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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杭州亂局皆有源

小說:頑石的萬歷時代 作者:老山活著

  萬歷十年,即1582年五月,浙江杭州某駐軍發生了一場規模巨大的兵變。其實引發兵變,跟張居正曾經的一個錯誤決定分不開關系。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嘉靖年間有倭寇之亂,于是當地政府招募浙江平民組成新軍防御倭寇。

  倭寇之亂平定后,這支四萬五千人的新軍就變成了防汛軍,月薪自然不高。這符合情理,因為他們已無大用處。

  做出這個決定,埋下這次兵變隱患的就是張居正。萬歷七年時,張居正還在當政,某日,戚繼光的心腹如往年一樣來給張居正送土特產。張居正和他聊天時,談到戚繼光在浙江時的事情。不知不覺,張居正就想到了那支新軍。

  他給戚繼光去信說:“這支新軍也曾受過你的訓練,很能打。不過現在南北方都兵源充足,該節省應該節省,我覺得應該裁撤。”

  戚繼光回信謹慎地說:“這支軍隊的確很能打,倘若將他們遣散回家,恐怕將來難以駕馭。”

  張居正認為戚繼光分析得很對,歷來正規軍被解散后,士兵回到老家都游手好閑,成為社會不穩定因素。所以他考慮了一下,決定將士兵本來就不多的月薪削去三分之一。

  這并非理想的辦法,卻是當時唯一可行的辦法。張居正在做這個決定時,曾征求浙江方面多方意見,浙江官員全部同意。其實有人持不同意見,但張居正平時做事有些霸道,誰的意見和他不同,誰就是在挑戰他,因此無人敢吱聲。

  這些年,隨著海貿的迅速發展,大量的白銀流入中國,朝廷又不加以控制,大量發行銀元,導致通貨膨脹已經露出了苗頭,也就是貨幣已經開始貶值,浙軍本來就微薄的軍餉更加難以維持。

  萬歷十年五月,這些士兵們迫于生計,只好群起要求加工資。地球人都知道,正如打工仔跟老板說要加薪,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三天之后,浙江巡撫衙門根本不予理睬,反而橫加指責。士兵們輪番上陣討要,巡撫吳善言發了威,站在衙門口對士兵們破口大罵。

  浙江備倭軍,那可是戚繼光待過的地方。戚繼光訓練出的士兵都是無畏之徒,遇到不公馬上反抗。所以吳善言被從馬上掀翻在地,眾士兵把他踩了個半死。吳善言正在嗷嗷怪叫,士兵們已沖進兵器營,取得武器,又沖擊各個衙門,兵變就此發生。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天下午,杭州城里又發生了民變,這是怎么回事呢?還是因為杭州官員中飽私囊引起的。

  后世關于這件事起因有段文字記錄,內容如下:”上虞人丁仕卿,寓杭,為東李坊之社教讀。見會城之民憊于夫宿,不任,亦投牒當路,謂官夫百七十名,足備撥遣夜巡之役,既戶出間架錢以招募總甲火夫,而復差及保甲,俾民財力兩敝,請俱罷免。”

  啥意思呢?當時的杭州城居民每家每戶主要負責巡視地方夜間治安,不過有科舉功名的士人與在外地的客商擁有特權,免服差役。因此夜巡差役落到一般百姓身上,輪值夜巡均不得休息,于是衍生出“以銀代役”的變通方式。

  嘉靖二十四年(公元1545年),杭州居民提出以房屋面積,分上中下三等征稅,此為間架稅并用來雇人夜巡。這樣的替代方式,不僅讓一般需負差役的平民在夜晚可以得到休息,也能讓部分無業游民有事做有錢拿,一并解決困擾民眾的夜巡和游民問題。

  明代杭州倭寇橫行,地方為此增設保甲。但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保甲除了一般的輪流守備外也要協助地方夜巡,本以為是短暫的權宜之計后來卻成為常例,造成民眾明明繳交了間架稅,卻仍然要負擔夜巡的情況。

  當時在杭州任教的丁仕卿屢次上書,希望能夠改善杭州百姓的間架稅與夜巡工作,從嘉靖三十八年至萬歷五年(1559年至1577年),丁仕卿花了十八年,終于廢除杭州百姓的夜巡并立碑做證。

