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是碳基智慧生命的共性。
好好的，就死了人。
戚家少爺在校場殺了甘家的城門官！
這消息，在柳陽這個小縣城里，絕對是勁爆大新聞——人命、殺官，再加上涉事兩方，分別是本縣第一豪強和本縣老牌世家。
這關注度，絕對柳陽縣熱搜第一！
盡管沒有廣播電視網絡自媒體。這條新聞依舊在柳陽縣的大街小巷、鄉村塢堡間傳播的飛快。僅隔了一夜，翻到11月1日的時候。整個柳陽縣，場面上的人物都知道這事了。
謠言和各種猜測，也是滿天飛。
戚家園。
這才一旬不到的時間。戚家園的議事廳，已經是第三次動用了——自戚家園落成，議事廳向來是一月兩次的閉門會議才會用到。
穿越者都是惹事精！
可惜。
一生大風大浪的戚老爺子，卻沒能想透這茬。
一支嶄新的、還未擦去槍油的李恩菲爾德NO4型，在與會者手中傳閱。議事廳里時不時響起“咔擦”的上膛脆響。
空槍激發傷撞針。
海商家族上岸的戚家爺們，倒是沒人干這種蠢事。
作為現場目擊者。
管家和掌管家族陸上武裝的戚二伯，一起匯報描述這兩天的見聞：……虬兒那兵，說實話，不動用島上的力量。打不過！六七十號人馬，精氣神不比法柯斯坦的精銳差。一水的連發步槍，鋼盔和炸彈。
那花花綠綠的衣裳，倒是不知什么來頭。
“才哥，你手頭可有小兩百人槍啊……”
“三叔怎么可能養得起這樣的兵馬？”
二伯戚英才的話才說一半。議事廳就一陣嘈雜。事情，確實有些超出眾人的想象范疇。
“那五股土匪，合計也得有兩百號人！”戚英才反駁道：“我在旁里看得仔細。三兒的行伍里，就三個傷號！”
“二公子沒看錯。”
管家補充說：“客棧里的消息，確實只有三個傷號。陣亡只有一人……三少爺并無避諱此事。后事還是交由我料理的。”
“老爺子。”
管家指指恩菲爾德，道：“三少爺交代的話，是問問老爺子，家里要不要換裝這款步槍。另外就是要家里提供糧草肉食。”
這才玄元1717年。
除開列強們的正規軍，列裝了彈倉式栓動步槍。各個非主要強國和民間武裝之流，能淘換到的，基本上都是單發步槍。或者是彈管杠桿步槍。
李恩菲爾德擱這會兒，絕對是先進武器！
戚泉勇卻沒理會這個天大的誘惑。
他直指核心問道：“福生，依你看，小三兒和這伙人馬，什么關系？”
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
這是首要問題！
戚福生沉吟許久。而后面帶不解，但又斬釘截鐵地說了四個字：
“忠心耿耿！”
“哦？忠心耿耿？”
“是！”
福生這雙招子，老海虎是信得過的。
“既然如此——要糧要餉，家里都給他。戚家，還缺不了那點銀子！”
老頭子嗓門洪亮：“老四能不能整出這只兵馬，我這個當爹的心里有數！現在！都說說，小三兒這是打的什么主意？”
戚泉勇，不愧梟雄！
議事的主題，畫風一變。成了族長考驗小輩？
議事廳里的聲調，一下子就沉寂下去了。一則這事蹊蹺到超出他們的見識范疇。二來，老爺子的家規很嚴；沒把握誰敢瞎說？
考題超綱怎么辦？
急！
在線等……
沉寂，持續了許久。
最終。掌管消息情報的戚五，提出了一個可能：失之東偶，收之桑榆？
“一支兵馬，一地給養。三兒……應該是想吞并甘家。難不成？他想用婚書作為條件，換取府城對我們吞并甘家這事進行背書？”
真的？
文人心真臟！
好一會兒，主位上的戚老爺子頷首道：“看看吧。”
“福生，小三兒要的糧草，你給他備齊……再多備下一份！”
然后，老爺子又指點著廳中幾個三代目，佯怒道：“老大！這幾個不成器的，都先扔到你那里喝海水！”
“洗不掉那一肚子草包，不許離島！”
“爹，我醒得了。”
老大戚英雄應諾，臉上不見一絲笑容。
小輩也許有疑惑：怎么沒來由的挨罵？但戚英雄身為家中老大，管著外海私島。能掌控戚家命脈根本所在的，豈會是個蠢貨？
又怎會聽不出這話外的含義？
……
11月的頭一天。
為了戚虬整出來的破事而開會、議論的，絕不止戚家園。
昌河城，三河府府治。
春風細雨樓是昌江城最大的娛樂場所。能用上春風細雨樓頂層暖閣的，絕非有幾個臭錢的行商、鄉下地主之類。
煙熏帷幕，地暖香閣。
暖閣之中。一中一青兩名富態男子，都只著貼身的月白細絲流花褂。半躺在錦榻上，聽著曲兒，一邊聊著些什么。
言語之中。這兩位，倒是不避諱懷中的女子。
“花皮軍的事，聽說了嗎？”
“若非六妹那事，家里一直盯著，怕是當做假消息咯。”
青年男子撓撓肚皮，又問一句：“那戚家想干什么？”
“什么戚家！不過幾個八輩子散不掉魚腥味的爆發戶！不過……倒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撐破了肚皮？”
中年男子的冷哼，透著濃濃的譏屑。
“這……六妹那事，卻作如何？”
“不礙事！就幾桿破槍，找書苑 www.zhaoshuｙuan.com難不成就敢翻了天？”
中年男子淡淡道：“既然那水鬼崽子命硬，便也作罷了——那只老海狗，還是識得進退的。”
“不然早不知生死了！”
“此事的利害，還是干系在你那個準妹夫身上。且等幾天。待你六妹她們從天京回來。再做了斷！”
……
關注此事的，當然不止這兩家。
作為當事的另一方。甘家，自覺老牌名門的威嚴遭到了不可原諒的挑釁。已經跳腳了。
而宋縣令。
就是柳陽縣的知縣大人。也在同一天，收到一份規整嚴合、一絲不茍；卻從沒見過的公文。
刨開前后屁話，公文的內容是這樣的：
……本使履任，上下膺服。柳陽縣境匪類叢生，于民生干礙極大。逼迫人命之事常有。而匪賊征糧于鄉，竟視為循例！
本使掌團練，清鄉衛境即為本職。
故，悉剿之。捕獲匪類共計二百有余，收繳各類違禁槍支一百三十七。縣境稍清。然，據諸匪供述。鄉間土豪劣紳多有勾結事。
今，援王太祖憲令：非國家經制之兵，而合有槍械、炮藥、甲胄諸禁者，皆視同匪類論處！本使將奉王令，以政府軍團練，清繳一切違禁持械之賊。以廓清縣境！
特，咨文備案。
……
“哼！賊喊捉賊！”
這種團練公文，怕是百年前才有的吧？吐槽完“最大的匪類就是你本家”之后，宋縣令突然意識到：
柳陽縣，要出大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