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你等等,我在自習室,馬上就好。”那頭的聲音特別小,還甕聲甕氣的。
馬曉荷也跟隨著那頭的節奏,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快兒點,趁著這會兒沒人在,我就這點時間給你打電話。”
她邊說邊看著門外,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叫羅玉良去干什么,但總感覺不是什么好事。
馬曉荷沒太有心思聽,只是搶先說道:“我想讓你幫我去看看周宇現在怎么樣了,我不僅懷疑他不是原來的他,甚至懷疑他,根本不是人!”
電話那頭明顯很驚訝,馬曉荷也并非是想這樣說自己的男朋友,但通過剛剛羅玉良的講述,馬曉荷已經不清楚周宇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那些實驗對他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從國慶節開始,周宇的性格舉止都在發生著很大的改變,馬曉荷在車禍的瞬間,明明看到周宇拉了自己一把,卻又狠心地把自己推開。
她現在陷入了矛盾與糾結當中,到底自己愛的那個人,還是原來的他嗎?還值得被繼續信任嗎?
如果周宇不能親自跟她解釋,那么只能讓別的人去幫忙打探情況,而馬曉荷周圍沒有這么一個人。
除了下午莫名其妙來探班的那個叫做余牧笛的男生。
馬曉荷對著電話解釋道:“我就是因為太了解他才會覺得他越來越不正常。周宇他那天突然消失是我親眼看見的!我就想知道,他現在到底怎么樣了。”
剛剛提到周宇,病房的門卻開了,羅玉良出門也不過是一兩分鐘的時間。
羅玉良有些詫異地對著馬曉荷問道:“你剛剛跟誰通電話呢?”
馬曉荷一愣,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沒誰。
羅玉良有些懊惱又有些焦躁,他無意中提高了語調,“是不是周宇?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行蹤,你還知道些什么?”
馬曉荷一頭霧水,剛剛還是面前這個人對自己解釋著謎題,怎么角色突然就互換了?
她急促地答道:“羅醫生,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撒謊,也沒有準備隱藏什么。”
看著她的電話還接通著,羅玉良像她伸了伸手。
平日里還沒有誰真的對馬曉荷兇過,看著羅玉良突然變得嚴肅的臉,她有些害怕,自覺地把手伸了過去。
羅玉良拿到手機,看了一眼號碼,是一串數字,他略微猶豫,還是沒有對話筒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馬曉荷的電話里,不應該沒有存周宇的電話,不過不管是不是周宇,他現在都還不適合發聲。
如果是,那就會打草驚蛇,如果不是,那只是多惹麻煩。
羅玉良開口問道:“剛剛和你通話的是誰?他對跨越知道多少?”
馬曉荷悻悻地開口:“我是你們的犯人嗎?突然變得這么兇,露出真面目了!你們都是些壞人。”
“周宇不見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在沒有用藥的情況下,再一次消失了!”羅玉良一拍大腿,在旁邊坐下,臉上寫滿了焦慮。
馬曉荷不以為意,“他在車禍的時候就消失了一次,再消失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
羅玉良心里卻是更加震驚,馬曉荷是他今天下午剛剛接到的通知,需要他接觸的病人。
他只知道馬曉荷是周宇的女朋友,黑衣人的指示也是盡可能地從這個女孩兒身上多了解信息,但他并沒有被告知,周宇在車禍的時候還有過一次跨越的記錄。
在醫院頂樓的實驗室里,通過一個月的嘗試,團隊逐漸發現,在MRI造影的時候,如果做增強,給周宇推入釓劑,有大概率會影響空間結構穩定性。
這也是一個月一來眾多測試帶來的推斷,但并非是完全得到驗證的跨越方法。
只是周宇從來沒有在未將對比劑磁化的情況下,就能自主跨越的經歷,所以羅玉良的下巴一時半會沒有合上。
時間有限,羅玉良對跨越和腦電波的研究還不夠透徹,目前很多想法都還只是在測試階段,卻遇到了周宇車禍,原本幾個關鍵的信息測試被迫只能提前終止。
可是就在剛剛,黑衣人之緊急叫羅玉良出門,帶來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一直在昏睡中的周宇,從病床上消失了!”
聯想到馬曉荷打翻藥片也要引自己過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馬曉荷有可能知道周宇的情況,她只是選擇隱瞞不愿意說而已。
經過了最初的錯愕,羅玉良自覺也有些失態,這會兒傳話的黑衣人已經走了,門外只有一高一矮兩個人守著。
這兩個人羅玉良之前沒有見過,好像是新來的。高個子一臉嚴肅不茍言笑,矮個子身材微胖,隨時都笑臉相迎。
羅玉良腦子里自動為這兩人腦補了一個胖瘦頭陀的稱謂。
他知道,這個跨越對能力除了自己的女兒羅悅之外,就只有周宇有這方面的天賦。
這兩人都在陰差陽錯下,有過接觸核輻射的經歷,而實驗,當然是樣本越多越好。
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后,羅玉良再次將苦口婆心的目標對準了躺在床上的馬曉荷。
“姑娘,你老實跟我講,你剛剛打的這個電話,究竟和周宇有沒有關系?我是為了你們好,我想要幫助他重回生活正軌。”
羅玉良一臉真誠地看著馬曉荷,臉上的神色又逐漸回復成為那種仁慈謙和的模樣,仿佛剛剛發怒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馬曉荷內心一陣恐慌,她忽然覺得這家醫院越來越有問題。
被羅玉良緊緊地逼問著,馬曉荷只能說出了余牧笛下午來找她的目的,還有余牧笛講述的那段不可能發生的過往。
不知出于什么心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馬曉荷隱去了余牧笛在酒吧脫逃的那一段。
可能也是害怕他會被醫院這些黑衣人抓起來吧,她可不想周宇的故事再發生在別人身上。
聽完馬曉荷的描述,羅玉良陷入了沉思,那個叫做余牧笛的男生,又是個什么來頭?
而他口中的那個墨色般的世界里,馬曉荷和周宇,怎么又會出現在校園里呢?
羅玉良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原因,他簡單地對馬曉荷交待了幾句,無非是按時吃藥,早日恢復之類的話。
講的人未必是真心,聽到人不見得感謝。兩人就這么個懷著心思。
馬曉荷再多問了一句黑衣人的事情,得到了黑衣人會一直在樓道關注著的時候,她的心情郁悶到了極點。
在安姨從帶了晚飯回病房后,羅玉良還是無奈地走開了,馬曉荷面對著各式精美的菜肴,全然提不起一點胃口。
緊張了一個下午的心緒,越來越感到不安。但疲乏和疼痛,讓馬曉荷還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并不安全。
她讓安姨還是通知了大忙人母親,希望通過母親的能量,可以在這家醫院保她周全。
秋夜越深,寒意越濃,半夢半醒之中,馬曉荷仿佛聽到有人在輕聲呼喚自己。
安姨在旁邊的陪床上發著細微的聲音,而那個聲音顯然不是她發出的。
聲音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大,馬曉荷聽著也越來越熟悉。
她猛地睜開眼睛,張大的嘴巴正準備尖叫,一個手掌蓋上了她的雙唇,對著她輕聲說了一句。
“乖,別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