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道德綁架

    “你知道醫院里的醫生是怎么救治失血過多的人嗎？”
    阿志回答道：“這個我有聽說過，失血過多了，當然是要輸血進去。”
    小差大聲吼道：“既然你知道，還說什么救他的傻話？”
    “把他救活之后，你不就有血吸了嗎？”
    小差敲了敲阿志的腦袋：“說你傻，你還真的就是這么傻。人血一旦抽出來就不新鮮了。這個人進去醫院輸血后，他的血也就會跟著變味。再吸也沒意思。我們要吃，當然是吃新鮮的。既然你現在不餓，我們回去繼續修煉。記住，明天晚上不要吃晚飯。吃飯沒用的。”
    小差拉著阿志走了。阿志走遠幾步后，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個躺在地上的人。
    阿志雖然很想救他，可自己也不能反抗小差。如果為了救人而犧牲自己，那也太不值得。更何況，就算犧牲自己，未必救得了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現在只寄望老爺能聽到阿志發出的求救信息。
    好不容易，終于在祠堂里面完成今天的修煉任務，從小差手里逃出來的阿志，連忙跑回那個人躺著的巷子里。他不知道一個人失血過多還能活多久，但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能放棄。
    畢竟那是一條人命啊。
    阿志氣喘吁吁地跑到巷子里，卻發現原本躺在那里的人不見了。
    這是怎么一回事？他是被人救走了嗎？還是說他的尸體已經被人發現運走了？
    阿志焦躁不安地四處張望著，額頭上不斷有汗珠滲出來。
    有誰能告訴他，那個人到底是死是活？
    小黑從拐彎墻角處走了出來。
    “你終于來了。”
    “小黑！”阿志驚喜地叫道。如果是小黑在這里，也就意味著那個人已經被老爺的人發現了。
    阿志走過去捉住小黑的手臂：“你們把他救走了對不對？是送去醫院了嗎？他能不能被救活？”
    小黑說道：“我們的確把他送去醫院了。可現在還不知道他的死活。”
    “這是怎么一回事？沒有醫生幫他看病嗎？”
    小黑嘆了一口氣，愁著眉頭說道：“我們的人已經調查過了，那個人是個窮鬼。他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好人，總是酗酒打架的。他的老婆已經受不了他，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你也知道的，醫院的開支這么大，他們是不會免費救人的。尤其是輸血，更是要花很多的錢。那個人哪有錢輸血？”
    “那他現在怎么樣了？你們把他送到醫院后，就扔下他不管了嗎？”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們這么無情無義嗎？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們家老爺沒有你們凡人用的錢。還好其中一個手下身上有一些錢，這些錢只夠那個人輸一次血。現在他已經輸完血躺在醫院里面了。”
    阿志問道：“他輸完血后，也沒有醒過來嗎？”
    “醫生已經說了，他失血過多，能活下來就已經算是個奇跡。只輸一次血是遠遠不夠的。可那個手下也已經沒錢了，這要怎么救他？”
    阿志臉上露出了難色：“這的確有點難辦。”
    小黑說道：“有一句話我知道自己不應該說的，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
    “你說吧。”阿志大概已經猜到，小黑要說些什么。
    “我知道你手上是有點錢的。平日里你不舍得出錢幫人，我們也不會說什么。可現在是一條人命啊，你能不能花點錢把他的命給救回來？”
    “可是...我和他非親非故的，為什么要出這筆錢？”
    “我明白你的想法。這只是我的一個小小建議而已，你不聽也無所謂。我們絕對不會勉強你的。”
    阿志為難地說道：“如果他是一個好人的話，或許會讓我更加心甘情愿。可是，你不覺得他落到這種境地是自作自受的結果嗎？小差是在和他打架的過程中，無意間咬了他一口。就是因為如此，小差才嘗到了血的味道。如果他不是惹事和小差打架，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就問你一句，如果他是一個好人。你是不是就會出錢救他？”
