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我,我就先殺你!
寧易一瞬爆發,長刀直指面前的武慶之。
武慶之卻幾乎在同一瞬間一踩馬鐙,直接朝著身后飛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個滾。
他早有準備,以寧易的武力值,在這個距離對自己的威脅是無限大的。可他就是出現在這個距離,以引誘寧易進攻。這并非智謀的比拼,而是雙方專注力的比拼,武慶之反應不夠他就得死。
——但他偏偏有這樣的自信,足以在寧易爆發的瞬間反應過來。
——甚至還連一點顏面都不講,以多欺少恃強凌弱,卻反而第一個逃跑,還是這樣丟人而難看的逃跑方式。
可就是這樣,就越是有效。
好家伙,我中計了!
武慶之逃竄,兩邊的騎士合圍,寧易在剎那間才發現自己確實是被擺了一道,就此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宛若甕中之鱉。而且他剎那爆發,一躍而起,身在半空,幾乎沒有回轉的空間,任何人到了這時候都是死局。
——不過,是任何“普通人”才對。
——我才不是普通人!
三把刀距離脖頸不過五寸。
兩柄劍在腳后跟追趕著風聲。
寧易大喝一聲,長刀在面前迅猛斬下。
這一斬,簡直連風都要被他給斬斷了。
刀與劍相交的剎那,力量也跟著那鋒刃顫抖的節奏層層傳遞到了自己的掌心手臂胸腹,他雙手緊握,咬牙切齒,好似要將掌中刀柄捏碎般猛一用力,面前的人慘叫著飛了出去,掌中的劍打著旋兒飛上了天空,胯下的馬匹嘶鳴著抬高前蹄。
嘖,這一下……手臂有些發麻了。
皺了皺眉,知曉不可繼續力敵,青年借助剛才一擊所得的反作用力在半空轉向,身體好像只穿花蝴蝶般靈巧,堪堪躲過穿插而來的襲擊。每一擊帶起的風聲都以毫厘之差擦過他的衣角,明明沒有將其命中,都幾乎像是給了他相應地方一個狠狠的巴掌,足見其中力道之大、殺意之狠。
這些馬上的騎士和普通的武者不同,他們馬術嫻熟,攻殺間借助馬力,橫沖直撞,這絕非人力可擋。即使是寧易這樣身具內力之人,也難以抵抗這種沖擊力。
——但有其利必有其弊,盲目莽撞的力量,必將難以掌握、缺乏靈活。
寧易在轉瞬間把握住了現在局勢下最正確的選擇,不管是速度、力量還是人數,都是對面比較強,但他卻擁有著靈活性的優勢——這是反敗為勝的關鍵!
“追上去!”武慶之大聲號令,“宰了他。”
寧易落地時抬頭一看,之前的幾人已經追擊上來,各個都是全速全力,沖擊力強大到了極點。
現在別說是斷魂刀沈青鋼,就算是五絕之一來了,也難以抵抗這五六個人、五六匹馬加在一起的沖擊力。而且這一切轉瞬即逝,他是逃也逃不得、打也打不得。
只能夠……坐以待斃?
“當然不是。”
寧易瞳孔收縮,手上緊緊握著刀柄,精神集中全神貫注,身上散發出一種狼狗般的野性,“武慶之,你剛才做得很好,給了我很大的啟發啊……我想起了一句話,獵人先獵馬,這是誰說的來著?”
魯迅嗎?
這好像并不重要。
他笑了笑,然后一下子栽倒了下去,沒有任何美感,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匍匐在了地上,以一種好像和久別重逢的朋友見面般的熱情緊貼著大地。而騎士們縱然察覺不對,卻已經為時已晚。
他們只能夠竭力操控馬匹,試圖踩死寧易——可這又何其困難?
見縫插針。
刀光閃爍。
不到十秒,本來騎馬如履平地的騎士們,就感覺到了一種墜落的力量。
他們腳下的寶馬,已經齊齊斷腿,馬匹哀嚎狂亂,之前眾騎士借助以襲擊寧易的力量,現在全部都失衡、顛倒、錯亂、反噬。來勢洶洶的幾人全然都人仰馬翻,煙塵紛飛,互相碰撞的過程直將他們傷筋動骨,難以再戰。
他們就這么倒了下來。
而在倒下的人群中,寧易就這么站了起來。
他現在灰頭土臉,衣衫襤褸,骯臟不堪的樣子,看起來和一個乞丐差不多。可一個乞丐又怎能有他那雙明亮而銳利的眼睛,他站在原地遠遠看向武慶之,這行為本身就好像是在無聲地嘲笑武慶之。
寧易襲殺武慶之,武慶之可以不顧顏面,當場逃竄。
武慶之圍殺寧易,寧易也可以以牙還牙,滿地打滾。
不只是能力出眾,他還能夠在已經喪失先機、中計在先的情況下冷靜思考,反敗為勝……遠處的武慶之不得不對自己道出內心真實的評價:這份戰斗智慧也實在驚人。
但他也沒到黔驢技窮的時候。
“五人下馬!”
武慶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兩個人是在場唯二站在地面而非騎馬的人,卻也是戰場中最重要的兩個核心,他深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好繩索,這已不是人了……把他當做大蟲對待。”
他這番話并沒有刻意做什么偽裝,周圍的騎士能聽到,寧易也能夠聽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即使聽到了也沒差,寧易雖然擊潰了第一波來勢,卻仍然在武慶之屬下的重重包圍之中。當武慶之屬下主動進攻的時候,寧易能夠借用種種巧妙靈活與之周旋,但卻終究只是被動應付。
舉個例子來說,每一個騎士都有4的力量,每一匹馬也有4的力量,寧易有10的力量,五六個騎士加起來就是寧易的三四倍,如果正面對抗,這是他萬萬不能抵擋的。而剛才的短暫勝利,也只是當這些力量集合起來時,寧易利用自己對每一份力量的優勢,撬動那些并未整合到一起的力量,令起自相殘殺,自我損耗罷了。
這樣的勝果雖然驚人,卻并不足夠解決寧易面臨的困境。寧易雖強,卻不可能選擇主動進攻,他的強就在于站在被動的位置進行化解——而這樣的強就顯得很虛假了。
所以武慶之根本不怕寧易知曉自己的計劃。
這家伙也沒有被我唬住啊……寧易聽到這話,心中暗想。
和面對赫連威、野火鎮的時候完全不同,與武慶之的對決,與武慶之屬下眾多騎士的對決,是完全不同的等級。不是小試牛刀,不是初出茅廬,而是登堂入室的考驗。
一個又一個的謎題,一個又一個的困局,就好像是這個世界古往今來固有的某種意志得知了寧易要來傳道,于是派遣了這個無知的使者,前來詢問寧易一般。
——你真能以寡凌眾嗎?
——你真能以少欺多嗎?
——你真的足夠強大嗎?
寧易握緊了刀,對自己說:沒錯,再真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