  這個該死的巡撫吳善言出爾反爾,收了錢中飽私囊,夜巡的事依然攤派給各家各戶,已經引起了杭州居民的不滿,但平日里敢怒不敢言,恰逢軍營兵變一起,很多人借機把這股憤怒發泄了出來,因此杭州同時發生了民亂。

  小皇帝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和王興在御花園騎馬,聽到匯報,當時就勃然大怒。怒沖沖下旨命令兵部右侍郎張佳胤接替吳善言,即刻到杭州上任。王興熟知歷史知道事情的原委,害怕張佳胤去后跟原時空一樣大開殺戒,立刻出言阻止朱翊鈞。

  小皇帝正在氣頭上,當時就有些不樂意了,便質問王興:“王五郎,兵變和民亂都是謀反大罪,汝為何要阻止朕?”

  王興趕緊解釋說:“皇上,臣并不想阻止皇上平叛,只是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

  “為何如此說?”

  “皇上,臣聽說災年和荒年才可能發生民亂或者兵變。如今大明四海升平,杭州這幾年又風調雨順,沒聽說過什么災害,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實在有些莫名其妙。再說杭州的軍隊是戚大帥訓練出來的,向來以紀律嚴明著稱,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發生兵變?這里面肯定有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臣沒有別的意思,平叛是肯定要的,但決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大殺一通。否則有損皇上盛世明君之聲譽。臣建議皇上派錦衣衛或東廠隨軍平叛,調查事情的真相。這樣既不放過始作俑者,也不濫殺無辜。”

  小皇帝一聽也對啊,立刻下旨要兵部右侍郎張佳胤接替吳善言到杭州指揮平叛,但要求他不能濫殺無辜。同時派遣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親自前往杭州調查真相,對肇事者絕不姑息。

  張佳胤和劉守有很快就趕到了杭州平息了叛亂,這些士兵并不是真的想造反,只是想引起朝廷的注意,所以朝廷派人下來,經過談判就回到了軍營,兵變很快平息。除了幾個領頭的軍士下了獄,還有一些趁火打劫的地痞無賴被斬殺,基本上沒有大開殺戒。

  錦衣衛很快查明了事情的真相,吳善言等一些當地官員因為貪腐激起民變被革職查辦。事情雖然告一段落,但四萬多浙軍的去留成了個棘手的問題,留在杭州肯定不行,有了兵變的前科,留在當地是個不穩定的因素。同樣裁掉的話也不行,這些軍士散入民間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動亂。

  思來想去,小皇帝找來了好基友王興商量。這幾年相處下來,朱翊鈞越來越信任王興,因此他很想聽聽這家伙的意見。王興想了想便給朱翊鈞出了個主意。他說這些浙軍大部分出身義烏礦工,王興建議將這支備倭軍改編成建設兵團,派到旅順去那邊去開礦。

  王興打開地圖,指著旅順附近一個大鐵礦建議把它開發出來,就在當地辦一個煉鋼廠。他告訴小皇帝關島已經研究出了新的冶煉技術,大大提高了效率,可以大幅度提高鋼鐵的產量。

  如果朝廷把這些人安置到這里,就可以一勞永逸解決眼下棘手的問題,雖然前期投資有些大,但只要鋼鐵廠開辦起來,扣除平時這些軍隊的花銷,每年朝廷還可以獲得不錯的收益,

  小皇帝一聽覺得是個不錯的辦法,就請來申首輔討論這件事,申時行仔細詢問了鋼鐵廠的日常產量和前期投入,衡量了一下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同時也可以改革當地的衛所,看看能不能找出個辦法治理一下現在衛所面臨的問題。

  只不過誰去管這支部隊呢?申時行提了幾個人的名字,但朱翊鈞認為不太合適,主要是這些人和戚繼光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想想戚繼光是張居正的人,朱翊鈞就不太想提拔。

  小皇帝和申時行這下子犯了難,這個人選要求實在有些苛刻,不僅要有領兵的經驗,還需要有治理地方的能力。

  朱翊鈞看了眼王興,想了想,覺得也不太合適,一個是太年輕,二是自己還離不開這家伙。不過朱翊鈞還是試探著一問,王興這家伙立馬不樂意了。直言自己從未帶過兵,京城里還有這么多事情,哪有閑心操這個心。

  小皇帝和申時行兩個人左思右想,又提出了幾個人選,討論了一下都覺得不太合適。正在一籌莫展之間,朱翊鈞猛然想起了一人——王家老二王振,于是朱翊鈞試著提出這個人選。

  申時行聽到這個名字,想了想也覺得挺合適的,王家人善于經營名聲在外。王振現在大小也是個副參將了,職位正合適,聽說還打過幾仗,又有領兵的經驗。

  朝廷正好也想對那些衛所進行改革,借此機會就在金州試試。君臣倆越討論越覺得合適,兩人一拍即合。得了,就他吧!

