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棋拿著蠟燭走過來,裴阿柱赫然一驚,右邊的銅門上忽然現出一個清晰的人影。
那是一個髡發扎辮的漢子,他環抱樸刀,眼如銅鈴,目露兇光。
他不由往后退了幾步,定目再看,銅門上持刀的漢子忽然從右邊的門扇上移動到了左邊門扇。
更詭異的是,那漢子手中的樸刀開始揚起來。
一道刀光劃過,裴阿柱只覺殺氣凜然,倉促間跌落在地。
一剎那,他肩頭劇痛,低頭看去,右肩衣衫已被劃破,傷口冒出鮮血。
“快退后!”刀光閃過,青棋的手臂也出現一道傷口,急忙驚呼。
兩人退到離門兩丈左右的地方,朝前再看,那門上的持刀漢子陡然消失不見。
“怎么回事?”藥大海見青棋和裴阿柱同時受傷,心內大駭。剛才他隱約瞧見門上的人影,只覺鬼氣森森。
青棋輕輕扯起衣袖,發現手臂上有一道劃痕,傷口雖然不深,卻劃破了皮肉。
他想起地上那些死者,急忙拿出一個瓷瓶,在傷口上撒了藥粉,又將瓷瓶扔給裴阿柱,說道:“快撒些金創藥!”
裴阿柱在傷口上撒了些藥粉,納悶道:“邪門了,剛才我們見鬼了嗎?”
青棋思忖片刻道:“或許只是地宮設計者布下的巧妙機關。”門上的人影為何會破門而出砍傷兩人,他一時想不明白其中緣故,卻不相信是鬼祟傷人,心想那多半是一種極為精妙的機關。
“我們再找別的出口!”青棋小聲道。
他心想,縱然沒有魅影刀客傷人,如此厚重的銅門也難以開啟。
“快走,快走!”
藥大海臉色慘白,不敢在那兩扇銅門前多呆一會。
青棋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再次轉過身子,他慢慢從一側靠近那兩扇銅門,用蠟燭照看大門一側石墻。
墻上有些密密麻麻的銅黃色根莖,似乎是從里面長出來的,又一路伸展到頭頂的石壁中。
青棋道:“院子里的銅牡丹就是從這里長出來的,我們現在應該正在劉府后院的下方。”
裴阿柱忽然有了一個主意,說道:“銅門打不開,我們把墻壁鑿穿就行了。”
青棋搖頭道:“這是入口處的墻壁,必定十分牢固,不能隨便敲動。石墻內或許藏著銅墻和機關,若是墻塌了,整個石室都可能坍塌。”
裴阿柱道:“里面不是有寶藏嗎?不鑿開太可惜了!”
青棋道:“傳聞宣宗寶庫有七重禁門,就算鑿開這一層,里面還有重重機關,須得想個萬全之法打開機關門。”
兩人站著說了一會,墻壁間忽然又傳來“嘎吱”聲。
藥大海如臨大敵,催促道:“快走,這里太危險了。地道走不通,依我看還是原路出去為妥。”
三人急忙又往一旁走,才走了幾丈遠。墻上“嘎吱,嘎吱”聲不斷,角落里忽然出現幾個持刀持箭的女真兵士。
那幾個女真兵士身形移動,有的揮刀猛砍,有的張弓射箭。
利器破空聲傳來,三人急忙躲閃翻滾。
裴阿柱只覺后背和手臂上多處發痛,匆匆一看,身上多處流血。
藥大海和青棋也多處受傷。
青棋倉促躲閃,手里的蠟燭頓時熄滅。
那幾個女真兵士忽然消失不見,利器破空之聲仍不斷。
裴阿柱趴在地上四顧,發現一側還有個通道,急忙翻滾過去,又大喊:“這里有出口,快過來!”
青棋和藥大海循聲翻滾過去。
三人剛走進那處狹窄的通道,又聽“丁丁當當”發響,仿佛有機關發射弩箭。
三人只得匍匐著前行,身上掉落了不少箭簇。
裴阿柱暗忖:“虧得機關年久失效,不然遭這一陣亂箭豈不成了刺猬。”
爬過那處狹窄通道,前面又是一間石室。
青棋再次將蠟燭點燃,發現里面又堆滿了幾百個箱子,打開一看,都是盔甲。
裴阿柱從木箱里挑了一個鐵頭盔帶上,說道:“這里肯定也有機關,我們要小心點。”
青棋手持蠟燭四照,地上除了箱子沒有其他東西。
他拿著羅盤在石室里踱來踱去,指著一處墻壁道:“墻后面應該可以通往外面。”
三人走到那堵墻下面細看,發現墻壁都是方整的石頭砌成,并無機關的痕跡。
過了一會,三人在墻角發現兩塊石磚連接處有些松動,出現一條小縫隙。
青棋將蠟燭放到縫隙前,蠟燭的火苗隨即輕輕抖動。
“外面有風,破開這堵墻應該就能出去!”
