機槍特有的射擊聲，遽然響起。
隨著一段段長點射、掃射的節奏。尺許長的槍口焰噴薄而出。副射手手里的剛性彈鏈，一節接一節，被機槍吞噬。
小拇指長的彈殼，灑落一地金燦燦。
幾百米外的甲子谷南坡。
南坡上充當人靶的，帶枝葉的樹樁子。被密集的子彈，掃得花枝亂顫。樹樁背后的黃土坡地，被超音速飛行的子彈命中，濺起一行行二三尺高的煙柱。
這割麥子般的場景，已經叫戚老爺子有些看呆了。
但是還沒完！
咻咻咻……
咻咻咻……
流火飛蝗般的子彈，形成彈幕。
從戚家爺孫倆頭頂上飛過。又越過了前方機槍陣地的頭頂，像激射而來的水幕一般，一頭扎進了南坡的樹樁群當中.
超越射擊！
火力，來自身后的機槍排陣地。
機槍排15挺哈奇開斯齊射火力落地的一瞬間，整個南坡煙霧彌漫！
超越射擊，是高階機槍戰術。
重機槍利用更大的射程，和火力持續性的戰術。在重機槍遂行超越射擊時，子彈的飛行彈道，是曲線的。因此能夠越過處于同一水平面的友軍，在射程內，協同友軍打擊同一目標。
亞瑟前面抗傷害，
魯班伽羅后排收割。
遂行超越射擊的重機槍陣地，差不多就是團戰后排火力的意思。。
戚虬言語中略帶些得意：
“爺爺你看我這火力，可是能以一當十？”
額……
戚勇泉老爺子，沉默了。
雖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但是，為人父祖，怎可能不給自家的麒麟兒，撐腰兜底？
老四家這小子，旬月間招惹下這潑天的風云。性情大變這些且不說。原本戚老爺子，已打算割讓利益，給戚虬換一條抽身的退路。然后，由他自己來收拾手尾。
但，看現今這情形？
老海狗心中稍加籌算，便已明了：即使傾盡戚家海陸之力，也無法左右此等局面啦！
戚虬以為老頭子被鎮住了。
在用昌河城之戰的經驗值擴軍之后。部隊在菊座的主導下，重新進行了整編。
以哈奇開斯5人機槍組為核心。每個步兵班，編列一個機槍組，兩個三人戰斗組，找書苑www．zhａosｈuyuan．com 加上班長。合計12人。每排3個班，共計37人。
不設連級單位。
另外戚虬的直屬排，編成火力支援單位。5個機槍班，每班3個機槍小組。80人的編制，是系統對排一級單位，允許的最大編制。
10個排，1個火力排。
將軍級大佬一處手，就知有沒有！
在沒有過分影響部隊機動能力的前提下。總共450人的部隊，在編制表里塞了45挺重機槍。平均10人一挺機槍的火力水準，已經達到二戰步兵的水平。
火力，相當逆天！
以為戚老爺子被機槍兵鎮住了。戚虬淡然安慰道：“爺爺，你安心好了。”
老爺子花白的眉毛皺了皺。
終究沒說話。
戚虬又道：“爺爺，我有個事和你商量。”
“哦？你說。”
“是這樣的。
這機槍啊，還是挺重的。裝備機槍后，部隊的機動能力，還是受到了限制。我需要家里給我弄一支可靠人手，隨軍協助搬運。
打仗，不用他們上前線的。”
“可以！”戚泉勇不帶猶豫，同意了。
這個要求，擺明了是要長途行軍作戰的。老海狗不是看不出來。但那又如何呢？生死由命，成敗在天吧！
大不了，全家再次下海討生活！
（注：為規避馬克沁的帆布彈鏈專利，哈奇開斯用的是彈板。7.7口徑的Mark 1型，用的是30發彈板。彈板是可以首尾相接連起來，進行持續射擊的。學術名：剛性彈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