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漸好的,行走不受影響后,李宏第一次走出了軍營。永明是個軍鎮,由軍鎮慢慢聚集人口而發展成的小縣城。總人口約4萬多人,常駐的軍隊約一千余人,主要作用是用來牽制西南這些部落的,作為先鋒或者預警。也作為一顆釘子,楔在進入西南部落前沿。
駐軍最高官職為梁豪,職位千總。及下三位把總。吳把總吳為,梁把總梁四立,千總梁豪的侄子,也是心腹,關把總關鋒,其中吳為已經戰死紅葉林。所以現在軍中有一個把總空缺。每個把總底下管著約四百三十號人,據楊叔說有不少人在為這個位置四處走動。
文官盧森博,字仲伊,任縣令,率一眾縣丞,主簿,典吏等管理永明民生,刑名,教化,事耕,稅收等大小事務。文武官相互制肘合作,所以永明縣城還算安寧。
李宏走向集市,一路上看到不少老人兒童衣衫襤褸,面帶菜色,沿街乞討。有一個瘦骨嶙峋小男孩,還跑過來,抱著他的腿求施舍。李宏叫他放手,卻死活不肯松手,嘴里嚷嚷:官爺,行行好,行行好,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行行好!
李宏停了下來,周圍的乞丐,老的少的都停了下來,看著李宏他們。李宏看在眼里,再看著這個有氣無力的小乞丐,想了下,說:“你松手,我沒有余錢施舍給你,但是如果你可以幫我到集市拿東西,我可以買幾個饅頭給你!”
小男孩乍一聽說沒有錢施舍,臉上全是失望之色,當聽到幫拿東西,可以得到幾個饅頭,臉上瞬間充滿著驚喜和不敢置信,頓了一會才說:“當真?”
“當真。”
“可我沒有多少力氣拿不了什么的。”小孩為難且膽怯的說。
李宏笑了笑:“你要買的東西也不重。”
小孩子這才一臉感激的松了手,怏怏的站了起來,然后一臉希翼的看著李宏。直到李宏說走,他臟兮兮的臉上才重新綻放色彩。
李宏領著小乞丐往前走,一會便拐進了集市,在集市里面買了幾份禮物和吃食,又在包子店買了10個包子饅頭,拿出一個讓小男孩先吃。小男孩看著饅頭猛咽口水,舌頭不時的舔了下嘴唇。卻沒有伸出手來。
李宏有些詫異問道:“你為什么不吃啊?”
小男孩用力的咽下口水。“因為我沒有完成我答應的事!”
李宏聽了一愣,是啊,他也沒有完成它答應的事,乞丐還知道自己很快能完成自己答應的事,等到包子。他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完成他答應許諾的事。
不過李宏總歸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很快便把這些念頭甩開,總歸是要去做的,既然急不來就一步步去做!
之后便帶著小乞丐出了集市,小乞丐手上拿滿了東西,著明顯超出了他能承受的重量,李宏幾次說要幫拿,他總是不肯。到了一處稍偏僻的地方,李宏看看四周人少,便對小孩說:“我到地方了,你把東西給我吧。”
小乞丐高興的把東西給了李宏,然后眼勾勾的看著李宏,顯然是怕李宏不肯兌現諾言。李宏覺得有點好笑,本來還想逗趣下這個守信的小乞丐,看到他這個樣子,實在不忍,便將包子給他了。
小乞丐拿起包子,眼中滿是感激的淚,朝李宏鞠了一躬。說:“謝謝好心的軍爺!”說完便要走。
李宏嘆了口氣,這種小乞丐在這個世道是很難存活的,希望他能活下來吧。李宏走了幾步,小乞丐也踉蹌的走了幾步。
“等等。”李宏說。
小乞丐轉身離開,卻把包子牢牢抱在懷里,帶著哭腔說:“你,你不會反悔了吧?”
李宏走了過去,拍了拍小乞丐的頭,說:“男子漢一諾千金,豈能言而無信!來,這里還有剩下的11個銅板,你拿著!”