    小黑這個問題，真的把阿志問住了。
    阿志不想騙他，所以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小黑拍了拍阿志的肩膀：“做人還是不能把錢看得太重。該救的人你還是要救的。”
    當時的阿志，沒有回答小黑的話。等他郁悶地回到家后，才想起小黑話語中的矛盾之處。
    “不對呀，那些錢是我辛辛苦苦賺回來的。我不舍得給別人花，也是理所應當吧？如果別人需要錢我就給的話，那再多的錢也不夠。”
    沒錯就是這樣！自己的錢自己支配，不樂意給別人就不給。誰也管不了我的錢怎么花！
    小差又整出新的幺蛾子，為了不讓更多的人受害，必須加快進程，讓阿平早日把小差殺了。
    負責教阿平的李師傅為難地說道：“阿平這個人體力不行。如果硬要加快進度，只會讓他累垮，到時候適得其反就麻煩了。”
    蘇老師說道：“如果葉師傅肯教他，說不定現在就練成了。”
    “我的訓練強度這么高，阿平體力這么差，我怕他第一節課就熬不下去了。教這種人，根本就不需要我出手。”
    “那現在能怎么辦？難道任由他每天晚上都出來害人嗎？”
    “我們或許可以派人出去跟著小差，只要小差準備吸血，我們的人就上前阻止他。能救一個是一個。”
    “這方法可行嗎？小差現在的本事已經提高了，我們的手下未必打得過他。”
    “說的是，我們不能忘了，就連黑子都被他暗算成功，現在還在療養中。”
    “可也不能任由他胡來呀，無論什么辦法，我們都必須試一試。”
    小黑看著他們激烈地討論，自己倒是有一個想法，只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小黑那不安定的眼神，逃不過老爺的眼睛。
    “小黑，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如果有的話，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小黑謙虛地說道：“我的智慧怎么比得上老師們，我想的辦法肯定不可行。”
    蘇老師說道：“你就說出來聽聽，至于可不可行，那就等我們討論后再決定。”
    小黑鼓起勇氣說道：“我們為什么一定要等阿平去殺小差？如果老師們要出手的話，小差肯定看不到明天晚上的月亮。”
    “你的意思是，要我們親自出手？”
    “我知道要老師出手對付這種人，是太委屈了點。可為了天下蒼生，老師們應該愿意受這個委屈吧。”
    “這不是委不委屈的事情。如果是我們出手殺死小差，那何家里面的冤魂就永遠出不來了。”
    小黑說道：“這就涉及到了得失取舍的問題。何家里面的人已經死了，他們只是冤魂而已。那些被小差吸血的人，他們是活生生的命。難道我們為了那些冤魂，就不管那些人命了嗎？”
    老爺說道：“人命我們當然要管，可冤魂的事情我們也不能放棄。小差還是要由阿平來解決。至于小差吸血的事，我可以出去親自對付他，但我不會殺了他，只是在阿平修煉完成之前，保護那些被吸血的人。”
    葉師傅說道：“既然老爺這么說，我們也就安心了。我相信老爺有本事可以保護好大家。”
    小黑也不好再說什么，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那個被吸血的人，依然躺在醫院里面半死不活的。小黑穿墻進去看他的時候，心里面滿是可憐之情。
    為什么阿志可以這么冷血？只要他稍微出一點點錢，這個人就能活過來。難道他就不知道，人命比錢更重要嗎？
    等到阿志再次來到花園的時候，小黑繼續對他進行勸說，希望他可以拿錢出來救那個人。
    阿志這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當小黑說他自私的時候，阿志反駁道：“我的那些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每一張掰開后都有血有肉。我只希望自己的錢能用在值得用的地方。世上這么多人，我能出錢救多少個？”
    小黑大義凜然地說道：“能救一個是一個。別的人我沒遇到，那是沒有辦法。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但是這個人被我們遇到了，這就說明他命不該絕。如果他僅僅是因為沒錢，所以死了，你內心難道不會覺得不安嗎？”
    阿志說道：“我為什么要覺得良心不安？那個人明明就是我救回來的。如果不是我聰明，引導著小差帶我過去，根本就發現不了那個人。”
