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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萬歷布局逐馮保

小說:頑石的萬歷時代 作者:老山活著

  前文提到顧憲成這個人,不得不提明末鼎鼎有名的東林黨。縱觀東林黨的發跡過程,表面看是正義戰勝了邪惡。

  看東林黨的成員,基本都是道德高尚、志向遠大的君子,東林書院的對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直到后世依舊深入人心。

  東林黨長期的政治主張,包括減免商稅、與民休息、開放言論,后世中國有不少人因此拔高東林黨,說這是“帶有資產階級性質”的思想主張。

  而細細審看當時明王朝的內外形勢,卻不得不承認:東林黨心憂天下沒錯,但多是空想,現實意義甚少。

  東林黨之所以壯志未酬,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們中的精英人物,沒有一個人有張居正那樣,可以切中明朝時弊,且思慮成熟,行之有效的革新思想。

  即使間或有一兩句閃光的豪言,卻也不成體系,難成氣候。

  一個先天的差距是,東林黨的最初創始人,如顧憲成等人,多是罷官后回鄉講學,生活圈子極其狹窄,不像張居正等人,曾真切接觸到民間的世情百態。他們的所謂改革思想,自然就成了浮華泡影。

  另外東林黨的要員們,雖然論權謀手段尚有高手,可論施政能力,除了葉向高等少數人外,大部分人都是菜鳥。而在道德層面上,盡管東林黨的大部分人,論人品都是真君子,但治理國家不是選道德完人。

  在封建社會,官員的道德水平與實際工作能力,很多時候并不成正比,有時候甚至成反比,如張居正所說“十清流不如一胥吏”。

  張居正改革之所以成果卓著,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用人用其長,比如平定西南的名將殷正茂,貪污問題一直被詬病,但無論高拱還是張居正,都始終用人不疑。

  相比之下,東林黨人的行政方式,卻是道德壓倒一切,道德問題一刀切,為人處世,更拿道德帽子壓人。

  比如趙南星做吏部尚書時,就以清廉為標尺一刀切,罷免大批不合格官員,其中不乏行政能力卓越者。

  這些所謂的清流們,既無腳踏實地的構想,又無行之有效的施展能力,僅靠道德說教,從來都是無法成事的。

  萬歷十一年時,申時行進行了大刀闊斧的人事改革。

  在皇帝的支持下,他運用改良后的考成法裁撤了大批的嘴炮官員。如顧憲成之流,這些嘴炮黨不是罷官,就是貶謫到海外領地。

  萬歷十一年初,”壬午維新“進入第二年,隨著改革的深入,申時行感覺異常的艱難。

  首先跳出來反對”壬午維新“最厲害的還是那些皇親國戚,但因改革觸動的都是大戶利益,對這些皇親國戚戚畹膏粱,各衙門官員也莫可奈何,這些人正是申時行最擔心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有心人的鼓動下,第一個跳出來鬧事的,就是駙馬都尉許從成,他倒是沒有反對壬午新政,而是把矛頭指向了一條鞭法。他要求修改前首輔張居正當初制定的官紳一體納糧的政策,反對一條鞭法繼續實施。

  他仗著自己是嘉靖皇帝的女婿,當今小皇上的嫡親姑父。在宛平、大興等京畿縣份,他名下的子粒田有四百多頃。按照一條鞭法,他每年須得拿出一萬二千銀元繳稅,與他擁有的巨大財富相比,這個數字算是九牛一毛。

  但為富者多不仁,讓他放這一點點血,卻如同剜了他的心頭肉。

  他逢人就發牢騷:“都說是萬歷盛世,哪有這樣的盛世?對皇上的賞賜也得抽分彩頭,這是哪門子王法?照這樣下去,早晚得打嗝認捐,放屁繳稅。”

  不單是說,他還寫了揭帖送進內宮,要求覲見皇上與圣母,面陳“苦處”。李太后與許從成的夫人嘉陽公主本是姑嫂關系,隆慶皇帝在時,兩人過從甚密。

  這些年雖然疏淡一些,但逢年過節,李太后仍不忘給嘉陽公主家中送去一些禮品,春節時也會宣召她進宮住上一天兩天,說說體己話兒。朱翊鈞的至親沒有幾個,所以對嘉陽公主一家格外眷顧。