  就這樣,遠在萬里之外的北大年駐軍司令王振,陰差陽錯的成了金州衛指揮使,副參將成了參將,下轄金州中左千戶所(旅順)。

  ……

  王實接到電報后,開心極了,拍著劉黑子夸自己真的好運氣。這么好一個戰略要地到了自己的手里,將來對付小日本的時候,這可是一個不錯的海軍港口,王實立刻給趙甲去了電報,讓他組織一個班子配合王振接手金州衛。

  莫名其妙成了朝廷的將領,王振心中卻不太樂意。他喜歡海上的生活,喜歡探索未知的世界,不喜歡種田這種打基礎的工作。

  這兩年,王振多次跟王實申請去拓殖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都被王實否決了,認為時機還不成熟,東南亞還沒有穩定下來,現在就去開發大洋洲有些倉促,而且最大的瓶頸是人口太少。

  軍令不可違,王振也不能例外。萬歷十年六月三日,王振悶悶不樂趕到了北京城,在王興的陪伴下去兵部清吏司辦完手續,就等候小皇帝的召見。

  和小皇帝的第一次見面很倉促,朱翊鈞在文華殿召見了王振,匆匆的聊了幾句就打發他,搞得王振很郁悶,來的時候準備了很多應對方案,什么都沒用上。

  還是王興告訴了他小皇帝最近非常的嗨皮,王振問怎么回事?王興笑嘻嘻的告訴他,朱翊鈞墜入愛河了。

  是的,你沒看錯,朱翊鈞戀愛了!怎么回事呢?原來就在今年三月,一名年僅十四歲的姑娘鄭氏被選入宮,走進了萬歷的生活。

  這位女孩不僅聰明漂亮,而且能歌善舞、通文曉墨,在生活上給了萬歷充分的精神陪伴,相比起后宮大多數唯唯諾諾謹慎小心的嬪妃,鄭氏大膽活潑,甚至敢挑逗嘲笑萬歷。

  這讓長期受捆綁教育的萬歷有著耳目一新的感覺,他可以和鄭氏幾乎平等地交談,訴說他此前那些無法傾吐的苦水,有了女人的理解萬歷也格外舒心。他們幸福地享受著美好的生活。

  王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以后,王振皺皺眉,無奈的吐出幾個字:“這可不是件好事,哎,大明的多事之秋快來了!嘿嘿,五弟啊,你這個心理輔導員過兩三年就要迎接最大的挑戰了,小皇帝會不會怠政,就看你的思想工作到不到位了。”

  王興先一愣,霍然醒悟過來,一拍額頭驚道:“我靠,差點忘了萬歷十四年的國本之爭!”

  王振狡黠的露齒一笑,拍拍王興的肩膀道:“努力吧!騷年”,然后幸災樂禍地揚長而去。

  “特么的,這知心哥哥可真不是人干的。”王興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怏怏地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呢?筆者要在這里啰嗦兩句。原時空的萬歷十四年,鄭氏生下了他們的皇子,起名朱常洵。

  萬歷特別高興,比起長子朱常洛是次意外的沖動,常洵是真正的愛情結晶。他打算立刻進封鄭氏為皇貴妃,卻遭到了一致反對。恭妃生下皇長子都沒有得到如此高的位分,鄭氏憑什么?

  況且因為當時的皇后沒有生育,所以根據規矩是要立皇長子、也就是恭妃生下的朱常洛為太子的,而皇帝卻要進封生下幼子的鄭氏比恭妃更高的地位,這不擺明了也很可能準備讓偏愛的小兒子入主東宮嘛!于禮不符!這么嚴重的問題,怎么能由著萬歷胡來呢!