    “可你僅僅就做到了這一步。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管了。”
    “這要我怎么管？他又不是我什么人，為什么我一定要出錢救他？”
    “救人還需要理由嗎？”
    “如果每個人我都這樣救，就算我有再多的錢也不夠。”
    “我剛剛已經說了，不用你救每一個人，起碼你要先把這個人救活。”
    “他現在又沒死，總會有辦法的。”
    “如果再不輸血，那他就真的會死。到時候你的罪過就大了。”
    “為什么是我的罪過大？這世上比我有錢的人一大堆。你為什么不叫他們去救人？”
    “那是因為我不認識他們啊。在我認識的人里面，也就只有你有錢可以救人。”
    “你既然這么想救他，那就自己出去賺錢好了。”
    “如果我賺得到錢，還用得著低聲下氣求你嗎？”
    “你現在是在低聲下氣嗎？你這完全是在命令我。”
    小黑和阿志越說越激動，眼看著就要吵起來了。老爺連忙過來打圓場。
    “這有什么好吵的？”
    兩個人都不敢說話。但心里都在默默地說著：明明就是他不對。
    老爺看得出來，兩個人都沒有反省的意思。
    老爺對著小黑說道：“阿志說的有道理，他的錢都是辛辛苦苦賺回來的，為什么要逼他用錢去救一個和他沒有關系的人？就算是要那些大老板們捐錢救災，那也要他們自愿才行。如果用強迫的手段去逼迫人家出錢，這和強盜有什么區別？”
    小黑解釋道：“當然是有區別，那些強盜搶錢只是為了自己，而我則是為了幫別人。”
    老爺說道：“凡間的事情，我們本來就管不了這么多。為什么地府不給我們人類的錢，就是希望我們不要多管閑事。人各有命，一個人的生死都是早已定好的。就算沒有阿志出錢救他，如果他命不該絕的話，自然會有人去救。但如果他的時辰到了，就算阿志出手，也救不回他。我們不用過于介意一個人的生死。”
    “可我還是不忍心看著一個人就這樣默默地死去。”
    “你想想看，每天地府里面會有多少人來報道。你幾乎每天都能見到這樣的場景，這沒有什么不忍心的。”
    小黑不再說話，可內心依然不服軟。
    既然老爺已經開口，小黑也不好再逼迫阿志去做什么。他只能看著那個人半死不活地繼續躺在醫院里面。
    醫生們看不到小黑，就在他面前直接討論道：“那個病人的家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
    “這可就難辦了。他已經在醫院睡了好幾天，他的住院費該如何收？”
    “可他一直都醒不過來，就算我們想問也問不到。”
    “要不這樣好了，我們先給他輸血，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再說。”
    “這樣做也太冒險了，我看他不像是個有錢人的樣子。到時候他交不起輸血費用的話，該怎么辦？”
    “這的確是個問題。畢竟醫院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到時候他給不了錢，院長肯定不會放過他。”
    他們的討論，讓小黑莫名火起。
    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只顧著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可是醫生啊，難道病人沒錢就不救了嗎？
    小黑的話語，并沒有傳到醫生們的耳朵中。
    他們一邊討論一邊離開了病房。
    “我們總不能把他扔出去吧？這里畢竟是醫院，傷害人命的事情，我們可做不來。”
    “可也不能讓他一直這樣躺著啊。”
    醫生們的聲音漸漸變小，直到人影也消失不見。
    小黑一臉郁悶地站在病房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只可惜這雙手不能觸碰人間的事物。如果這雙手能動的話，他就可以偷偷幫這個人輸血，根本不用靠那些自私的醫生。
    就在小黑看著手自責的時候，他身邊出現了一陣白煙，從白煙中走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你果然在這里，是老爺叫我過來陪你聊聊的。”
    “這有什么好聊的，這并不是多復雜的事情，只要有錢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