裴阿柱想起那根掉落的大鐵棍,又從那處狹窄通道爬回大石室,撿起鐵棍爬回來。
三人合力將那根鐵棍插入石轉的縫隙里,一陣左右撬動,那塊石磚慢慢開始松動。
那塊石轉傾斜一角跌落出來,裴阿柱費力抬起石磚,終于將石磚從墻中搬出來幾寸。
歇了一會,又繼續撬動,那塊石磚被撬開,石墻露出一個方形缺口。
缺口里面仍然是一堵石墻。三人用鐵棍捅動石墻,不一會,里面石墻的磚頭也開始松動。
裴阿柱鉆進缺口,用雙手推動松動的石磚,一步步前移,終于打通出口。
從通道里鉆出去,外面是一個狹窄潮濕的石室。
裴阿柱側耳細聽一會,隱約聽到有水聲。
青棋小聲道:“出口就在前面!”拿著蠟燭在前開路。
前面是一段往上走的石梯。
沿著石梯走了一會,又是一段往下走的石梯。
沿著那石梯往下走,水聲越來越大。
剛走了四五十級階梯,腳下的階梯就沒入了水中。
藥大海蹲下來,手掌在水中撥動,過了一會說道:“這水好像從護城河里流過來的。”
青棋點頭道:“正是!”
他手托羅盤默算方位,又道:“潛到水里,或許就能進入護城河。”
他放下背囊,慢慢走入水中,捏住鼻子潛入水中。
裴阿柱望著水面,心里有些莫名的擔憂。
“嘩啦”一聲,青棋再次露出水面。
他一邊扭著衣衫上的水一邊道:“外面還有一堵石墻,縫隙太小,鉆不出去!”又道:“裴小哥可否下去一試?”
剛才鑿開石壁,他發現裴阿柱力氣遠勝常人,又仿佛能暗中視物,故此開口問他。
裴阿柱點頭道:“好!”
他大步走入水中,捏住鼻子沉下去。往前摸索了一陣,雙手摸到一塊有點光溜的石頭。
他順著那石頭在四周摸索,發現石頭之間有很大的縫隙,便用力一摳,將一塊石頭摳出來。
外面瞬時涌進來一股水流,將他沖開。
他屏足氣,又搬開一塊石頭,感覺身子可以鉆進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從石頭縫隙里鉆了進去。
在水里撲騰了一會,他冒出水面,只覺眼前一亮。
時近黃昏,他放目瞧去,發現自己正在一條河中,前面不遠處隱約還能瞧見一個水磨坊。
雖然辨不清身在何處,他知道已經出了地宮。
猛吸一口氣,再次潛入水中。
他順著原路回到石梯,才探出頭,藥大海喊道:“小兄弟,你可回來了,嚇我一跳!”
剛才裴阿柱鉆入水中頗久,他還以為裴阿柱在水下出了變故。
裴阿柱回想水下一幕,暗暗吃驚,心道:“想不到我能在水下憋許久,這又是什么緣故?”
他不及細想,說道:“從水下鉆出去就到了外面,快隨我來!”
三人潛入水中,從石頭縫隙里鉆出來,游到水磨坊附近,上了岸。
裴阿柱在岸上辨認了一下方向,發現已離劉府數百丈遠。對岸房屋飛檐斗拱,竟是崇明寺。
三人擰干衣服,急匆匆趕往劉府。到了門口,發現濃霧已經散去,都吃了一驚。
此刻,劉府大門洞開,門口沒有一個人影。
青棋道:“不好!”帶著兩人沖進院子。
院子里,一眾衙役手持鋼刀,正與一個青衣人對峙。
裴阿柱發現那青衣人身影有些熟悉,細看一眼,原來是陸道人,脫口喊道:“師傅!”
陸道人腳下躺著兩個衙役,聽得身后喊聲,旋即后退了幾步。
“快住手,是自己人!”藥大海高聲道。
一眾衙役都退到走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