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時間,縣中百姓該遞交訴狀之人也都遞交的差不多了。
王守仁指著一大摞整理出來的訴狀,道:“知縣,按律例,這些訴狀是要上報大同府,由大同府上報山西按察使,再由山西按察使核查報于朝廷的,可如此一來,待朝廷旨意下來,至少得一月時間了,縣中百姓等不及,以云中目前這種情況也耗不起如此之久。”
若一個無背景小縣令往朝廷奏報是只有如此一個辦法了,可謝至是那個無背景之人嗎?
謝至嘴角扯起一道笑容,道:“非常之時自當得行非常之事,某寫道奏折,由賀良攜帶著這些訴狀一并帶入京師,只是,家父不方便出面,到了京師,恐得去麻煩一下恩府了。”
謝至不過一個小縣令罷了,這些東西他不論遞交哪個衙門,恐都無名無分。
既如此,唯一的辦法也就只能是直接呈請弘治皇帝了。
可直接呈請的話,賀良又無法見到弘治皇帝,去找謝遷的話,又公私混淆之嫌。
王德輝是謝至恩府,可他也是詹事府少詹事,辦成此事也有朱厚照一份功勞。
不論從哪方面來講,由王德輝轉交弘治皇帝都是最為合適之法。
但,王德輝畢竟也還是王守仁的老爹。
好歹也還是得征求一下王守仁的意見的。
王守仁并未做深層次的考量,隨即淡淡回道:“這個是應當的,也是目前最為合適之法。”
征求得王守仁的同意之后,謝至著手開始了提筆書寫奏折。
這也是謝至第一次寫折子,雖說是第一次,但好歹他也是見過豬跑...呸...也是見過別人呈上去的折子的。
格式什么的,他也還算是清楚的。
開頭一句,直接寫上臣請圣安。
之后,便開始直接點明,上書此折子的用意。
臣自云中上任始,察云中弊端甚多,經名擦暗訪知縣中土地皆被一姓馬大戶所占,民多為為佃戶,少量之民占有山澗溝林之地,然卻以良田交稅,困苦之余,有民落草為寇...
謝至好歹是狀元出身,寫個簡簡單單的折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述說明白,對他來講倒也不算難事。
謝至把折子完成之后直接拿給了王守仁。
這個折子呈上去,能看到的也不僅僅是弘治皇帝一人。
這個事情最后得以解決,弘治皇帝勢必還是要把他這折子拿給一些相關大臣去研討的。
本來他越級上報就已經很落人口實了,若是因這個折子再被挑出麻煩來,只能是為此事的解決增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止是明朝,前朝后朝因折子之事被廷仗的只是最小懲戒,因折子之事被充當由頭殺了之人也是比比皆是的。
王守仁仔細瞧過奏折后,才傳閱到了朱厚照和唐寅以及徐經手中。
“折子如此寫,可有問題?”謝至問道。
王守仁是最先看的,最先發言之人自然也應該是他,笑了笑,率先回道:“這折子在下也是第一次經手,應當是沒問題了吧?”
說著,便問向已經瞧過的朱厚照,道:“殿下,怎么樣?可有問題?”
朱厚照把折子遞與唐寅,搖頭道:“某怎能知曉?某也就是勉強知曉這折子長得怎樣?如何寫又豈能知曉?”
王守仁無言了。
在徐經最后瞧過折子后,回道:“應該是沒問題吧?用詞恰當,沒有污漬,沒有需避諱之言,也沒錯字...”
謝至扯起一道笑容,從徐經手中接過折子,道:“既然幾位都覺沒問題,那便發了,此事我等本就越級上報,若是真落到楊泰和手中的那道靠山手中,少不了要在此事之上做一下文章的。”
謝至話音剛落,朱厚照便惡狠狠的道:“楊泰和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啊?若知曉此人是誰,某定砍了他腦袋!”
