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該默許你的人在江上受賄啊!大人!更不該調往水師一路護送隨行保護!勞民傷財!勞民傷財啊!”
看著院中那人生氣到面紅耳赤的樣子,范閑并沒有打斷,而是靜靜的看著,眼神中好像還帶有一絲欣賞,海棠朵朵側目督了身旁那人一眼,心里滿是疑惑,本來看到范閑被那官員辱罵,她下意識的就想出口制止那人,不料卻被范閑暗中擋下,
“被罵還能這么開心?”海棠朵朵心想,“這就是他之前所說的特殊癖好?”
史闡立站那說的是口干舌燥,撫著胸口緩著,范閑不慌不忙的走到亭子里,親手沏了杯茶,對著亭外的史闡立做了個請的手勢,史闡立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走了進去,坐在一旁,海棠朵朵這時也坐在了范閑一旁,好奇的看著兩人。
史闡立喝了口杯中的茶水,終于緩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海棠朵朵,眼神中充滿了不忿,好像是嘲諷她與這貪官狼狽為奸一樣,
“先說一說這收禮一事吧,你說成受賄也隨你,關于這件事,我也是略有耳聞,都說我這小范大人一下江南便恨不得刮幾層地皮下來...就連京中都成了一件荒唐笑談。”
史闡立奇怪的看著面前這位年輕大人,心情逐漸平復下來,用不同于之前激進的語氣說道;
“正是!先不論違法亂綱的問題,單說這事情的影響,恐怕大人的名聲是要...唉...院長說大人是天驕,怎能如此莽撞行事...”
范閑噗嗤一笑,隨即說道;
“你可知我父親為當今戶部侍郎,掌管天下之才?”
“此事無人不知,但這也不是大人如此這般魯莽行事的...”
史闡立還沒說完就被范閑打斷,
“你又可知,如今天下最大的書局,澹泊書局是我的產業?”
史闡立茫然的搖了搖頭,海棠朵朵倒是嘴角一挑,好像是明白了范閑的意思,然后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又可知,風靡一時的抱月樓亦是我的產業?”
史闡立聽到這話下巴差點都掉下來,一旁的海棠朵朵眼神不由得奇怪起來,雖然她早就猜測抱月樓跟旁邊那壞人有關系,但一直沒有當面說出口,因為那樓...是青樓,心想挑個時間一定要好好質問質問這壞人,弄什么不好,非要弄這些...不良的...東西。
話說這是去年范閑離開北齊時吩咐的事情,他讓接管北齊那邊產業的人開了這座獨特的青樓,怎么個獨特法呢?
聽聞這青樓的花樣很多,而且對樓里的歌姬舞姬等...都很是照顧,客人們絡繹不絕,就連姑娘們都愿意進此樓,之前更有一事讓抱月樓聲名遠揚,傳聞是隔壁的青樓因為客人不滿樓里的一個姑娘,就對那姑娘大大出手,最后抱月樓出面將那姑娘保下,而且還給那姑娘贖回了身子,如今那姑娘成了那座抱月樓的第二招牌...
所以一時間抱月樓聲名極佳,火爆至極,如今在短時間內更是開了數十家分樓,就連慶國國都內都有正在建造的抱月樓,可謂是以橫掃之勢替代了大陸大部分的青樓產業。
“所以!我根本就不缺銀子,收的那些禮不出一年我都可以賺到,你覺得本官會如此的目光短淺?亦或者是本官會傻到自毀前程?”
面對范閑的連問,史闡立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既然你這么有錢,為什么還要貪那些小錢留下把柄啊?他心里也在納悶,
“本官有的是銀子,何必去貪?”
史闡立有些坐不住了,臉羞燥著,正要解釋什么時又被范閑打斷,
“此事不再議論,是本官故意而為,且看到時候就是。”
史闡立頓了頓,沒想出什么反駁的話,飲了口茶水說道;
“那且說說大人為何要調江南水師護行,雖然大人是欽差身份,但一開始并未明示儀仗,反而夜行江南,這般調行水師,本就是違制行為,驚擾地方,松懈防務,勞民傷財!”
范閑看著他笑了笑,
“天真,若是沒有水師,本官的船根本就行不到這,你信否?”
“大人何出此言?”
“敢問史大人可曾聽聞,內庫出貨的船只時常被海盜攔截,導致好幾重貨物折損?”
史闡立不知道范閑為什么提這件眾所周知的事,正色說道;
“我大慶內庫產出的東西,皆為天下獨品,海內海外無不有人貪圖,海盜常有,折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人...究竟要說什么?”
“江南水師是我慶國良師,驍勇善戰,為何這海盜卻一直如此猖獗?又為何船只多次被劫竟無法提防?”范閑笑問,
史闡立聽聞這話眉頭緊皺,他其實心里也想不通,這么多年了,以善戰著稱的江南水師為什么就不能將那些劫掠的海盜一網打盡。
看著面前嚴肅思考著的那人,范閑贊賞的說道;
“史闡立,院長說,你可信,我便信你,如今這一見,我更是欣賞你,敢這般直言的官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已經不多了。”
“現在我就告訴你為什么,因為...這海盜就是慶國自己人的!!!”
史闡立頓時大驚失色,海棠朵朵都忍不住微微戰術后仰了一下,
“海盜本就是明家自己的人假扮的,他們每次假裝折損一只滿載貨物的船,雖然要給朝廷賠償,但那也只是賠償成本價,而他們將貨物賣到海外,賺的...呵呵...”
“大...大人,所言...是真?”史闡立顫抖著問道,
“我騙你對我有什么好處?明家,才是在江南最大的吸血鬼!本官來到這里便就是要肅清此地!”
“大人!若大人所言為真,在下愿意盡犬馬之勞!”
史闡立恭敬的說道,因為他本身也是江南官員,雖然任職不久,但也聽聞了不少明家的一些“偉大”事跡,雖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著什么,但沒有證據,亦怕被其報復,所以...唉,今日范閑一席話,激起了史闡立心中的火熱,他當時在春闈時本是滿腔熱血,但在江南這些日子漸漸地就快要隨波逐流了,如今...范閑點醒了他,也給他指明了一條明路。
范閑贊賞的點了點頭,說道;
“近些日子你就在這里吧,我會用欽差大臣的身份把你調過來。”
“謝大人!”史闡立激動的回答。
看著走遠的史闡立,范閑嘴角略帶笑意,轉頭看了看身旁那少女,看到那少女一副“你真行”的表情,他頓時尷尬的笑了笑,他知道,這表情意思著什么,無非就是那令人面紅耳赤的...抱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