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紀1100年4月17日——
放逐之島?像是被某種遙遠的力量牽扯了靈魂一般,亞丁突然失神了,腦海中貌似有一段本不屬于自己的回憶,正在慢慢編織著——直到盧克的聲音把亞丁拉了回來。
“喂,你有在聽嗎?”亞丁回過神來,盧克一臉不滿地看著他。
“哦,嗯……”
“我剛才說到哪了?”
“咳咳,放逐之島。”
“行吧,那我繼續說——現在放逐之島今非昔比,我們兩個邦國倘若真要對放逐之島宣戰,恐怕遠征的士兵有去無回。”盧克道。
“為什么這么說?”亞丁問。
“嗯……怎么說呢?”盧克思索著,想要找出一個恰當的比喻,但想了半天也憋不出什么來,只得說:“呃,放逐之島,已經和我們這兒完全不一樣了。”
顯然,盧克的表達能力還有待提高,亞丁也是完全不知道盧克在說什么,皺著眉頭道:“盧克,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些,你真應該和喬治多學學語言表達能力。”
盧克眨了眨眼,臉上又多了一絲尷尬,道:“不是,我生怕講了之后你又不高興了,嘿嘿。”盧克一掃臉上的陰云,一副努力憋笑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欠揍。
“說吧,我聽聽。”亞丁無力地說。
“放逐之島,就是天堂!”盧克雙眼發光,手臂高舉,由衷地贊嘆道。
“呃,你去過?”
“噓——”盧克趕緊壓低聲音,小聲說:“去倒是去過,你可不能和別人說。”亞丁想了想,之前確實沒有聽到過有人從放逐之島回來,那貌似是個只出不進的地方。
“行吧,簡短點說,挑重點。”
在盧克“簡短”地描述了放逐之島之后,傍晚已至。樓下傳來孩子們嬉戲地聲音,亞丁也終于理順了盧克想要表達地東西,陷入了沉默。
“你的意思是,那個‘槍’可以解決我們的騎士團?”盡管盧克的描述會有夸張的成分,但還是讓亞丁有些驚訝,按這樣看,雷曼伯爵應該也是知道一些,才會和自己說那樣的話……
“我覺得可以,那玩意種類挺多的,殺傷力參差不齊,但我見過他們拿最好的做過測試,最好的‘槍’可以打穿我們的盔甲——而且速度比弩箭快多了。”盧克道。
“嗯……”亞丁點點頭,算是有了數,接著,他問道:“那,假如盔甲被附魔了呢?”“附魔”是牧師的基本技能,用來強化戰士的劍刃和盔甲,作為大牧師,亞丁也對其尤為在行。在兩邦國大大小小的戰役里,騎士團的裝備大多是經過專業牧師附魔過的,以大大提升騎士的存活率。
“嘶——這個我倒不清楚了,畢竟放逐之島的人基本不會魔法,更談不上附魔了。”
這樣啊……想法逐漸成型,亞丁大概弄明白了目前的狀況,深吸一口氣,又問道:“盧克,現在多少人知道放逐之島的真面目?”
盧克搖搖頭,答道:“幾乎沒有,放逐之島死守秘密,只進不出,除我之外,大概只有幫助我逃出來的那一行人知道了——他們現在應該也在宏偉邦國,或者鋼鐵邦國。”
“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呃,事發突然,他們只是順手幫了我一把,我們之間并不認識……我只記得為首的是一個金色頭發的漂亮男人。”盧克使勁回想著,“好像,他的同伴叫他……黑克斯,還是什么的。”
“好吧……”看來還是不能指望盧克太多,不過亞丁已經對事情梳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決定了。
“亞丁,你打算怎么辦,你真要去王都嗎?”盧克小心翼翼地問。
亞丁答:“王都肯定是要去的,中午雷曼伯爵來過了,他也想讓我去王都,我現在頭疼的是如何解決瓦爾鎮的事務。我現在才正式任職,一切都還沒安排好,這樣還是太匆忙了。”
“唉,你這人就是,太死腦筋了,王都不缺你這一個牧師,無論有沒有你,仗還是要打的,人還是要死的。”盧克勸道,“不如就裝作沒收到征召,就說是我弄丟了,頂多我幫你背背黑鍋,反正到時候王都那邊應該也沒空來管咱們這邊的。”
“沒必要,盧克,既然王都需要我,那我就必須應征。雷曼伯爵說過,假如我去王都的話,他會讓別的牧師暫時代替我管理修道院,現在看來接受伯爵的條件還是不錯的——這樣吧,請你跑一趟,盧克,幫我去請皮埃爾鎮長來,今晚咱們把這件事好好商量一下。”
“喂,真別這樣……你還真當自己是英雄呢?”一邊勸說,盧克的目光偷偷瞄向放在亞丁那頭的征召信,右手悄悄移到桌子一角,身體微微向前傾。
盧克的小動作自然被亞丁看的一清二楚,亞丁也知道盧克在想什么,他立馬拿起那封信,沖盧克揚了揚,收入懷中,道:“別想使這招,我意已決,盧克。”
盧克只得撅起嘴,道:“唉,死腦筋……行吧,那我這就去找那個老矮子。”
“麻煩你了。”亞丁點點頭,目送盧克走下樓,騎上馬遠去。
送走盧克后,亞丁環顧四周,不禁苦笑,誰能想到自己剛剛才拒絕雷曼的邀請,如今卻又要奔赴王都呢?
“如果喬治還在的話,應該會支持我吧。”亞丁這樣想。
……
天空,如熊熊燃燒的星火,明明已經是夜晚,卻依然流淌著鮮血一般的絕美光芒。然而,大地一片黯淡,像是失去了生命,仿佛從來沒有誕生過生靈。近看,仍有縷縷硝煙還在茍延殘喘,無力地拉扯著大地之母干枯而蒼老的皮膚,不肯離去。遠處,有一座高山直插云天,猶如天梯。
山頂黑壓壓的一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一支由不知名的生物組成的軍隊,正在安靜而有序地休憩著。軍營中央,有兩個人類席地而坐,圍著篝火,正在談天。
一人身披黑袍,牧師打扮,是個看起來不到五十歲的男人。另一位長發披肩,是個女人,深藍色盔甲下是一張美艷的臉龐。
“所以說,當時您為什么想去王都呢?”女人問。
牧師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回憶,過了一會兒,回答道:“嗯……怎么說呢,作為牧師的責任感使然吧,那時我意氣風發,總以為自己的力量很強大,其實也只不過是他人的一枚棋子罷了,哈哈。”聽起來有些自嘲,不過他的表情卻充滿著對曾經的向往。
“有的時候,我在想,假如我當年不去王都,如今的我會是什么樣子?”牧師繼續說道,他的雙眼流露出歲月的滄桑,棱角分明的臉龐也被時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說完,牧師抬起頭,望著死寂的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語。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這世上會有越來越多的生靈失去自由,被天使教派束縛的靈魂也得不到解脫。”女人接過話茬,答,“父親,請相信自己,相信我們,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她注視著牧師的雙眼,堅定地說道。
“也許吧……”牧師微微一笑,撫摸著女人的臉頰,道:“謝謝你,艾達。”
“我們都要努力,父親。深淵萬歲,自由萬歲。”
“嗯,自由萬歲。”
一陣流星雨閃爍而過,在天的另一邊悄然消逝,宛若天神的眼淚,為哀悼這顆垂死的星球。