  許從成正是依仗這一點,所以聚斂錢財有恃無恐。再加上他認為申時行不象張居正那樣強勢,性格偏軟。他以為只要鬧一鬧,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誰知這一次碰到了鐵板。

  李太后收到揭帖后并不宣旨見他,也沒有只言片語傳出來予以安慰。他感到拳頭打在棉花上,勁兒都白使了。但他并不甘心,又到處聯絡公侯戚畹,一起具名上奏,希望皇上能夠免征子粒田稅銀。

  他這邊本子還沒上去,東廠大太監張鯨就上門了,交給許從成一部由刑部制定的《萬歷問刑條例》。其中《戶律》第四十七條第一款,朱翊鈞直接用朱筆畫著一道紅線。

  許從成只見上面寫道:凡宗室置買田產,恃強不納差糧者,有司查實,將管莊人等問罪。仍計算應納差糧多寡,抵扣祿米。若有司阿縱不舉者,聽撫、按官參奏重治。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說你再敢鬧,就拿你開刀!朱翊鈞的強硬,許從成當時就嚇尿了,趕緊叩頭認錯。

  從此后,這家伙夾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跳出來鬧事。

  “壬午維新”能夠順利實施下去,其實朱翊鈞暗地里起了很大的作用,他首先拿著皇親國戚開刀,震懾住那些所謂的士紳豪門,再加上申時行重新祭起考成法,才提高了官員們的工作效率。

  朱翊鈞很明白,”壬午維新“初期先如果不將皇親國戚死死摁住,后面的改革更加難以進行下去。為此,他還抓了兩個鬧得不像話的皇親砍了腦袋,用鐵血的手段,向世人表明了改革決心。

  ”打一巴掌,揉一下”這種手段朱翊鈞用得非常老道,懲罰了皇親國戚后,他模仿英國王室,通過入股的方式成立了一家皇家海運公司,委托給王實的大妹王華經營管理,對于那些皇親國戚,朱翊鈞采取了又打又拉的策略。

  同樣在萬歷十一年三月,歷經千辛萬苦的西班牙代表團抵達呂宋,王實接見了他們。門多薩伯爵首先態度誠懇地代表腓力二世向大明帝國道歉,并表示西班牙愿意賠償二十萬兩白銀。并請求重新建立正常的貿易關系。

  基于全球戰略的考慮,王實同意西班牙代表團覲見大明皇帝。為此,王實還親自陪同門多薩伯爵前往北京。四月一日,在王實的斡旋下,大明帝國和西班牙王國達成了和平協議。

  一個月后,得知消息的荷蘭人葡萄牙人也相繼找上門來,要求與大明簽訂正式的貿易協議。朱翊鈞、申時行聽取過王實的建議后,決定有條件的開放一些口岸,發展國際貿易。

  四月二十九日,大明帝國正式設置馬尼拉、新加坡、澳門、廣州、上海、天津為貿易港,只允許持有大明海關總署頒發牌照的外國船只前來交易,而且牌照每三年需要審核一次。

  戶部正式成立海關總署,大明官員借鑒南洋總督府的《海關稅收條例》制定了大明第一部《海關管理稅收條例》,經朱翊鈞審核正式頒布實施。隨即從知行學院選拔了一批精干的學員,培訓后充實到各個海關。

  五月二十日,對外開放的各個貿易港正式設置大明海關負責收取關稅。面對著海關巨額的收益,皇帝與內閣經過多輪協商,最終達成了意見統一。

  從這以后,海關收取的關稅分為三個部分,關稅的百分之六十上繳中央財政,也就是戶部,存入大明銀行。百分之二十上繳內府,作為皇室的收入,另外百分之二十留給海關總署用于海關的運營。

  萬歷十一年,改革開始頗具成效。首先最成功的是裁撤衛所想象不到的順利,這和金山衛的成功轉型的示范效應分不開關系,尤其是北方地區。在戚繼光的領導下,其中天津,山東、河北、山西是個地方軍事改革成績尤為突出。

  戚繼光采取由北向南、釜底抽薪的辦法,逐步裁撤衛所。先在各衛所招收青壯成立工程建筑隊在北方大肆修路,裁撤掉那些空有其表的衛所。

  俞大猷作為京師衛戍司令,主要負責對京營進行整編,建立全火器化的常備軍,京營正式實行兵役制,規定了軍官和士兵的服役年限,常備軍從此成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裁撤下來不合格的、年齡偏大的士兵和軍官及其家屬,統一移民到南洋海外領地,由南洋總督府負責安置,以填充南洋的人口。移民南洋這一條很受那些被裁撤下來的軍官和士兵的歡迎。