小乞丐一臉不可置信,“你說你給我錢,十一個銅板?”
“嗯,拿著。放好,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知道!要是其他人知道了,你說不定會丟了性命的。”李宏將錢放到小孩手里。然后轉身走開。
這時候,身后的小乞丐“啪”的一聲跪在地上:“謝謝恩人,給你磕頭了,愿佛祖保佑你平安富貴,長命百歲!”
李宏感覺像是有東西壓在胸口,堵在心里,只得快步走開,遠遠的還聽到風中傳來小乞丐感激,和為他祈禱的聲音。
李宏穿過東街,往西邊走去,西邊的西霞街住的大多數是貧民,和一些遷徙而來的軍戶。
走到街口,看到穿著普通,赤著腳的小孩在街口玩啥。在并不潔凈的巷子里奔跑。污水時斷時續的在巷子路面流淌。積水的地方散發著餿味和久積不清的淤泥的臭味。
李宏走到第三條巷子第五家,站定,抬手想要敲門時,屋里突然傳來了婦人猛烈咳嗽的聲音,手一時停了下來。這是劉新家,咳嗽的是他娘親,常年有病,無法根治。劉新大部分的糧響都用于給娘親買藥治病。要不是劉新替他擋了刀,他應該已經死了。正因為這樣李宏才覺得對不起劉新他娘。站在門口也不敢敲門!
門里的婦人咳嗽越來越急,李宏也急,門也不敲,推門就快步走了進去。循著咳嗽聲來到了老人的臥房,只見一位老婦人半躺在床上,蓋著薄被,一只手掩住口鼻猛烈的咳嗽,間歇傳來幾聲急喘。李宏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去,將老人扶起,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老人又是一陣咳嗽,但或許是有人給她拍背,咳嗽聲倒是漸漸停止了。停止后,急切回頭,叫道:“新兒,是你嗎?新兒?”
李宏心里一陣難過和愧疚,“大娘,我是李宏,劉新的同袍兄弟。”
老人定定的看著李宏,呢喃道:“是了,他們說新兒死了,可是新兒怎么會死呢?怎么會呢?”。說著說著,老人的濁淚,沿著深凹的眼眶流了下來。
李宏看著也跟著流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陪著老人流淚。一會倒時老人先停了下來。朝李宏說道:“不好意思,一時忍不住,怠慢了你,我這就起來給你倒水。”說著便要掙扎起來倒水。
李宏趕忙將她攔住。“我不渴,不喝水,您老躺著,躺著。本想早點來看您老人家,但前些日子,腿腳不便,拖到今天!”
老人看著李宏說:“你這娃有心了!謝謝。要是新兒在,你們還可以喝喝酒。”說著老人又哭了起來,一會又猛烈咳嗽起來,李宏趕忙扶老人躺下,倒了碗水讓老人喝了些。老人才好些。
待老人平靜些,李宏才有空打量四周。四月中,西南不冷不熱,但房子沒有曬到太陽,屋子了還是有些陰冷。屋子里沒有火煙氣,顯然好些天沒有生火了。屋子桌上放著幾包草藥,也沒有煎服。
碗里還有幾個有些發硬的煎餅饅頭。老人順著李宏的目光看去,歉意的說:“這幾天身體不適,都是余嫂照應著我,和饅頭都是她給我的。因為她這幾天也忙,沒有空幫我煎藥,所以就放桌上。”
余嫂就是老鬼頭的妻子,老鬼頭姓余叫余萬。劉新和老鬼頭在一個隊里,家也住的近,兩家人一向關系很好,互相照應。想不到余嫂人這么好。現在還在照應劉新母親。李宏越發的覺得對不起這兩家。眼睛發燙鼻子發酸,趕忙對大娘說:“大娘,今天我恰好有空,我先給你煎藥去。”
劉新娘親一聽,忙說:“這怎么使得。”又想爬起來。李宏又安撫一陣,老人才不堅持。李宏出門去廚房煎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