  于是,萬歷十四年二月,前廷的“名嘴”們開始行動了,內閣大臣申時行直接上疏,要求皇上冊立皇長子為太子,滿朝文武也紛紛響應,指責萬歷專寵鄭貴妃什么的,拉開了“國本之爭”的帷幕。

  所謂“國本”,即立誰做太子的問題,因關乎到以后國家最高領導人的根本大事,引起了大規模的“國本之爭”。萬歷對群臣的攻擊采取敵進我退的策略,他裝傻,避而不談,以長子年幼為由一味推脫。

  大臣一看,完了,萬歷真的想玩廢長立幼的事了。大明這些不惜死的“名嘴”有多厲害,這時候就是他們一展風采的大好機會!于是這件事從萬歷十四年開始,就一直伴隨著萬歷小皇帝的終身,也是導致萬歷二十年不上朝的原因之一。

  王興雖然是作為”人質”來到了朱翊鈞身邊,但他還有一個最根本的任務就是擔任萬歷同志的心理輔導員,避免他再犯歷史上曾犯過的錯誤,讓萬歷時代沿著穿越者們設計的道路前進。

  馬上就要面臨頭痛的挑戰,你讓王興如何不心煩?

  為了更好的完成使命,就必須獲得在朝堂上說話的權利,必須成為文官體制內的人。左思右想之下,王興打算參加科舉,這個決定很快就得到了王實的答復:“好樣的,同志們看好你!”

  于是,一則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大街小巷中的八卦娛樂圈傳開了:王五郎辭去了所有的官職,據說那個紈绔棄武從文,打算參加三年后的科考!這尼瑪,太搞笑了!

  好事之徒都期待著看王興的笑話,因為他現在連童生都不是,先要通過今年的童試,而下個月就是京畿地區的童試考試,是騾子是馬拿出來溜溜了!

  ……

  王振才懶得理會這檔子事,他現在要趕到天津與自己的團隊匯和,然后到杭州去接收部隊。

  王振的這次上任,南洋總督府非常的重視,不僅給他派了兩百名海軍陸戰隊員擔任他的親衛,還派出了大批的軍官和行政人員,各種物資也準備了不少。

  總之一句話,那妥妥的就是大場面。

  萬歷十年六月十日,王振一大早就趕到了天津,他欣喜的發現大哥王實也趕來了天津,除了囊圖、囊懷、工業部長魏晨和職業培訓部長金當以外,他的身邊還帶著一個年輕人,王振一看認識,正是戚繼光的四子戚報國。

  眾人見面也沒有客套,寒暄了幾句后,直接進了王實在天津的府邸,大堂里正有十幾名軍官正在等待他們。首先過來參見的是李延,原特林城守備千戶,這次將調任金州衛中左千戶所千戶,也是朝廷直接任命的官員之一。

  其他一些年輕人如謝渾、鄒莊、柏楚、水素、竇守、章犀、云維、蘇昌七人全部都是當年在天津收養的第一批孤兒,經過八年多的培養和鍛煉,已經成為這個時代不可多得的人才,對王實的忠誠不亞于那些克隆人。

  六月二十一日,王振一行抵達杭州,第二天,浙江備倭衛的實職百戶以上官員都叫到大校場開會,王振請他們看了一次他的親衛隊演習,兩百名親軍表演了行軍、展開、進攻和追擊,并進行了火炮和火槍的實彈射擊。

  王振這招也是跟戚繼光學的,戚大帥在薊鎮就搞過數萬人的軍事演習,還請了蒙古各部派代表參觀,就跟現在演習請這些人一樣,展示了一番肌肉,蒙古部落看完都嚇得噤若寒蟬,是一次十分成功的戰略威懾。

  這一大群浙軍軍官一上來就被兩百多火槍的齊射震懾,然后同樣被火熗的強悍威力嚇得唯唯諾諾。王實展示了大棒,隨后便帶他們到會議室開會。

  會議由工業部長魏晨主持,他首先明確指出所有的部隊及其家屬全部遷往金州,朝廷將會為他們在金州分房分地,服從命令的每家另外補貼半年的軍餉作為遷涉補償。軍官可以根據自己的意愿,選擇留下或者調離這支部隊。

  接下來的幾天,戚報國就擔當了政策宣傳員,每一個百戶所都去走訪了一遍,挨家挨戶的開始宣傳,由于他特殊的身份,這次遷陟的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除了少部分軍官故土難離,從這支軍隊調往別的部隊,其他這些窮得當褲子的軍士都愿意去金州。