  這些裁撤下來的軍兵在南洋不僅能分房子分地,而且還能一次性拿到不菲的補助。這些年南洋的生活水平很高,賺錢的機會多,這在大明已經家喻戶曉。所以軍隊的改制變得非常的順利。

  可以說,這次改革如果沒有南洋總督府王實的全力支持,所謂的“壬午維新”很難進行的這么順利。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動力!這些年來,南洋各地經濟呈爆發式發展,富裕程度超乎人們的想象,民眾才有了改革的動力。

  萬歷十一年九月一日,南洋總督府名下的海軍與大明現有的水師合并進行整編,正式成立大明皇家海軍,鎮海侯王實被小皇帝朱翊鈞任命為大明海軍總督,授銜為前軍都督。下轄大明遠洋艦隊、南洋艦隊、北洋艦隊和海岸警衛隊。

  遠洋艦隊司令由王實親自擔任,海軍總督衙門就設在天津衛。皇家遠洋艦隊司令部也設在這里。南洋艦隊司令為囊斯利總兵,司令部設在呂宋馬尼拉城。

  北洋艦隊司令為囊旺總兵,司令部設在海參崴。海岸警衛隊由原先的大明水師改編過來,添置了一些近岸快艇,由俞大猷之子俞咨皋副總兵擔任司令。

  與此同時,在南洋總督府工業部長魏晨的主持下,第一家海軍造船廠四月三日在大連正式投產,新的江南造船廠、馬尾造船廠也在籌建之中。

  萬歷十一年十月一日,經過兩年的努力,交通部長孔樓主持修建的天津至北京鐵路正式通車。翌日,皇家醫學院對外招生,醫學院校區就建在北京香山腳下,這里風景優美,交通方便。

  根據申時行的意思,首批對外招生對象只面對全國的秀才和童生,這樣朝廷也可以安撫一下讀書人,進而分化反對派。

  萬歷十二年,”壬午維新”的改革進入了第三個年頭。

  由于這兩年朝廷的財政收入大幅度提高,申時行根據王實的建議,在大明第一次進行人口普查,推廣戶籍制度。

  與此同時,為了配合人口普查,皇家同濟醫院免費在全國為老百姓接種牛痘、同時為嬰幼兒注射疫苗如乙肝,小兒麻痹癥,乙腦,流腦,百白咳等等,這部分費用由皇家內庫承擔。

  這一舉措立刻受到各地老百姓的歡迎。這是因為皇家同濟醫院萬歷十一年時,在山西抗疫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有關。即使是那些反對新政的酸文人,也不得不稱贊一聲皇上圣明。

  萬歷十二年三月十三日,繼朱翊鈞和王實聯合投資的大連鋼鐵廠正式投產以后,戶部和工商部投資的北京寶山鋼鐵廠也正式投產。這兩座鋼鐵廠工藝達到了后世二十世紀初的水平。

  兩個廠的年產量均超過五百萬噸,還有提升的能力。同時還次有配套的工廠,具備有完善的金屬加工能力,已經能夠自行生產步槍和火炮。

  不知不覺中,大明正式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鋼鐵產量超過千萬噸的國家,是目前這個世界鋼鐵總產量的十幾倍。在這個時空,還沒有人知道在東方,有一個史無前例的強盛帝國誕生了,它慢慢的出現了雛形。

  ……

  時光如梭,歲月匆匆。轉眼就到了萬歷十三年八月,北京城迎來了最后一屆八股文的科舉考試,下一屆科考將采取新的模式,考試的內容包括新儒學以及數理化。

  今年的科考又連續爆出一個大冷門,京城紈绔子王興一路上過關斬將,最后在二百八十九名進士中毫無爭議的摘得狀元的名頭,這讓人大跌眼鏡。王家小子實在太牛掰了,不服都不行啊!

