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絕!”
長街之外,有人瘋魔,那空靈的聲音從很遠處就傳來,有一柄劍沖天而起,只落交戰之處,看不到劍身,看不到劍影,看不到劍柄,但所有人都能看到,那真的是一柄劍,一柄真實存在的劍,這一劍仿佛從天際橫空而來,在鳳城上方壓迫而來。
那從天而降的大雨,在那一瞬間被這一劍攪亂了,全都在空中被破碎分離,化成雨霧飄散而下,有人看到了那是一個姑娘,一身白色衣服一染塵埃,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好似縮地成寸一般,明明走的只是一小步,在一瞬間卻跨越了好幾丈。
“你們都該死!”
冰冷的聲音從女子口中傳出來,凍結了一切,除了寒冷,沒有其他的感觸。
來的人正是秦攸然,她剛到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蘇驚絕隕落在那從天而降的拳頭之下的時候,看見了蘇驚絕那句沒有發出聲的話,那一瞬間,她不知道為何,她那本應如冰錐的心,在那一刻居然破碎了,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她,卻在這一刻渾身顫抖,窒息。
長街中間,閻鴻羲拄著劍,喘著粗氣,驚恐的看著走過來的秦攸然,張了張嘴道:“怎么會?”他很驚恐的吼道:“秦攸然,你現在不能破半步宗師,你的無破劍道你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閻鴻羲突然頓住了,沒敢繼續說話了,他被秦攸然那冰冷的眼神,泛著寒光的瞳孔給嚇到了,他有一種感覺,他相信若是敢開口繼續說下去,或許,不知道從何處就會飛出來一柄劍,插在他的嘴里。
但是,他現在真的很恐慌,整個世界觀都感覺崩塌了,他和秦攸然認識很多年了,也說的上是熟悉了,天下四絕之外的兩個人他也認識,包括接近天下四絕的人他也認識不少,執著的人他也見過很多,但是,不論是誰,就這么放棄自己的道,他都不會很驚訝,唯獨秦攸然是個例外。
他從小時候第一次見到秦攸然的時候,秦攸然
就在他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陰影,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女瘋子,就算是驚虹崩塌,天崩地裂,他都不覺得秦攸然會主動破了自己的道。
秦攸然隨時都可入半步宗師,這誰都知道,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秦攸然曾經說過,她入半步宗師,要以十個大修行者的血來鑄造雪魄劍道,這就是專屬秦攸然的心魔,也是她自己選擇的道,最重要的,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大修行者都有資格為她鑄劍,這也是秦攸然遲遲不入半步宗師的原因。
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可以看出秦攸然并不是一個著急的人,然而,這一刻,她卻選擇突破半步宗師了,這和自絕前路完全沒有區別。
長街上空有一柄看不到的劍,正攪動著天地元氣,這三月天里,天空中卻仿佛飄著雪花,整個天地都陷入了冰天雪地之中,隨著秦攸然動一下,那空中繚亂的黑云就跟著她移動。
長街上那么多人,幾百江湖武者,在那一柄通體雪白的劍下,猶如草芥一般,就像是收割莊稼一樣,一茬又一茬,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都還來不及反應,就噴灑出鮮血,所過之處,那才是真正的寸草不生,長街被紅色所覆蓋。
漫天的殺意從秦攸然身上發出,一道白色身影緩步行走。
“這個女人是誰?好恐怖的劍意!”
長街之外,觀看這一戰的人發出了驚呼,他們距離這么遠都能感受到了這一道劍意里冰冷的寒霜,讓人不寒而栗。
風云樓的人則臉上驚喜異常,那領頭人猶如瘋魔一般,大聲道:“快快快,記下來,天下四絕之一又出現一絕,劍絕秦攸然居然在鳳城出現了,居然為了救蘇驚絕自毀劍道,直入半步宗師,瘋了瘋了,這一戰,恐怕整個江湖都要瘋了!”
長街外小酒館里,清風酒館老板依舊還端著一碗酒,一口牙齒依舊還露在外面,那只手卻在微微顫抖,嘆了口氣,緩緩道:“你小子啊,你這下欠的情可大了,嗯,不過也好,至少,你這一次賭對了,破個半步宗師不容易,不容易,等著,你父親不在元都,師傅先去給你鋪路!”