唐寅也是疑惑道:“也不知曉是何人,身居廟堂之上,不言憂其民也就罷了,竟能縱容惡紳為非作歹到如此地步。”
他們現在對這個背后之人根本就無從查找起來的,唯一的線索也不過就是,此人乃好色之徒。
謝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任何身居廟堂之上的高官,皆都可能是,此事暫且不論,靜等朝廷處置吧。”
接著謝至之言,朱厚照脫口而出,道:“對,有道理...王師傅,謝師傅...”
朱厚照注意到謝至和王守仁投過去如刀鋒一般的眼神,咽了口吐沫,道:“你二人怎這般看著某,某是想說,王師傅和謝師傅絕不可能是這類人。”
別以為這廝開始想如何說,他們就不知曉,現在他既改了口,也就不與他計較了。
謝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多心了,某是想說,某是想問殿下,可有書信要寫給陛下,某讓賀良一道帶回京師去。”
朱厚照都沒做認真考慮,便連忙擺手道:“不必了,某若寫了,父皇便又得從中挑某的毛病出來了,某好不容易出來,耳根還沒清凈幾天呢。”
這廝真是什么話都敢說,沒瞧著王守仁等人瞧他的表情都不對了?
謝至微微一笑,語重心長的勸道:“殿下還是寫個吧,陛下對殿下甚是關切,殿下出來幾日,陛下想必是擔憂壞了,即便殿下的書信被陛下挑些毛病出來,那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你瞧某,家父對某輕則責罵,重則棍棒相加,這才使之某有所今日之成就的。
再說了,殿下若能寫個問陛下安好的書信,陛下心中也是高興的,必認為這是殿下長大了,若陛下心中一直如此想,往后殿下即便犯錯,不由自主的便會覺著這是殿下身不由己所為,對殿下苛責自是也會漸漸少了的。”
謝至帶著朱厚照出來,那可比保姆還盡心,能想到的都為之顧慮到了。
又是對比,又是設身處地的相勸,終于說動了不肖子朱厚照。
出門在外,往家中報個平安,那還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這個事情還要謝至去勸,不是不肖子,又是什么?
朱厚照終于恍然大悟,道:“對對對,言之有理,某得讓父皇放心,只有父皇對某放心了,那某往后還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呃...
謝至和王守仁幾個也權當是沒聽到朱厚照所言了。
“賀良,賀良...”謝至朝外面喊了幾聲喊來了賀良。
賀良從獄中帶走了馬進前,在外面待了一日,在馬家的事情處理完畢后,當天晚上的時候便帶著馬進前趕了回來。
在帶著馬進前才剛回縣衙,謝至便把之投到了馬天南所在的牢房中。
馬天南不是擔心自家兒子嗎?謝至也算是體諒他們,能讓他們在牢中相遇。
謝至喊了賀良,便吩咐道:“你把這訴狀和這道折子進京去交于恩府,請恩府即刻呈交陛下。”
賀良點頭應道:“放心吧,少爺,小人定當把這些訴狀完完整整的交給王少詹事。”
安排好重要事情后,謝至和王守仁先后寫了家信一并交給了賀良。
剛剛,謝至還以為大道理教育了朱厚照一頓,他自己若是連封家信都不寫,怎還充當這個榜樣。
謝至在給家中寫了家信后,還特意寫給了王德輝一封。
畢竟王德輝也并非言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呈交這些懂些也全屬謝至的私人請求,一些感謝之言還得是說一下的。
在一切皆都準備妥當之后,賀良并未再耽擱,直接便帶著這些東西往京師的望向趕去。
云中距京師的時間并不遠,后世若坐汽車的話,也就是兩三個時辰便能到。
現在騎著快馬,至多一日便也就到了。
派出賀良之后,謝至便笑嘻嘻的道:“直接進京乃是越級上告,往后若想在云中這一畝三分地上做些事情,還得是打點好大同府的,時辰還早,去大同府點個卯,提前把此事與大同府通個氣,正好也瞧瞧大同府在此事之上又是何種立場,畢竟,就云中的這些事情,大同知府不見得不清楚。”
決定下此事之后,謝至帶了王守仁和朱厚照便直奔大同府而去。
去大同府純屬拜訪,可并非是打擂臺的,因而不適合太多人,只能把唐寅和徐經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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