  王興從萬歷十年開始棄武從文,奮發圖強,猛攻八股文。三年后的萬歷十三年,王興向會試發起進攻,終于如愿以償,中了狀元。殿試之后,王興被選為庶吉士,進入翰林院,正式步入大明仕途。

  這是個充滿希望的位置:明代的翰林院是皇帝秘書處和內閣大學士制造廠,內閣大學士中十人有九人出身翰林院。這一年,王興二十一歲,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紀。

  王興進翰林院,就算是進了政壇的大門。表面上王興是南洋出生的第一個進士,為南洋的華人爭了光,實際上,這次南洋出生的考生遠遠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少。

  這屆科舉里面還有十七個南洋總督府秘密培養的孤兒考取了進士,進入了仕途,只不過這些人的身份都是絕對的機密,除了王實,只有少數幾人知道。

  萬歷十三年某日,辰時剛過,剛剛在翰林院上了不到三天班的王興,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一個內侍匆匆叫了出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皇帝朱翊鈞要召見他。

  在翰林院同事嫉妒的眼中,王興跟著內侍去了乾清宮,一進門,王興就發現朱翊鈞情緒有些不對,只見他鐵青著臉,踏坐在御座上面,手里拿著一份奏折正在那里生悶氣。

  王興規規矩矩的準備行君臣覲見大禮,朱翊鈞不耐煩的說:“行了,行了。免禮吧。王五郎,你看看這份奏折,簡直是豈有此理!”

  王興接過奏折一看,原來是工部尚書朱衡具名上奏駁回李太后要在五臺山修大寶塔寺的折子,總而言之,工部就是一句話沒錢修。這可把李太后氣壞了,一大早就把朱翊鈞給罵了一通。

  說實話,朱翊鈞對修這個寶塔寺沒什么興趣,但朱衡這么硬邦邦的頂回來,任誰也受不了。老娘受了氣,做兒子的也不得不出面擺平。

  說起來,根子還出在李太后身上。這李太后多年來信仰佛教。普通老太太信仰佛教,無非是買個廉價佛珠,每日數珠罷了。

  但李太后有權有錢,所以信仰起來就非比尋常。也不知道是誰慫恿,李太后今年突然想在五臺山建大寶塔寺,要內閣票擬,沒想到被朱衡毫不留情地給駁回來了。

  當時,朱衡還毫不留情和首輔申時行抱怨說:“李太后真以為錢是大風刮來的嗎?這么多年,咱們披肝瀝膽,星夜奔馳,才積攢了這么點錢,現在國家建設到處需要錢,工部又要修路,軍隊又要換裝,根本就是勉力在支撐。都被她拿去建寺廟了,那玩意兒有什么用?”

  申時行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對這件事也很有看法。施舍,要是做看得見的功德,不但向和尚的寺廟里捐錢,還給普通百姓捐款,這是他還可以容忍,但建各種毫無必要的寺廟,他心里也感到有些過分。作為這個帝國的首輔,他也不好明確表態。

  申時行只是含糊的說:“的確有些過分了,李太后萬歷二年建承恩寺、海會寺,三年修東岳廟,四年建慈壽寺,八年建萬壽寺。這些寺廟有何用?無非是慫恿更多的懶惰之人看到不勞而獲的希望,進寺廟出家而已。”

  一語道破真諦,性格耿直的朱衡哪還忍得住,直接就駁回了旨意,還寫了這份奏折,痛斥太后不該勞民傷財,干涉朝廷政務。

  這下子可惹毛了李太后,工部硬頂著就是不辦,李太后就撒了潑把氣灑在了兒子頭上,她把朱翊鈞叫過去痛罵一頓,要求他立刻免去朱衡的官職,嚴懲不貸。

  這讓朱翊鈞很為難,說心里話,這幾年國勢蒸蒸日上,他現在越來越討厭母親干涉自己施政,主要是因為兩個人的理念差距越來越大,朱翊鈞這些年總想干出一番事業,做一個有為之君。

  李太后什么都好,就是私心太重。只要是關系到娘家或者是她自己禮佛,就不管不顧,蠻不講理。很讓朱翊鈞頭痛,他很想說內宮不得干政,但他又沒那個膽子。

  馮保正是看中了這點,知道皇上已經不太信任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馮保就抱緊了李太后的大腿。前段日子還慫恿外公李清去求李太后,要求將武清伯提升為武清侯,明顯有違祖制。朱翊鈞那肯答應,這才剛剛好不容易應付過去。