一口酒喝下,清風酒館老板隨手一扔,酒碗回到了桌子上,他緩緩站起來,慢慢地走在雨幕中,空中落下的雨卻一點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搖搖晃晃的,輕輕抬起頭,道:“都是為了道啊,你小子都拿命賭了,我這老頭子也沒什么太多的糾結了,元都啊,元都,多少年了,嘿嘿,天下第一……嘿嘿,天下第一……我張仲景又回來了。”
長街之上,十二個大修行者面對秦攸然嚴陣以待,靜靜地等著秦攸然,十二個大修行者絲毫不敢動,僅僅面對一個秦攸然,一個傳說中的劍絕,如今攜帶著突破半步宗師境界的大修行者大勢的秦攸然。
同一時間,閻鴻羲也緩緩直起了身,余光掃過長街各個角落,除了那一地尸骸與鮮血之外,所有生還的江湖武者都已經逃竄而去,只有那十二個大修行者沒有逃,他們不能逃,也逃不了,江湖武者沒人在意,但是,這十二個大修行者,真的太搶眼了。
如今,是十二個大修行者,面對兩個天下四絕,絕對的大場面!
“錚……”
一道琴聲,很平和,很普通,在這個長街之中卻響徹云霄,有一個溫婉的女子也從街頭緩緩走了過來,她手指間泛著淡淡潔白的光,懷里抱著一把琴,動作溫文爾雅,如行云流水,琴聲寥寥,仿若春暖花開。
“琴絕,幻音樓墨音!”
風云樓的人在震驚,他們是天下第一消息組織,若單純論認識多少人,恐怕即便是天下一等一名氣的大人物,也比不了他們風云樓里的一個普通人,這就是他們的天賦。
同時在驚呼的還有閻鴻羲,他也是認識琴絕的,但他實在想不明白,琴絕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還和秦攸然一起出現。
墨音撫琴,跟在秦攸然后面不遠處,看向閻鴻羲,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出手,是為了給你找回面子,畢竟你被打了,我不出手也不好!”
這一次,那十二個大修行者都有些動容了,兩個天下四絕就已經足夠他們喝一壺了,沒想到居然又來了一個琴絕。
那十二個大修行者,心中已經萌生了退意,他們或是丞相的客卿,或是血影殿的殺手,或者就是欠了季成業人情的,并不是丞相的奴才,他們沒有為丞相死戰的想法。
他們只是受了丞相的好處,還不至于連命都送出來。
十二個大修行者,真正入了偽宗師境界的大修行者其實只有一個,其他人若是單獨遇到秦攸然,說不定一劍都擋不住,現在同一時間天下四絕來了三個,除了遠在南齊國的槍絕,這天下四絕都要湊齊了,他們哪里還有勇氣戰下去。
那偽宗師境界的大修行者大聲說道:“我等都只是拿錢替人辦事而已,況且現在蘇驚絕已經死了,你們沒必要為一個死人再挑起事端了,更何況,你們就算要報仇,也應該去找這幕后之人。”
然而,風雨夜色里,卻沒有人敢動。
暴風雨來臨前都會有一陣沉默時間,就在這個時間段里,長街盡頭,再一次有了動靜,一頭毛驢“踏踏”的走了進來,很平淡,就這么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冷雨夜,無名的長街上。
這么長的街,只有鮮紅的血,還有四肢百骸,那一匹小毛驢緩步走在街中,走在春雨里,就像是春雨一樣自然。
慢慢地停了下來,一個人從上翻了下來。
那十二個大修行者看到來人,頓時驚喜道:“東方平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終于來了!”
這是季成業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請來的已經在元都浪蕩了十多年的東方平成,元都里有點年紀的人,沒有誰不知道這個人,十多年前,血染皇城的風采,最后被當今的鎮國將軍蘇嘯救下,就像現在站在雨夜里,沒有人能夠忽視他,即便是秦攸然也注意到了他,雪魄劍微微震動。
東方平成仿佛沒睡醒一樣,看向那十二個大修行者,淡淡道:“蘇驚絕死了?我來晚了?這小子這么不經打嗎?”
連續三個問題,其實都是一個。
有大修行者急忙道:“對,已經死了,你現在只需要跟我們一起擋住……”
“嘭!”
一聲巨響,一個腦袋爆炸開來,腦漿混合著骨頭渣子飛濺一地,一具無頭尸體突然倒下,正是那個說話的大修行者,而他站的地方正漂浮著一塊板磚,在空中緩緩搖動。
這一下,這一板磚,把所有人都整懵了。
十二個大修行者,現在,只有十一個了,但這一個死的太莫名其妙了。
有大修行者急忙警惕,大吼道:“東方平成,你到底在干什么?”
板磚回來,落在手上,東方平成一步一步往前走,空氣中回蕩著他的聲音:“奶奶的,你不知我是誰嗎?我是東方鐵柱,勞資有多頭鐵你不知道嗎!”
“踏”,東方平成爆喝一聲,一腳他在地面上,空氣中天地元氣劇烈波動,他整個人彈了起來,握著那塊磚頭,狠狠地朝著一個大修行者拍了下去,大吼道:“你們幾個還特么看著干嘛,都給老子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