  安排好這邊的工作,留下一百名親衛交給魏晨和金當,讓他們繼續協調搬遷的工作,還特意把戚報國也留在杭州負責溝通。王振帶著剩下的人員登上海豚號運輸艦前往遼東,去接管金州衛。

  ……

  與王振在天津分手后,王實也沒有在天津多作停留,他乘上破浪號匆匆趕往蘇門答臘島,為什么這么著急呢,因為出大事了,蘇門答臘舊港軍區在印度尼西亞的特爾特納島抓到了一伙英國籍加勒比海盜,繳獲十三箱銀幣,二十六噸天然白銀,三十六公斤的金子以及大量的黃金工藝品。

  難道說現在就有加勒比海盜了嗎?再說竟然在亞洲抓到了加勒比海盜,這也太奇怪了!王實剛得知消息時感到難以置信。這怎么可能?隔著好幾萬里了。

  再次去電詢問時,舊港駐軍司令沈仁回電非常肯定,并告訴他海盜頭子名叫弗朗西斯.德雷克。王實趕緊讓人查資料庫,這一查才發現自己的人竟然抓到了加勒比海盜的老祖宗。

  萬歷十年七月五日臨近中午時,破浪號抵達舊港碼頭,剛進入港口時,王實就看見了歷史上鼎鼎有名的那條五百噸級三桅蓋倫海盜船——金鹿號。

  不過這條船現在的樣子有點慘,中間的主桅斷掉了,帆具也是破破爛爛,而且左舷甲板也破了一個大洞,旁邊有燒焦的印子。顯然是海盜們反抗時遭遇到舊港艦隊無情的打擊。

  剛靠上碼頭,舊港駐軍司令沈仁笑得成了一朵花地迎了上來,見面就開口道:“公子,這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啊!我去拜訪特爾特納島蘇丹,進行香料貿易談判,沒想到回程的時候,一下子把這家伙逮住了。這家伙可是個名人啊!他才是真正完成環球航行的歷史第一人,不過這次偉大的航程也被咱們給終結了。”

  王實調侃道:“沈司令,中斷了這次偉大的環球航行,是不是感覺有些遺憾?”

  沈仁撇撇嘴說:“屁!什么狗屁偉大的航海家。這家伙純粹就是個海盜,走一路搶一路過來的,我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搶一條大明的福船。這家伙倒是可以稱作骯臟的強盜。哼哼,這種環球旅行的壯舉,只能夠由我們完成,他們不配。”

  “哈哈哈哈……”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無論是麥哲倫還是德雷克,這幫家伙骨子里都是海盜,歐洲人后來把他們冠以偉大的頭銜,只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以掩飾他們內心的骯臟,這一點至今未變。

  王實在會議室見到德雷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王實第一眼看見這個家伙,不由嘖嘖稱奇。德雷克身材敦實、肩膀寬厚、面頰紅潤、眼大有神,很像后世電影《加勒比海盜》中的巴博薩。

  這家伙倒是神態自若,一點沒有為自己處境擔心的樣子,反倒是臉上充滿了興奮。舊港司令部的會議室正好在三樓,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碼頭。被押到這里的時候,德雷克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碼頭上的破浪號帆船。

  他眼睛里冒出貪婪的眼神,口中還喃喃自語:“Oh,my God。她真是太漂亮了。”

  王實看到他這副德性,又好氣又好笑。用英語問道:“德雷克先生,你很喜歡我的座艦?”

  “是的,尊敬的將軍。”德雷克老老實實的回答,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她真是太美了,簡直就像藝術品。我從同行那里聽說過你們大明艦隊的威名,果然名不虛傳,我們已經落后很多了!

  可惜,我的航行被中斷,不能把所見所聞傳回歐洲,先生們,既然落到了你們手里,我也無話可說。不知到將軍打算怎樣處理我們?”

  “嗤”王實冷笑一聲,嘲諷道:“德雷克先生,應該說我們打斷了你的搶劫。你從大西洋一直搶到太平洋,是不是還打算到印度洋上去搶一把?我可以告訴你,你闖入了我的領海,還打算在這里搶劫,所以你的結局只會是絞刑架。”

  “是的。將軍閣下,這很公平,我本來就是個海盜,早就有了面對死亡的勇氣。絞刑架也許是我最好的歸宿。但是將軍閣下,我有個請求,請您有一天,能把我的航海日記轉交給我的表哥霍金斯,他是大不列顛王國的海軍副部長,他會重金酬謝您的。”

  “可以,”王實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說:“這里經常有英格蘭的船只過來交易,我可以讓他們帶回英國。報酬就不必了,這算是滿足一個死者的愿望。好好的在你們的上帝面前懺悔吧,你的時間不多了!”