  朱衡是個性情耿直的人,說話從來直言不諱,說心里話,朱翊鈞也不太喜歡他。但這人的確又是個能吏,是朝廷少有的實干人才和水利專家。”壬午維新”已經進入了關鍵的時刻,人才難得。這讓朱翊鈞很是為難。一來一去,朱翊鈞就在中間受盡了夾板氣。

  王興看完奏折,心里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這事他也不好表態。便小心翼翼的問:“皇上,你讓臣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朱翊鈞見他裝傻,頓時被氣樂了。嗤笑一聲說:“王五郎,少跟老子裝傻。哼哼,朕的意思你還不明白。母后現在正在氣頭上,她最喜歡你,朕讓你去搞定太后,讓太后消消氣。”

  王興苦著臉,推脫道:“皇上,臣可不是弄臣啊!這事可不太好辦。您看臣畢竟是個外人,摻合進來多不合適啊,我看這事您還不如找我嫂子。”

  “這叫什么話?你也不想想。永寧現在懷著孕,你忍心你嫂子從天津趕過來?王大郎知道了,也饒不了你。行了行了,別啰嗦了。趕快去吧,我看好你!”

  看著王興幽怨的跟著內侍進了后宮,朱翊鈞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隨即笑容一閃即逝,他對著空蕩蕩的宮殿里問了一句:“韓德海,查清楚沒有?到底是誰在背后慫恿太后。”

  屏風后閃出一名內侍,磕頭說道:“奴才查清楚了,是馮公公。”

  “馮保!他為什么這么做?”

  “回皇上,是為了撈錢,每次這種工程負責監工的都是馮公公的干兒子吳和,他的管家徐爵也參與其中。前面幾個工程,吳和和徐爵偽造賬目,靠著虛報造價從工程款中大肆牟利,據查大部分錢財都交給了馮公公。”

  “哼,真是不知死活!朕忍了他這么久,還敢變本加厲!好,好得很,讓東廠秘密把徐爵、吳和控制起來,挖出賬本和口供。小心辦事,不要讓他察覺。”

  “奴才遵旨。”

  待這內侍退下,朱翊鈞在心中琢磨著李太后對自己拿下馮保后的反應,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拿下馮保,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太后身邊,省的以后節外生枝。

  心里暗暗地醞釀著應對的辦法,朱翊鈞臉上變得陰晴不定。

  ……

  三天后的中秋節,馮保陪著兩宮太后和皇親國戚們在新怡和劇院看完戲,已過亥時,把兩宮太后送回宮,已經到了下半夜,馮保的四輪馬車最后一個出了紫禁城。

  此時夜涼如水,街面上已經燈火闌珊,天幕上疏星閃爍,薄薄浮云,半掩著一彎寒月。不知何處的寺廟里,間或傳來一兩聲悠遠深沉的梵鐘,更是平添了京城的幽邃與神秘。

  馮保坐在車子里頭,此刻正是秋燥的時候,馮保卻忽然感到雙膝生冷,便揀了一塊鵝絨氈蓋了膝頭,又塞了一個枕墊到腰后頭。

  正想閉目養神,忽聽有人拍打轎窗,他一掀簾,見是護衛班頭施大宇。

  “怎么啦?”馮保問。

  施大宇略顯緊張,小聲稟道:“老爺,小的瞧著這街面,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的不對勁?”

  “你看看,到處都是巡邏的軍士。”馮保將腦袋伸出轎窗瞇眼兒朝街邊一瞧,果見一隊手持步槍的兵士匆匆走過,锃亮的刺刀,在昏黃的燈火下閃著可怕的寒光。

  他沒往深處想,只道:“今兒個是中秋節,又有那么多皇親前往怡和院看戲,為了安全,五城兵馬司多派士兵巡邏,也是情理中事。”

  “可是這些兵士,并不是五城兵馬司管轄的鋪兵。”

  施大宇仍然顯得驚慌,他指著又一隊走近的兵士說:“小的問過,他們是駐扎在德勝門外的京營兵士,傍晚時候奉命進城的。”

  “啊?”馮保心里格登一下,自言自語道,“京營兵士,沒有皇上的旨令,任何人都不得調動。這個時候既無匪警,又無火患,調京營兵士入城干什么?”

