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平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在大明，不出門你就是瞎子一枚，睜眼瞎！
至少他就不會知道，正在他捋一捋事兒的同時，方老太爺已經被秘密的帶上一輛馬車，往京師而來。
馬車內，方老爺子面如死灰，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無法幸免了。
車上雖然蒙著厚厚的簾子，看不清楚方向，但方老太爺好像已經知道自己的去處，因為那是方科告訴他的......
他始終都搞不明白，這個方科憑什么會以為，自己是他親爹，還是強奸她母親后的產物，當聽說這個緣由時，方老爺子還以為自己在聽人說書呢。
這都是誰傳出來的？
想想其母趙氏，那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賢惠人家，怎么可能會有這種話傳出來呢？
方科可是方國珍當年占據慶元、溫、臺三郡時，和當時身為名妓的趙氏所生，就連明面上的方家三兄弟都不知道，知道內情的人還真的沒有幾個。
這中間有個故事，話說占據姑蘇的張士誠，為了試探方國珍的虛實和真實志向，特地送了十來個名妓，名譽上市討好方國珍，但其實就是走密諜的路線。
但未曾想到，方國珍并不好色，對送上門的美色視而不見，反而以禮相待，以此卻感動了其中的一些人，趙氏就是其中之一，不但將張士誠的別有用心全部說了出來，而且以身相許.......
從哪有了方科的出生，但是當時戰火連綿，群雄逐鹿，是最不安穩的年代，出于某種考慮，方國珍讓趙氏帶著幼子，再加上一些即將老去的親兵、族人，特別繞了個圈子，來到了金陵城重新開始。
為什么會來金陵城，因為當初的方國珍就比較看好朱八八的前途......
就這么簡單，可是到了方科這里，為什么搞的這么復雜呢？
不過這件事，恐怕永遠也說不清楚了，方老爺子來不及解釋，便被在外面等候的人帶走了，當著外人的面，總不能把主家出賣了吧。
這個老扒灰的名聲，估計自己是洗脫不掉了，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方老爺子卻是不想去猜測什么，為方家效力幾十年，自己也算是盡力了，那就再委屈一點吧，反正活著的就會只是萬一，就算是自己再盡忠一次吧。
馬車進城，沒有走多遠，感覺到是往東拐彎走了不久，便停止下來，頭隨即被人用黑布蒙上，使勁的往里面拖去.......
方老爺子竟然感到一絲絲的生機，死人是可以保守秘密的，現在還蒙上自己的眼睛，側面看來，是好事......
在方老爺子的自我安慰中，沒有多久就到達了目的地，感覺自己被使勁的塞進了類似椅子的地方，頭上的黑布被取了下來，刺眼的燈光讓方老爺子很不適應，于是閉上眼睛，顫聲說道：“各位想要知道什么，盡管問，老朽絕不睜開眼睛，還請放過賤命........”
“嘻嘻.......”
這刺耳的聲音，讓方老爺子的心頓時又下沉一分，是宦官，驚動了宮里，難道是方科的身份被發現？
心里頓時一片慘然......
“睜開眼吧，要是這么知趣，剛才上車時就該閉著眼了，已經認了我們的人，現在想要脫清干系，那是不行的。”
笑的那個是宦官，但說話的絕對不是，聲音中有殺伐之氣，應該是軍伍出身，言語中透露著不容置疑的金鐵之聲。
方老爺子睜開雙眼，已經熟悉室內光度的他，看向說話的那人，長得頗為文雅，三縷長須，很有風范的樣子，五官也很精致，就是那雙三角眼散發著陣陣陰氣，使人感覺到極為不協調。
后面站著一人，看上去就是宦官出身，那身衣服極為熟稔，方老爺子身為皇莊的人，自然是見過多次。
那三縷長須的中年人，十分優雅的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念道：“方中山，男，生于蒙元延祐七年，蒙元至正八年入方國珍軍中，驍勇，累功至方國珍“忠”字營百戶，后因被巨錘擊腰，傷愈后不能人事，得方國珍器重，托付嬌妻幼子，藏于.......”
每讀一個字，方中山方老爺子的面色便蒼白一分，他沒有想到，自以為隱藏的天衣無縫，但卻在人家眼里卻像是破漁網那樣都是窟窿，自己猜測的事情不由又接近事實一步，但此時又有什么用呢？
挺了挺胸，試圖將身體坐直點，不要這么丟臉......咦，這椅子是特制的，只要坐在上面，只能用這種卑躬屈膝的姿勢待著......
“不知對面是哪位大人，方某認栽了，請敞開一敘如何？”
在別人眼里，一向沒有太大脾氣的方老爺子，此時卻是面色從容，有條有理的問道。
“本官毛驤，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其實你們隱藏時，陛下就已經知道，不過陛下不在意而已，而這次找你前來，與你們的身份無關，因為皇上特別想知道一件事情......”
看了看自己還吊在胸前的手臂，方中山淡淡問道：“手指頭那么大的事兒，也能驚動皇上？”
“上道......老爺子不愧是我輩中人，那你自己說吧，也省的咱們多費口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om ”
于是，方老爺子將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部都說了一遍，毛驤認真的記錄著，不放過一個字的紀錄，而宦官則是豎起了耳朵聽，這是朱八八的防止被人騙的簡單辦法，識字的紀錄，不識字的回來復述，然后一合計，就知道屬下有沒有隱瞞了。
“還有沒有？”
毛驤無奈的放下了筆，問道，因為方老爺子說的，他基本上都知道，包括被方科用鍘刀，弄斷了兩根手指的事情。
“沒有了！”
“那莫凡平為你接續斷指的時候，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方老爺子大喊冤枉，道：“那么多人都看見，那小子喂我吃了蒙汗藥，我如何能夠感覺出來？”
“那以后的看望呢？他是否露出過什么？”
莫凡平的確探望過方老爺子幾次，為他的恢復能力驚嘆幾聲，但是怎么回憶，也沒有什么可疑之處啊！
方老爺子的確沒有什么可以說的。
毛驤這就無奈了，雖然是預料之內的結果，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兒，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卻一點兒源頭都找不到，不應該吧？
“既然如此，那就要辛苦方百戶了，來人......”
笑著安慰這方老爺子，道：“放心，不會對您用刑的.......”
越是這么說，方老爺子的心里越是不安，蠕動著身體，恨不得能和這把椅子化為一體，但是卻始終難以逃脫.......
啊......
隨即慘嚎便被憋回了自己的身體之中，方中山太難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