  “謝謝您,仁慈的將軍閣下。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嗎?”

  “德雷克先生,你錯了!我一點也不仁慈,對于任何海盜,在我的轄區里我會用絞刑架招待他們,無論他來自歐洲哪個國家。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王實,是大明帝國的鎮海侯。

  你可以把這些寫在你的航海日記里,請轉告大不列顛海軍部,不要想冒犯大明帝國,否則我會帶著艦隊去泰晤士河把倫敦轟成渣。我說到做到!”

  “如您所愿,侯爵閣下。不知我還有多久的時間?”

  “德雷克先生,我可以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當然這是有條件的,你必須把你的日記整理好,對于你一路上的海盜行為最好用文字都記錄下來。越詳細越好,否則我答應你的條件作廢。你明白了嗎?“

  “非常感謝!我一定完成自己的承諾。”

  ”好了,把他押下去。”

  一個月后,德雷克和他的海盜成員全部吊死在舊港碼頭。他的航海日記也擺到了王實的案頭,看到上面的記錄,王實也不僅為這家伙一路上的壯舉喝彩。

  尤其是日記的開頭,讓王實覺得很有哲理,弗朗西斯.德雷克是這樣寫的:

  “我并不厭惡岸上的生活,但我更喜歡待在海上。任何偉大的事情都必須有一個開始,但要想獲得真正的榮耀,就必須持續到最后,直到徹底完成。小事成就大事。”

  如果王實打算當一個海盜,這家伙是個不錯的搭檔。加勒比海盜把德雷克當做自己的祖宗,的確是很有道理。

  加勒比在哪里?北美和南美中間,由巴拿馬向東是一片群島海域。這些群島中有后世的古巴、牙買加,以及有國際影響力的開曼群島。

  16世紀,這些群島上生活著加勒比人。歐洲人將這一區域稱為加勒比海。加勒比人最喜歡的食物是人肉。加勒比的英語是cannibal,意為食人肉者。

  法國大思想家蒙田說過,食人族也比歐洲社會文明。不管怎么說,人家加勒比人是把敵人殺死之后再放燒烤架的。相比之下,歐洲的法庭對犯人鞭打、繩勒、火燙、水淹,用盡各種酷刑,這才是真正的野蠻。

   1574年5月(萬歷三年),德雷克率領兩艘帆船從普利茅斯出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殺向加勒比地區。他們的船上沒有布匹和羊毛,只有戰鼓、槍支、彈藥和盾牌。這是一場赤裸裸的搶劫之旅。

  德雷克描寫自己第一次當海盜的原話是:搶劫和偷情的心情是一樣的,極度興奮沖動,極度忐忑不安。

  西班牙人用騾馬把產自秘魯的金銀運送到巴拿馬的迪奧斯港,在這里集中裝船運回西班牙。德雷克興奮地殺進迪奧斯港,卻一無所獲。整船整船的黃金白銀剛剛在幾星期前運走!

  德雷克的心情,好似冷水澆頭,懷里抱著冰。

  當地土著告訴他,明年春季西班牙人還會運來一批金銀。土著人深受西班牙人壓迫,他們把英國人當朋友。德雷克決定就地住下,等待。

  有一天,土著酋長指著一棵樹,示意德雷克爬上去。德雷克有些疑惑:難道這樹上長著珍稀的果實?難道土著人有什么陰謀?

  看到德雷克沒有動,酋長自己開始爬。為了顯示對酋長的信任,德雷克開始爬樹。當他快爬到樹頂時,眼前一片開闊,沒有任何阻擋。這是森林中最高的一棵樹。

  德雷克順酋長的手向東看去,那是他無比熟悉的加勒比海,連接著大西洋。

  酋長把手指向西方。德雷克扭頭一看。就在不遠處的前方,又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德雷克問那是什么海?

  酋長說,太平洋。

  聽完回答,德雷克驚呆了。他差點兒沒從樹上掉下來。太平洋和大西洋的距離竟然是如此之近,還不到一百公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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