  “是啊,小的也是這樣猜疑。”施大宇說。

  “且不管這些,讓馬車走快點,咱們早點到家。”

  施大宇向車夫吩咐一聲,馬車頓時如飛前進。不到五分鐘,馮保就到了府邸門口。

  馬車剛在院子里停穩,早見管家張大受搶步上前拉開車門,看到馮保穩穩地坐在里頭,這才長噓一口氣,一邊扶馮保下車,一邊言道:“見到老爺,小的安心了。”

  “你有何不安心的?”馮保問。

  張大受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吩咐門子關好大門,將馮保領到客廳坐下,從一只盛著熱水的木桶中取出浸在里頭的奶壺,雙手捧給主子。

  馮保這才發現宅子里到處燈火通明,雖然夜深了,卻沒有一個人睡覺,仆役們的臉上,都露出驚慌的神色。

  他頓感奇怪,啜了一口府送來的人奶后,問張大受:“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兒?”

  張大受答道:“啟稟老爺,徐爵不見了。”

  “啊,他哪兒去了?”馮保詫異地問。

  “小的若是知道,就不會這么著急了。”

  張大受此刻急得像貓掉爪子似的,講述了事情原委:“今兒個中秋節,徐爵說好了,晚上要回府上來,同底下的兄弟們喝一頓花酒,可是從申時等到酉時,總也不見他的人影兒。兄弟們以為他在衙門里有應酬,抽不脫身,也就不等他,自顧吃了。

  誰知這時候南鎮撫司衙門里有人找上門來,問徐撫爺在不在,說他半下午就起轎離衙,告訴手下人回這邊來。他走后,鎮撫司那邊發了案子,等著他簽票連夜拘人,久等不至,故尋到府上來了。

  小的一聽,這就奇了,徐爵平素兒不是這種顛三倒四的人,怎的就會突然失蹤呢?小的放心不下,便差人一處處尋他。結果在四處找都均不見徐爵的人影兒。

  更奇的是,吳和也都失蹤了。小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派出十幾撥人,將京城里所有耍鬧的場所找了個遍。老爺回來不久,出外尋找的人也都陸續回來,卻是沒有任何消息。”

  聽說這兩人一起失蹤,又聯想到在街上看到的京營兵士,馮保頓覺不妙,放下啜了一半的奶壺,問張大受:“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何不早稟報?”

  張大受回道:“小的發覺這些異常后,曾騎了一匹馬,想去怡和酒店找您。可是在門口,被守門的兵士擋住不讓進,說今夜里頭是專場,一應閑雜人等都不讓進。”

  “你不是有進出大內的牙牌嗎,沒亮出來給他們看看?”

  “亮了。他們說今夜,有什么牌子都不讓進。”

  “啊,還有這等事!”

  馮保怔了好一會兒,又起身在廳堂橐橐走了幾步,突然把臉一橫,吩咐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備車!”

  “這深更半夜的,老爺還去哪里?”張大受小心地問。

  “東廠。老夫親自去找找,咱就不相信,兩個大活人,轉眼間叫閻王一筆勾了。”

  張大受不敢怠慢,又去前院廂房里把剛剛歇下的車夫和護衛盡數喊了起來。眾人收拾好旗牌儀仗,剛把大門打開,院子里站著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只見大門外頭,黑壓壓站滿了京營的兵士。站在隊列前面的是三個人,中間是張鯨,左邊是京營都督許云龍,右邊是錦衣衛都督趙文襄。一見這架勢,張大受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關門。他一努嘴,幾個雜役有的推門,有的抬門杠。

  馮保一揮手讓他們盡行退下,徑自振衣出門,走到張鯨跟前,盯著他冷冰冰地問:“張鯨,你要干什么?”

  別看張鯨平常趾高氣揚,每每見了馮保,他就低眉落眼兩腿起彎兒。這會兒拼了好大的力氣,才挺起了腰桿,吵架似的嚷道:“馮……爺,咱來傳旨。”

  “旨呢?”馮保咄咄逼人。

  “在這兒哪。”

  張鯨轉身從身后一個小內侍手中拿過一個黃綾卷軸,兩手拉開,尖著嗓子喊道:“馮保聽旨!”

  馮保稍一遲疑,雙腿一彎跪了下去,只聽得張鯨念道:”馮保年事已高,心智漸昏。御前辦事,屢不稱旨。今免去司禮監掌印,即赴南京閑住。欽此。”

  剎那間,馮保全身如遭電擊。這寥寥幾十個字的圣旨,倒像幾十道驚雷,在這位威權不可一世的老公公的心頭炸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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